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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个样子来看,绝不会是偶然事件。
正旦大宴,这样的紧要关头,下手挺狠啊。
不论是谁干的,定是认准这次出问题,会置她于前路尽毁的境地。
说不惊慌是不可能,只是惊慌过后,景瑜很快镇定下来。
她回身看着身后窃窃私语的人群——有听着动静来看究竟的,有来找活鸡的......
“大家帮忙把这里收拾一下吧!”她道。
虽然到了各自忙的时候,但眼前这又实在特殊,众人听了也不好呆呆站在那里,便都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收拾起来。
不一会子的功夫,人便陆陆续续,悄无声息走得差不多了。
谁手上的活儿都耽误不得,这也正常。
只是仅凭着她和铃兰两个人是不行的。
不能瞒着麽麽了。
她吩咐铃兰,抓紧时间去找管事麽麽调几个人手帮忙。
管事麽麽闻听,风风火火的带了几个宫女过来,道:“都是我身边的随侍宫女,你先留在这里用着吧!”
麽麽身边的宫女调教的好,她们虽平日负责灶上的事少,但个个都是有眼力见儿,手脚利索的,很是帮了大忙。
按照正常的走向,此时该第一时间上报,上面定下个应付对策。
只是如此一来,景瑜就得被控制起来等着调查,保不准造成重大失误的罪名还得归到头上来。
大清朝皇宫没有监控录像,这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照以往经验,刑部的人也不会认真查办,到底活鸡是怎么跑到备料间来的,很难查的清。
如此以来,她就不仅丢了这次得来不易的掌厨机会。
这样的大宴,原定掌厨除非因官方调整,个人缘由导致的后果,是非功即过。
出师不利,往后少不得被人拿来说事,再受重用就难了。
麽麽自是知道,景瑜的菜摆上宴桌是充数菜。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麽麽道。
麽麽为什么问?
像这样的事,以麽麽的做事风格,该是立即上报的。
既然她问,或许有缓和通融的余地。
“我能做出来代替的菜品!”景瑜即刻自信的道。
麽麽知道这不是个想当然的孩子,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敢轻易应承。
她也是抽不开身的时候,额间因为着急,丝丝渗着冷汗。
“那就去做吧。”她点点头,连她要怎么做都没再问,便匆匆离去了。
景瑜回去备膳间,此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眼前一切整齐如旧,像是什么也发生过。
她鼻子一阵发酸——打进了膳房,总在惹麻烦。
这躺枪的体质!
麽麽默允她机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的。
一定得做好!
她挽挽衣袖,将挂在门廊上的竹筐取来。
找个大些的瓷碗,去了后进院儿。
打开腌醉蟹的缸,一股蟹子和青桔的清香迎面扑来,味道刚好。
让人烧起了土灶,上竹制蒸锅,竹笼分三层。
最下层铺上提前泡好的云南香叶,以及少量的青荷叶,第二层则码着竹笋、茭白,最上层是白肉。
素菜和白肉均铃兰事先切成碎丁。
这几样食材味清香淡雅,经过熏蒸之后,又多了一丝荷香。
白肉蒸出汁水来渗入到中层的食材中,素菜吸收了肉的鲜美,肉融合了清香,最重要的是把控好火候,不能蒸的太老,以保证菜品的鲜甜。
尖刀在豆腐块儿中间灵动游走,三两下便使豆腐块便成中空开盖的福袋,刀法精准,个个厚度均匀,盖儿连着豆腐箱,没有丝毫开裂之处。
两个蒸笼呼呼冒着热气,铃兰一个个填充着福袋,这边景瑜开始了制作汤汁。
另一个灶上,高汤已经烧开,火候调小,趁热将蒸好的食材放入福袋中,再继续蒸片刻。
景瑜手持长柄铁勺,软弹温热的福袋均匀浇上一层橙亮晶透的酸甜汤汁。
她有条不紊的做着,丝毫没有停下思考怎么应对下面的菜。
宫女问道:“姑娘,这叶子什么的,是不是要倒掉?”
“你去后面取些白菜还有芦笋来。”她点点头,道。
“姑娘要这些做什么?不是得做些混淆耳目的菜吗?这东西,哪个可以做成鲍翅、象拔的样子来?”铃兰担忧。
“不做鱼目混珠的事了。”景瑜道。
“做不出指定的菜式,到时候被怪罪可怎么办?”
景瑜道:“放心,不会掉脑袋的!”
大宴已经开始,众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朝臣、妃眷们精心装扮,穿着光鲜,宫女们也都换上了整齐的衣装。
乾清宫檐下设中和韶乐,乐手扬起手中的乐锤,中和韶乐奏响。
众人安静下来,太监总管报皇上、太后、皇后驾到,全数起身拜福跪迎。
孝庄走在前面,顺治和孟古青随后而至。
孟古青在太监躬身的引领下入座,和太后、皇上以及主要的宾客,包括自己的阿玛吴克善一桌,是为主桌。
她瞄了一眼妃嫔桌上的董宛如,刚好目光相迎,透着几丝鄙夷,冷笑一声。
此时,她不知道董鄂妃为了把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而废了多少工夫。
也不过仅是因她总能轻易笼络皇上的心而心生厌恶而已。
若这能成为她厌恶她的理由还不充分,那或许就是莫名的因缘。
总而言之,看着她身着皇贵妃的服制,凌驾于众妃之上的样子,就觉得讨厌。
更何况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后健在,还封一个皇贵妃的道理!
这岂不是赤裸裸的向她宣战,说她就要被替代了!?
孟古青气咻咻的想着,却被急急碰了几下,见是苏麻,原来大家都开始起身敬阿玛酒了,这才回了神,连忙端起酒杯。
祝酒告一段落,气氛又热闹起来。
各桌不时传来嬉笑。
宫女鱼贯将菜端上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新呈上的菜引起了顺治的注意,那菜盖着盖碗,还簌簌往外窜着白气,下面趁着个形态稀奇的架子,燃着蓝橙色的火焰,像是火锅,又精巧许多。
跟着,类同样式菜品上了七八盘,全被摆在一处,因与众不同,显得格外惹眼。
孝庄道:“摆的远些,应是新厨。”
这便更引发了顺治皇帝的好奇。
惯于琢磨主子心思的李总管,忙命人将那几道菜换到前面来。
盖子打开,只见奶白色的轻烟徐徐婉转而上,缭绕旋梁,引人惊叹。
烟散尽了,见齐齐码在盘中之物橙红鲜亮中透着嫩白,宛如琥珀。
最巧妙的是这烟,初闻似是缥缈鲜甜的茉莉,忽而转幻为一种橙花香,再往后似乎又透着点微微辛辣的木香。
未入口中,先闻气味,已经勾起了浓浓的食欲。
入口弹软鲜嫩,先是酸甜浓淡相宜的汁水透着橙花的清香,再细品透着豆腐的豆香与馅料的肉香,肉味鲜而不腻,荤素相宜,回味无穷,滋味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