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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急上心头,如果不放她走,被抓住肯定会搜身,身上的东西就会暴露。
她抓着卢靖瑗的衣角哭哭啼啼,却还不敢闹出动静,啪嗒啪嗒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见她红着眼,可怜兮兮,卢靖瑗将她掺起来,让她冷静冷静好好说。
景瑜掏掏袖子,这不是自己常穿的衣衫,忘记带帕子,只得手背揩揩眼角,委屈兮兮的道:“少爷,我是偷了我家小姐的衣衫混进来的,为的就是见到我那苦命的,多年未曾谋面的哥哥!”
卢靖瑗好奇心呼之欲出,心提到嗓子眼,听她说来见哥哥,舒坦了些。
“你哥哥是哪个?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见?”这么一问,就把自己给问懵了——虽说父亲向来戒备,府里的人平日非几个老家生奴不可外出,但见亲的话,他们私下少不得找管家通融安排,还是不至于见不到这么夸张。
她不会故意这么说吧?莫非……
卢靖瑗一阵嘀咕,眼神变得犀利,问道:“你说实话!”
她眼睛滑向地面,偷偷抬眼望望卢靖瑗,见他脑门上印着不信二字。
豁出去了,姑奶奶今天。
她复又两腿一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道:“少爷您就饶了我,放我走吧!左右我一个弱女子,进来府上没有恶意的!”哭着倒抽了口凉气,接着道:“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来见......见......”到底说不出来见谁,抽抽鼻子,干脆又呜呜哭起来。
任再怎么问也不说见的是谁,与那人到什么关系,守口如瓶,倔的很的样子。
卢靖瑗瞧这丫头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随意反正不说,又哭着求放她走,顺着捋了捋。
府内家丁虽说都是卖了死契的,但不至于见个亲都不能,也就说她绝不是来见亲戚的。
固然也不是来见朋友,毕竟什么朋友值得这么百费周章?
只有一个可能,见情郎来了。
卢靖瑗有些失望。
问是谁她又不说,也不能逼问。
瞧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虽有迟疑,还是将她拉起来,道:“好了别哭了,你走吧。”
她一听停止哭泣,此时不溜更待何时?便就屈膝道:“谢大少爷!”转身便走。
卢靖瑗看不出被裙角下急促的步子,只略显惆怅的看着这个有趣的女孩子很快消失在眼前。
“怎么了少爷?”见着酒席上不见了的卢靖瑗,贴身侍童找到这边来,见他茫然的望着那边,连忙上前来问。
“没事。”卢靖瑗随着侍童回去,喃喃道:“少年疾走追彩蝶,飞入百花无处寻。”
侍童听不懂,道:“这时候还是早春,院子里还没见有蝴蝶呢!”
“哦?”他道:“有只与众不同的蝴蝶,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自回去之后,那个玫色绣白牡丹短衣,百褶长裙的少女,哭的眼泪汪汪,却还难掩灵气的眼睛......熟悉的好像刚刚发生过,仿佛近在眼前,总是在脑子里晃啊晃。
他后悔不迭,当时没问是哪家小丫鬟,不过就算问了又有何用?卢府不可能许他娶个奴籍人为福晋的,任放在哪个大家大户,也不可能接受。
而且,就连娶为妾室都不够资格......
不不不!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一个偷偷潜入家中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如何让他这般胡思乱想!
“大哥,父亲叫你过去!”卢靖珊道。
进了书房,父亲阴沉着脸,卢靖瑗瞬间也没了精神,淡淡的问道:“父亲何事?”
“何事?”卢佐脸色更加晦暗,道:“你还有脸问我?”
他不知父亲突然劈头盖脸的是为何因,也不让问,一问就是一顿当头呵斥,索性立在那里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弟弟那样长点心?”卢佐气哼哼的道,拿他和弟弟比,从他们小的时候到现在,这种话不知说了多少遍。
然而即便说一百次,他都没能想想,除了只能让他更加愤怒、不服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弟弟是弟弟,他是他,他们不同,为何要比较!?
他与卢靖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作为嫡长子,却受到多少优待。
昨日祓禊宴上,与卢佐站在卢府大门口迎接来客的,是卢靖珊的生母三姨太。
而自己的生母大福晋,却因性格内向孤僻,不擅于与人交往,早已经被三姨太鸠占鹊巢。
这些年来,她一步步将卢佐的心收的服服帖帖,如今俨然真正的大福晋。
卢靖珊身上,既有三姨太精明来事儿那劲儿,也有卢佐的理性和心计,凡事先考虑成败得失利益,自然与他哥哥的感性思维本质不同。
所以虽作为嫡长子,事事都要他出头出力,却是办起什么事儿来,被欣赏夸赞的,总是卢靖珊。
卢靖珊无论做什么,都是建立在讨好阿玛额娘的基础上。
这对于卢靖瑗来说,就只想问一句,这么活着累不累?
然而卢靖珊却不这么认为——他的人生只能来一次,是个不能演练的战场,不容许有任何唐突和闪失,这也是像极了卢佐。
“你今天开始不要出门,往后做什么事,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别再想一出是一出!”卢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老爷子我,整天挖空心思保这个家,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你葬送了!”
想一出是一出?葬送?
“我做什么了说这么重的话?什么葬送?您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他简直要气疯,道。
“你什么也不用知道,回去闭门思吧!”卢佐反而不想见他了,气气摔门而出,留下蒙蔽树下你和我的卢靖瑗。
卢靖珊听着里面火药味浓,又见父亲摔门而出,递给他一杯水,道:“哥,怎么了?”虽然三姨太对卢靖瑗母子向来充满恶意,但卢靖珊和他弟兄两个关系却一直是不错。
作为卢靖瑗来说,靖珊虽然不是他待见的性格,但终究是自己的弟弟,且关键是从来对自己没什么恶意,故此从不因三姨太待他们母子苛刻而迁怨与他。
卢靖珊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他看得出自己这个哥哥天性单纯,待人不设防,且也不是个小心眼儿,所以也从不因为父亲夸自己贬低他而洋洋自得,反而经常劝三姨太。
“我哪知道他上的哪门子劲!”卢靖瑗推翻他手中的茶杯,愤愤摔门而出,卢靖珊叫人打理了碎满地的茶碗,并嘱咐千万不要告诉阿玛。
景瑜这边拿到了黑账册,额参和杨宁宇他们大喜过望,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明日,到了和七司三院那些郎中总管们,摆场酒席的时候。
额参的抠门儿众人谁不知道,他居然大开宴席,请所有的郎中喝酒,成了一时的话题,纷纷说道,又猜到底是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