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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炖野猪肉,辣椒和茄子丝炒猪肉丝,黄瓜片炒猪肉片。
再端上用竹簸箕装的蘸酱菜。
簸箕里装有小葱、野蒜头、几样野菜、婆婆丁、小白菜,萝卜条,配着用大酱炒的二大碗蘑菇猪肉丁。
不知道的,以为这家要不过了,过年也不敢这么吃呀。
道道菜里放肉,香味直往人鼻子里灌。
白玉兰看的心疼胆疼。
她就出去瞧两眼打架扬眉吐气的功夫,她那俩傻闺女愣是依着她们外婆指示做饭。
算了,白玉兰劝自己:
今日过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比以往一年间全加在一起的事还多。吃些好的没啥。
尤其是姑爷子们。这一天死去活来、赶路、追野猪、卖肉、打架。这把咱大伙忙的。
左撇子倒是一点儿不心疼吃好的。
他们老两口平日子吃啥都是吃。
本来家里有肉也是惦记想让孩子们吃到嘴。至多这顿少做些,把肉腌起来等孩子们下回来再做。其实里外里一样,又多不出啥,何必费那事。
“都吃饱饱的,咱家难得聚这么齐,就差我老闺女啦。”
左老汉看向仨姑爷,虽没到眉开眼笑的程度,但是眉眼间也比往日舒展了几分。
小稻说:“爹,我有给小妹单独留出一碗菜。等妹夫回去,小妹就能吃到。难得有肉,正好让我罗大娘也尝尝咱家手艺。”
左老汉一听更加满意。要得要得,大闺女心细。
罗峻熙听出老丈人想小闺女,急忙表态:“爹,我近两日就带小麦回来看您和娘。”
才说完,碗里就多出一大筷子肉,是秀花外婆给罗峻熙夹的。
秀花心想:这得鼓励,告诉孩子这么做才是对的。
这孩子除了有个糟心娘,剩下处处让人满意,看那张脸都下饭。
左老汉用手使劲抹下嘴,装作擦嘴,掩饰嘴边溢出的舒心笑容,用筷子一指:“开吃。”
朱兴德和杨满山立马动筷。
罗峻熙慢一些,看到长辈们夹菜,他才动筷,夹的还是黄瓜片。他不想吃野猪肉,总能想起野猪想吃他的模样。
朱兴德用大饼子夹住肉,一口咬下去,半个饼子不见。
一边说话一边又用婆婆丁卷着葱白和萝卜条蘸酱,含糊道:
“爹,外婆要是不骂那些话,我都不知晓村里还有人敢欺负咱家,真是惯的他们。甜水她娘,一天天不知道在寻思个啥,从来也不告诉我。”
为表达真实性,朱兴德说话间还瞪眼小稻。
小稻冲他赔笑脸,心里琢磨的却是:
她男人这一昏,也不知咋的啦,还给昏的主动惦记她娘家。
以前可不这样。
以前,倒不是说她男人对待岳父岳母有多不好,只能说,很平常,和大多数的女婿差不多。
媳妇回娘家,问几嘴岳父岳母身体咋样,过年过节拎东西来一趟。
再加上她男人干的那些不正经活计,起早贪黑的朝外跑,不像庄稼汉还有个农闲能四处看看。
不过,眼下甭管是因为啥有了变化,她男人能主动关心她娘家是好事,别说瞪她几眼,就是骂几句,她也会配合。
朱兴德只一眨眼间就吃差不多,吃完六张饼子,其实还能再吃六个,但不吃了,给岳父省些口粮。
速度慢下来,不再嚼着东西说话,这回口齿清楚道:
“要说,主要还是赖我。一天天瞎忙,顾头不顾腚,总不来露面。整的咱家好像没有壮劳力似的。等这几日安顿完我爷,我就来。爹,地里的活你先放着,你腿脚不好,别着急,我来干。”
左老汉连连摆手,“你忙你的,不用来。”
就是不知大女婿在忙啥。
这么多年,他都纳闷。
要是能告诉他就好了。
不过,倒是没少他大闺女吃喝。一年到头还能让大闺女和小外孙女扯布添新衣。
白玉兰给大姑爷夹一筷子放远处的猪肉丝炒辣椒茄子丝,也拒绝道:
“用你们干啥,我一人就能干完。
再说了,哪有像你外婆骂的那么邪乎。
别看家里只剩我和你爹,可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咱家又没和人结仇,谁能闲的欺负俺们。
俺们也不可能放挺让外人欺负不是?
只村里几个碎嘴婆子讲闲话而已。”
朱兴德道:“闲话也不行。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家里男人没管。我就不信了,真管,封不住她们那张破嘴?还是她们男人欠收拾。”
杨满山给小豆夹几筷子菜还被训了。
小豆低声训过:“吃你的吧”,训完俏脸一红。
过一会儿又数落满山:“你咋不夹肉?只吃蘸酱菜干啥。”
所以杨满山全程陷入低落、疑惑的情绪中。感觉小豆又在嫌弃他。也不知醒来那阵,媳妇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只这时候,插嘴说句:“爹,我明日就来干活。”
左老汉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幸福的苦恼,要主动拦着姑爷子们来干活。
像大女婿,真推不开,来就来吧。
毕竟大女婿上有老,耽误挣钱能“啃老”,家里不缺吃不少喝。
二女婿可不成。
二女婿没田地、没其他挣钱道。
一年到头全指望这时节打猎。等入了冬,那猎物更不好上套。
所以说,从吃到穿,一年的嚼用,全指望二女婿在这一阵打猎多少。
给他来干活,谁去打猎?等帮他家收完粮,二闺女家一冬吃啥喝啥。
“就五亩地,快拉倒,都不许来。”
大女婿、二女婿:你老别再劝,我们非要干。
“干也不用眼下,秋收再说成不成?快去忙你们的。”
大女婿、二女婿再次表示:你老别安排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罗峻熙倒是知晓自己情况,没敢打包票,但是也凑热闹说:“爹,到时两位姐夫受累,那我往家送吃的。”
左老汉一个激动,腾的站起身。
白玉兰疑惑:“这好好唠嗑呢,你要干啥去?”
“我去取酒。”说完就直奔后院。
到后院还能听见白玉兰在纳闷:“老头子,你哪来的酒?那几坛子,闺女们成亲不是都喝了吗?”
左撇子心想:不,他还有第四坛,当年藏在桃树下。
当初,想着媳妇万一能生出老四呢,到时娶儿媳喝。
这回不藏了,给姑爷们喝。姑爷能顶半个儿。
再回来时,左老汉抱着酒坛子激动的脸红,手指盖里全是泥,挖酒坛子挖的:“咱爷几个喝点儿。”
秀花女士瞟眼他那没出息的女婿。
只几句热乎话,今儿稍稍为你出头,就能给你哄成这样?
不过,难得高兴,秀花没说啥打击左撇子的话。扭过头召唤甜水,来墙根儿底下说话。
“甜水,告诉太姥姥,那肉好吃吗?”
“好吃。”
“大声点儿。”
“太姥姥,那肉吃的我满嘴流油!”
可苦了东西两院的邻居,闻着飘香的味儿,还得听人家形容那肉嚼起来有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