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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赤脚医生和秦海棠,田觅又收拾完了屋子才倒头睡下。
她不敢睡得太沉,天刚麻麻亮,就起来了,拿了小半碗糙米淘洗干净,给姆妈煮粥。
田觅盯着灶膛里红通通的炉火,一会儿想姆妈的身体太差了,要好好补一补才行,一会儿又想福桔到底是谁?他们家难道还有个孩子叫福桔吗?
她懊恼地敲了敲头,八岁那年她生了一场重病,高烧好多天不退,等好了之后,之前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
姆妈说那时候实在没有办法了,梁老师给她用了一粒他祖上留下来保命的药,死马当作活马医,虽说那药对小孩子伤害大,导致她失去了记忆,但是命却保住了,而且自那之后她就很少生病了,伤口也好得特别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田觅胡思乱想间闻到了一股清甜的粥香,中间隐约夹杂着丝丝血腥味儿。
姆妈又吐血了?她晚上就将窗子打开了,这会儿屋子里应该没有血腥味才对。
她快步走到卧房,果然看见搁在床头的痰盂里又吐了血,而韩冬英脸色苍白,唇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去。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向田觅伸出了手:“福桔啊……我的福桔啊……”
“姆妈,我是囡囡!”田觅小心地将韩冬英扶起来,拿枕头让她靠好,又忙忙地去盛粥。
田觅将粥碗放到井水里凉着便打了水去给韩冬英洗脸。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多年,此刻田觅也顾不得深究姆妈为什么要管她叫福桔,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姆妈,让她尽量舒服一点。
洗完脸,韩冬英似乎清醒了一点,看着田觅道:“囡囡,姆妈让你受累了。”
田觅见韩冬英又叫她囡囡了,顿时高兴起来:“姆妈,我熬了粥,侬吃一点就会好了。”
“囡囡真孝顺。”韩冬英看着田觅精致的眉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姆妈,昨天晚上唐医生和海棠来了,给侬打了针。侬今天好好吃饭,一会儿再打一针就好了。”田觅说着将那碗熬出了米油的粥端过来。
“囡囡,侬今天熬了大米粥?”她们家米不多了。
田觅笑:“唐医生说姆妈身体不好,要补一补。”好说歹说,总算劝着韩冬英吃下了半碗粥。
“姆妈,侬放心吧,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已经给他发了电报……”田觅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砰的拍门声。
“许是唐医生来了,我去看看。”她放下粥碗快步往外面走去,刚刚跨出房门,就听见张来娣扯着嗓子喊:“快点!把门给我砸开!让她要死死到外面去,不能死在我们家里!”
田觅心头一怔,不放心地回头看了韩冬英一眼,迅速带上门往外面走去。
她生怕张来娣他们闹腾的声音气坏了姆妈,赶紧去开门。堂屋里光线昏暗,田觅在凳子上绊了一下,磕到了受伤的小腿,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手将门边的笤帚抓在手里,一手拉开了门闩。
门刚一打开,就看见张来娣领着乌泱泱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没等田觅开口,张来娣先说话了:“囡囡,给你们一天时间,赶紧搬出去!我们也好把房子打扫打扫,养两只猪杀了过年!”
“侬这说的是什么话?”一大早地来逼她们母女搬出去,好腾地方给他们家养猪?
田觅都要被气笑了。
“装什么糊涂啊!侬姆妈就要死啦!侬难道不晓得死在别人家里是很晦气的!我们没有把你们丢出去已经够客气的了。”
张来娣上前一步,就差指着田觅鼻子骂了。跟着她后面的三个女儿两个女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田觅握着笤帚的手指紧了紧,看来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了。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张来娣满嘴喷粪把姆妈给气到了。
“赶紧地快点搬出去,别死在我家里!晦气得很!放三天炮仗都消不掉的!”
张来娣的话越说越刻薄,田觅气得满脸通红,扬起笤帚就往张来娣脸上打去:“侬才要死呢!给我滚出去!”
笤帚挥到一半被人生生拽住,一个大块头居高临下,冷脸看着她:“没大没小!你姆妈就这样教你的!”
田觅认得,这是张来娣的二女婿,别看生得人高马大的,却惯会小意逢迎、溜须拍马,哄得张来娣恨不得拿他当亲生儿子。
他手一挥,田觅就被甩出去了。
田觅腿还没好,刚才撞了一下就已经够她受的了,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没等她支撑着爬起来,就见张来娣指挥着女儿、女婿们:“扔出去!给我通通扔出去!回头我跟你爸就去买两只猪仔,养肥了过年人人有份!”
许是看见女儿、女婿们眼中兴奋的光芒,她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谁出力最多,那最肥的肥膘子就多给他两斤!”
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没多少油水,两斤肥猪肉熬了油能吃一春天呢!
谁不想要!!
田觅家的堂屋本来就不大,这么多人呼啦啦地涌进来顿时挤得水泄不通。
田觅拦了这个拦不了那个,眼看着自己和姆妈的家什都被扔出去摔坏了,心疼得她挥起笤帚就打:“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不许碰我们家的东西!”
张来娣的大女婿挨了好几下,但只是避开了她,并没有还手。大约觉得她是个女孩子,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两斤肥猪肉才来扔她们家东西的。
田觅对张来娣的这个女婿没有什么印象,她记忆里只有农忙的时候他会来丈母娘家帮忙,老实巴交的,今天不知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眼下没工夫想这些事情,后来就明白了,今天是端午节,张来娣素来喜欢晚辈们早早地来给她送节礼,好让她能在全村人面前嘚瑟。
就在田觅手忙脚乱应付韩家人的时候,张来娣已经拿了一个小相框在手里,一脸冷笑:“好啊!这是资本主义反动派的毒瘤!”说着举起来就往地上砸去。
田觅仓促回头:“住手!”
已经晚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小相框摔得粉碎,玻璃渣四溅。
那是他们一家四口唯一一张全家福。
那时候她还很小,肥嘟嘟的小脸,被姆妈抱在怀里。哥哥挎着军绿书包,戴着闪闪红星的红|卫|兵帽站在阿爸身前。
原本多么幸福的一家四口,而如今,这张照片成了她和姆妈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