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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踏着石板路,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太后说的话。
掰着指头数算数算,从去到回,其实合共没说上几句。
难道太后找她去一趟,就为了聊句家常?
真的只是因好奇想见她?
感觉不太可能的。
廊檐下的光斜斜洒在身上,很是温暖。
她坐在廊檐边上,将筐子里坏掉的豆子,一粒粒挑拣出来。
苏麻姑姑跟皇上说的那些话,颇有替太后讨好的意味。
可是太后可是皇上的亲额娘!还用主动讨好他吗?
亦或是为了缓和紧张的关系吧?
不过很多电视剧里,太后和顺治关系都不好。
还有很多提到,孝庄让顺治在退位之前下罪己诏,这倒或许是真的。
亦或许今天又是被当枚棋子了。
她揉揉仍时隐时痛的伤处,肿胀的手指还不能灵活自如。
慎刑司留下的伤痛,依旧历历在目。
只要日后小心点,再别被抓去那恐怖的地方,就万事大吉了。
如今,她只想现世安好的在这宫里活着。
想到这里,月瑶的身影忽然浮现脑中。
这次若不是月瑶舍身相救,还不知道是不是去了阎王殿。
若不是身子刚好就得回膳房把屯了许久的活儿清了,早该去看她了!
倒是过了午,终偷出点空子来。
景瑜带上额娘从家中捎来的伤痛药和补品、吃食,包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去长春宫找月瑶。
月瑶一见到她,像是分别许久,分外激动、又喜悦:“一定受了不少罪吧!现在怎么样了?”说着拉过她,胳膊、膝盖到处看看、四处摸摸,确认人是好好的,才放心。
景瑜反而怜惜的看着她,道:“这会子应该我担心你才对,听说你为了帮我去求禧妃,膝盖都要跪断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要紧?”
月瑶调皮的踢踢腿,又原地蹦跳着转了两圈儿,笑着拉着她的手。
见她一切都好,安然无恙,才问道:“你那天怎么知道我被抓的?”
“姑娘还有所不知?宫里别的没有,就是消息传得快!大家没事凑在一起,除了哪个宫的主子侍寝了,就是哪个太监与哪个宫女对食了......五花八门话题传的多了去、快了去呢!你这事儿刚出没多久,就都知道了。”
想也是,皇后本就为的杀鸡儆猴,还不大张旗鼓,闹得阖宫上下都知道?
月瑶又道:“幸亏我从小跟着老太爷和小姐,耳濡目染,禧妃见我菜做的好,就把我先放在膳房,我早知她没吃皇上赏的酱!”又问道:“这事儿又怎么会牵连上你呢?”
“我原以为,是皇后因我而起裁减用度一事而记恨,但可能没那么简单。”景瑜道,想到此事是因为禧妃挑头去找皇后告状,自己才被抓的,便又问:“禧妃和皇后娘娘走得近吗?”
月瑶道:“看着不怎么走动,倒是跟贞妃、董妃她们比较亲近。”
她微微皱眉,禧妃找皇后告状,却找董鄂妃出面救人......
“禧妃平时对你怎么样?”她又问道。
“这次倒是没再为难我......只不过,贞妃她们在的时候,向来不让我近前,只留大丫鬟在身边。”
“你不是分来做近身伺候的吗?”景瑜惊讶道。
“到了宫里还不是主子说了算。”月瑶有点失落的道。
“是我连累你了。”景瑜觉得一阵愧疚,道。
“姑娘快别这么说!当年我被卖给富户做童养媳,若不是你和夫人看我可怜将我买回家,如今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能有个报恩的机会是好的,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那是你和乌雅家的缘分,不要总挂念着!在这边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大家一起想法子总比一个人扛着要好,记住了吗?”她嘱咐着,又递上带来的包袱。
“是你爱吃的东西,还有些伤药,膝盖记得抹抹以免留下病根,快回去吧,免得主子找不到你!”
月瑶点点头,接过景瑜塞到她手中的包袱。
夜幕降临,四处不时传来几声鸦啼,皇宫沉浸到了一片宁静中。
景瑜躺在床上,却还十分清醒。
还是差不多五六岁时候的样子,那日天气不算很好,和母亲从外祖家回京,经过顺天府渡口,正赶上个家丁用铁链子拴狗一样的拴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拽着走。
景瑜见着可怜,就央求母亲,娜珍这才差人打听,说是富户额伦多家老爷刚买的小媳妇。
额伦多在不远处的船边被人搀扶着下来,看着已经是白发嶙峋,足有将近六十岁的样子......
景瑜迟迟不走,娜珍拗不过,便让威武出面协商谈了价钱,将她买回来。
那个小姑娘,便是自小长在跟前的月瑶。
伤口隐痛,她不禁发出浅浅的哼吟。
铃兰道:“给姑娘上点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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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姑娘,管领叫您过去一趟!”辛者库,一个小奴役跑来道。
卫琳琅将她称之为破铜烂铁的旧家伙什儿往旁边一扔,拍拍手,道:“这就来。”抄出个帕子擦了把手,便往父亲那边走去。
虽说外膳房的活计比辛者库轻松些,但毕竟自己的父亲在辛者库是个管领。
于是去了外膳房没几天,便调来辛者库——在自家老爷子身边做事,总比别处松快些。
她平日在旧物坊,也就是负责把各宫淘汰的物件该分类的分类,该扔掉的运往一处,等着外面的人来收。
或者存放久的茶叶、果饯,能够再用的分类存放,定时拿出来晒一晒,随时清理坏掉的,等用到时候迅速分辨品类,拿出来交给办事的太监就可以了。
阿布鼐看着没干过一点粗活的闺女,一天天像是没命似的把自己往累死了干,其实非常心疼。
他知道,若再不给闺女调剂个衬她心意的活儿,她非把自己折磨坏了不可。
见她来了,阿布鼐道:“为父知道,你在这里做的乏味,也一心上进。如今,有个机会将你调去内膳房。”
卫琳琅一听,顿时起了兴致,眉飞色舞起来,忙问:“真的吗?”来的时候,阿布鼐还告诫她,说既来之则安之,要沉下心好好做事,不要朝三暮四只想往外面跑,外面也不是那么好呆的之类云云。
如今,父亲突然态度大变,终于要把她调走,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
阿布鼐道:“宫中要来贵客,内管领大人下令,各司院报上几个堪用的去内膳房。”随即不放心的叮嘱道:“你额参伯父的孙女景瑜,聪明能干,也在内膳房;往后你去了,可与她说上句话,好好相处,相互帮扶,我也放心。”
提起景瑜,她就一肚子窝火,如今父亲还让与她亲近!
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怕父亲觉得她要作梗,便不放心她走,于是编造道:“我入宫就和她在一处,平日也想与她亲近,但她都不怎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