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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得知(两大章合一对请假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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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衣铺里。

    二柱子拿件绿色的长衫在罗峻熙身上比来比去。

    他翘大拇指说:“这个好,这个显得你比女娃娃还白。”

    六子拿件酱色的说:“我看还是这件好,穿上这件显得家里富裕。”

    杨满山说:“还是买灰色的吧,灰色的能穿多少年,面嫩穿不显老,面老穿不显嫩。”

    朱兴德没参与挑哪天衣裳的事。

    他正站在柜台前,翻翻找找适合读书人穿的布鞋,挑出最顺眼的一双,放在罗峻熙脚边,非让穿上试试,要买就买一套。

    罗峻熙对于买双新鞋倒是没拒绝,他可能是又长个头了,现在穿的这双有点挤脚。

    很是配合的试了又试,挑出一双最合脚的。

    但是在要买哪件绸缎衣的问题上,他却选了一件稍显肥大青色的长衫,且还不是为自己买。

    “姐夫,我穿了王同窗的新衣裳,想着还给人家一件新的。”

    “那你呢,难道是想将他那件留下?稀罕他的那个?”

    “那倒没有,回头浆洗完也一起送去。姐夫,走吧走吧,我真用不着买那么贵的衣裳,穿上真不得劲儿,进考场该不自在了。”

    罗峻熙拽着朱兴德的胳膊,推着二姐夫的后背,又回身去拉拽恋恋不舍的二柱子和六子,几人连推带搡的出门。

    到底,朱兴德趁着尿遁的功夫,又重新一人返回成衣铺。

    “掌柜的,穿在里面白色的,我看有的赶考童生外面长衫罩上,还能露出里面的白边,瞧上去很是体面,那是什么里衣?你给我拿出来看看。”

    朱兴德拿到手,很满意,仔细地摸摸料子。

    乡下小子没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里衣。

    你看人家这领子缝制的多手巧,再摸这料子软乎白净的,他都怕自己这大黑手给摸脏喽,难怪只露出个白边,就感觉像是家里有小厮丫鬟在身边伺候的少爷。

    这么白,没个好人伺候,一般人都洗不起。

    反正要是让他穿,他指定会不自在,干活出汗,一蹭就是个黑泥印。

    但小妹夫刚才瞟了两眼,想必应是挺稀罕的。

    不喜欢捯饬外面穿的,穿的太好还不自在,却喜欢里面穿的,你说那孩子,是不是有胭粉不会往脸上擦?

    “这件怎么卖?”

    甭管怎么在心里吐槽,也给买。

    买就给买心头好。

    你看看,果然吧。

    “大姐夫?”罗峻熙双手接过这件新里衣,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后来,直到罗峻熙进考场,朱兴德才明白小妹夫为啥有胭粉不往脸上擦,为啥不惦记买外罩衣而是想买里面穿的。

    原来进考场,轮到谁,谁就要解开长衫,让官差象征性的检查检查。

    那时,朱兴德看的直感慨。

    你说,咱也不知道还有这茬啊。

    包括家里的罗母、小麦、念过两天书的左撇子都不知晓,考秀才还要解开外衣给人家看看里面藏没藏东西。

    要是知道,家里就算再困难,也不可能让罗峻熙的里衣打补丁。

    毕竟对于咱乡下人来讲,一直以来的观念是里面穿啥都不要紧,谁会看呐对不对,要想体面得是外面穿的好。哪里会想到里面也会叫人家瞧见。

    而孩子想要里衣不是更稀罕那不实用的,孩子这是刚需啊。

    那阵,朱兴德直感慨:唉,要不说呢,要想有见识真不能蹲在家里一亩三分地待着,要常出来走走看看,各种场面都要了解了解。甚至有些见识真是需要用钱才能堆出来。

    但眼下,朱兴德还没意识到罗峻熙收到里衣为何那么高兴,反正送的是心头好就行。他也跟着傻乐呵。

    他们一行人正在逛书肆。

    让没文化的人陪逛书肆,那只会是以下场景:

    “再多买几本呗?”

    “对,多买些。”多买指定比少买强。

    杨满山拿起一本书,发现这本书买的人比较多,建议道:“小妹夫,你看这本你要不要。”很怕罗峻熙漏掉关键的书籍。大伙都买的东西,指定是好的。

    当罗峻熙拿着两本书都很爱不释手,可是他快要进场了,买两本指定是看不完,他要挑选出一本。

    他大姐夫给出的意见是:“买你左手边的那个。”

    “为啥?”

    “那本厚,花的银钱还一样。”

    朱兴德将鸡贼贯彻的很彻底。

    罗峻熙真就选了那本厚的。

    这天晚上,他们几人还第一次下了馆子,吃了顿纯肉馅的馄饨。

    朱兴德说二柱子:“你挺大个头怎么还挑食呢,又不吃香菜,给我。”

    杨满山怕大伙不够吃,眨眼间没了影踪,没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几个烧饼。

    彼时,罗峻熙正端着饭碗躲六子。

    六子哥非要将自己的馄饨舀给他。

    “我真够吃了。唔,二姐夫买馍回来了,这就更够吃了。”

    所谓,饱暖思**。

    回去的路上,罗峻熙说了这么句话,他打商量说:“真希望我能顺利考下来,这样我要是下次科举,你们还陪我考哈?”

    一直陪他考下去,最好能进京。

    和哥哥们还在一起赁房子住,再一起尝尝京城的美食。

    “那必须的。”

    ……

    两日后。

    拢共带来二十五坛子酒,有两坛子碎掉了,三坛子在推销的时候祸害没了,剩下二十坛酒,按照主家要求,全部送到郊外的奕吟居。

    府城的杨童生感觉很奇怪,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赢了彩头,不是为名,而是为卖酒。

    杨童生父亲的亲大伯,也就是杨童生的大爷爷在京城翰林院任从三品官职,所以杨家很重视科举。

    历届科举,杨家都会搞各种活动,以壮文臣之家的声势。更何况今年杨家还有小子下场。

    杨童生和罗峻熙站在奕吟居的亭子里说话。

    朱兴德压着一车酒,在院子里等待。

    他离挺远就能看见,小妹夫好似在指着他给人介绍。

    心想:唉,这孩子。

    估么是逮谁和谁说,那是我大姐夫。

    就像他这位大姐夫多有本事似的。就说是家里亲戚得了呗。

    果然,没一会儿,那位杨家公子冲小妹夫的面子,对他的方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了下头。

    朱兴德急忙也冲对方点了下头。

    “大姐夫,你看,杨家给的全是银元宝。”

    “哎呀,咋能是你去取银钱。我在家时不是说了嘛,我去取,我去对人家说谢谢。你们都是童生,明明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你这一接钱,像怎么回事似的。”

    “那有啥的,姐夫,快数数。”

    能拿到银钱还是很高兴的。

    朱兴德回头拉着空车和小妹夫到家后,就盘腿坐炕上合计银钱。

    他得留出一大部分,兑个门店。

    这些天,朱兴德向外推酒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别人问:“你铺子在哪?”,他说不出来。人家就再不听别的,认为你这种卖几坛子酒换个地方的,不受信任。

    要是有铺子呢,最起码要到官衙备案,人家能找到你。

    虽然兑下铺子后,要缴酒醋之税,二十分之一。

    但是最起码的,咱这也能受官衙保护,算是正经营生了。

    “真贵啊那税。我记得头些年,俺奶出去卖鸡蛋卖个旁的物什,啥都不用交,眼下卖鸡蛋都要交几铜板的占地费。”六子说道。

    确实,以前朝廷日子好过时,不收税,士农工商嘛。

    你只要是农民的身份,农民自产的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食、自家种的蔬菜杂果非市贩者全免税。

    那阵就算有些人家常年市贩,只要拿着里正给开的文书,也能逃税。谁虎啊?主动说自己是做买卖的,都说是农民。都说倒动的货物是自家产的。

    朱兴德的父亲就是如此。

    可现在不行了,很明显,常年打仗,朝廷也吃不住劲儿,农民卖个鸡蛋都要上税,更不用说卖酒了。

    就别寻思以前的好日子了,说说眼下吧。

    朱兴德道:“别看这回酒卖的挺好,门店却只能先交三月的房租,要不然不够。”

    那门市,他早就问过,推酒的时候一走一路过就打听完了。别说门市和房价这种大事情,那指定会早早就当唠嗑似的了解清楚,朱兴德连府城老百姓大概一月花销都能估算出来。

    拿出三个银元宝塞给杨满山:“只能给你带这么多了。回家将这里的情况好好说说。估么家里那些存粮等你再送十五车酒就不剩啥了。很可能,等你到家,外婆那种急性子早就将粮食变成酒。”

    那咋整。

    按理应该趁着农村还没全卖完粮食,比城里这面粮价低点赶紧再买粮食存上,家里又不是再卖完这十多车酒就不再做酒买卖,而粮食一旦晚收,一斤差一文钱就差不少事儿。

    做酒需要的粮食可是大量的。

    朱兴德单独嘱咐杨满山,让满山回去和爹娘说说,看看十里八村有没有人敢赊给他家粮食,要是有,回头这十多车的酒卖掉,钱就能拿回去,也就耽搁俩月。

    “大姐夫,俩月就能给钱吗?”

    “我试试吧。”

    他会预售。

    想尽一切办法提前预售。这样的话,酒一到,不用耽误时间钱就到,就能马上再次返回村里。

    家里银钱太紧张了,有点拆东西补西墙的意思。

    “凡是敢赊给咱家粮食的,让爹娘记下名单。往后只要酿酒一天,就会收他们一天粮食。不但不会让他们在粮价上吃亏,而且每年那些家的地,到时候二妹夫也去给指导指导。”

    所谓指导,杨满山心领神会。就是给别人家田地撒点神仙水,让那些人家田地慢慢的土壤都能变得肥厚。神仙水浇过的田地还不长虫子。

    朱兴德继续嘱咐道:“如若没赊到太多粮食,告诉爹娘也不用太着急,大不了回头十多车酒卖完,村里没有粮食收就多花点钱在城里粮铺子买,总是利润比花的高出许多,不用慌。”

    话是这么说,可大伙都明白,最好还是能这批酒运出来,下一批酒的粮食就能跟上。这样的话,不耽误下一批酒的生产。要不然城里兑仨月的铺子会闲下来俩月。

    罗峻熙忽然插言:“我去写封信,我娘不认字,到时二姐夫你将信交给我们村里正。我娘那里有银钱。”

    至于为何不让左撇子给念信。

    罗峻熙是怕老丈人帮忙念信给他娘听,老丈人会尴尬。涉及到亲家之间借钱嘛。

    罗峻熙边去自己那屋取纸笔,边笑着说道:“你们可能不知,我娘那里有二百多两闲钱呢,二百三十两银钱。”

    二柱子和六子吃惊:“这么多?你家还有好几十亩地呢。真看不出来。”

    就在罗峻熙面上刚浮出点小嘚瑟的神情时,朱兴德说了句:“不,你娘有五百两。”

    二柱子和六子更是吃惊了,因为他们发现罗峻熙的眼睛瞪的比他们还大。星星不会是不知道吧。

    罗峻熙:“什么?!”

    给罗峻熙气够呛。

    一边写信一边小声问朱兴德:“大姐夫,我娘那钱埋哪里了,你梦见过没有?回头我都给她挖出来!”随着这话,笔锋都变得犀利。

    又两日后。

    府城其中之二的商业街上,一个折叠着“花清酿”幌子的酒铺子里,正人声鼎沸,惹得附近商家跟着探头探脑。

    为啥幌子和牌匾遮遮掩掩呢,朱兴德寻思少交一天税是一天,官差来问就说还没开业呢,没看见屋里连一坛酒都没有嘛。

    可事实上,他已经接预售单子了,身边还围着一帮婶子大娘。

    “大娘啊,知道前几日府城杨家办的曲水流觞吗?那就是用的我家酒,可见咱家酒多么的值得信赖,一帮文人指名喝咱家酒,你就说,有没有面子吧。

    所以说,大娘,放心拉纤,大胆帮游说,不要犹豫,不要徘徊。你犹豫,你就只能看着这筐鸡蛋又白来。你只能眼巴巴看着我汪大娘回家煮鸡蛋吃,你吃不上干着急,心动不如行动,快出去联络各种亲戚问问谁家要办事会买酒吧。”

    朱兴德转头又对另一位婶子劝道:

    “婶子,酒这东西,家家办事家家用,你买谁家酒都是买。倒是错过我家开业之前,你再难碰帮忙拉纤卖酒送你筐鸡蛋的好事。要买要带,赶紧赶快。”

    酒铺子里,此时不摆一坛子酒,却摆着一筐筐鸡蛋。

    每一位大娘婶子只要给联络买十坛子酒,朱兴德就白送大娘婶子一筐鸡蛋。

    而这只是最低等的。

    中等是大娘们只要给联络买二十五坛子酒,看见没,这套挂的极是带劲的绸缎衣裳,大爷不给大娘买新衣,跟着过半辈子没混上一身好衣裳,花清酿送。送给每一位有兜售能力爱美的女性。

    而最高等更厉害的是,看见没有,银镯子。

    镯子。

    虽然是空心的,但那也是大首饰。

    和大爷叔伯过日子半辈子,又给生一帮儿子,夫君和儿子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回报给这些含辛茹苦的女性,花清酿送,只要大娘婶子有能力推销出去五十坛子酒。

    而花清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请看墙上木框里的那张纸,那张纸上记录着三代女人制酒的励志故事,花清酿的精神就是帮助、支持所有女性离开灶台走出去,要靠自个的本事挣银、挣穿、挣吃的鸡蛋。

    就这事一出,大娘婶子们都奔放了,四处扒拉打听谁家成亲要办酒席。红事白事都行。

    然后也不用朱兴德教,坐在人家炕头就开始花样夸奖,那花清酿好到什么程度呢,真不吹牛逼,风来隔壁三家醉,雨过开坛十里香。寓意啊?寓意更好。成亲的当夜喝了它,你擎等着一击即中。死人的喝了它,来世托生大富大贵之家,关键死去的还不回来托梦吓唬你,绝对滴。

    可见,朱兴德坚决贯彻一个好老娘们顶十个窝囊老爷们的宗旨。

    毕竟大娘婶子们比大爷们爱东家长西家短,爱串门啊。而且给点儿好处,真能给你夸出花儿来。

    而甭管朱兴德怎样忙碌,他也没耽误正事。

    这天,特意关了半天铺子,送小妹夫进考场。

    朱兴德望着小妹夫那里衣正感慨呢,原来还要脱衣裳检查。

    望着小妹夫顺利进去,正脸上带笑挥挥手,好好考。

    突然,朱兴德的大腿被一位要饭花子抱住。

    “哥,是我啊。”

    二柱子差些一脚将要饭花子踢飞。

    朱兴德急忙拦住:“三、三胖砸?”

    三胖子被偷了,望望来时的路,调头回家不划算。

    一咬牙,剩下的半条路要饭来的,所以抵达速度慢了些。

    与此同时。

    被派回家的满山,停下骡车对驿站里的小二喊道:“小二,给我包二十个炊饼,再给桶水,我要喂喂骡子。”

    朱老三和常喜腾的一下站起身,差些激动地将手里的饭碗扔了,“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