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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了几天的小雨已经停了,阳光洒满了海圳市的每一个角落,些许云朵也无法阻止阳光的渗透,行走在街上的人们,顾不上吐槽炎热的天气,行色匆匆,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忙于生计。
但是这看似平凡的一天,对创科达公司的“员工”们,却不太一样。
今天,是他们的重生日。
就在刚刚他们被通知,他们可以回家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人相信。还在敲代码的码农们,被那些打手们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新的惩罚,没有一个人敢真的走,生怕下一个瞬间就被毒打回来。
直到张昊失去了耐心,一手抓着一个把他们扔出创科达大门的时候。
摔在门口的两人,呆呆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们信了......
这个信号就仿佛一个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所有人不要命的往外跑去。
人啊,就是这么的简单,只要有了敢吃螃蟹的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跟上。
厂区门口的保安老孙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
他都不知道创科达公司有这么多人!关键他们一个个就仿佛疯了一样,不要命的狂奔,有的人连衣服都没有,就那么无所顾忌的起舞,他们跪在地上,亲吻着土地。
他们有的还不适应阳光的双眼,望着太阳,崩溃大哭,嘴里不断喊着家人的名字。
老孙刚想拿起手机拍摄下来,发个某音,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中毒死机了一样,怎么都开不了机,只恨错过了记录这旷世奇景的机会。
......
而最出乎吕名意料之外的,是关在地下拍摄现场的女生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反而是最从容的。
她们的回答是:“不走。”
理由也很简单,她们,没有地方去,也没有赖以生存的技能。
“你让我走,我去哪?换个地方站街罢了......”
本来在吕名的观念里,你有手有脚,出去干什么不行?但是她们却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脑子里只认为自己除了肉体,就一无是处。
是,也许罗列能够把所有网络资料删除,但是那些看过的人的记忆呢?
他们能怎么删除呢?
她们这些女孩子心里的伤呢?针在树上扎了一个洞,就算你拔掉了这根毒刺,但是树上也留下了一个难以补救的空洞。
对于这个结果,吕名是悲伤的,无奈的。
但是并没有圣母婊的去考虑她们的去处,人都总有自己的归处,不是吗?
他只好把这些人交给了张昊去善后,但是也让张昊答应了自己,给她们一个妥善的安排。
只可惜,他们没有找到甄查的身影,被他逃之夭夭了。
作为条件置换,吕名把四方图交给了张昊,要说不舍,肯定是有的。
毕竟这么强大的一个异灵器,还是防御属性的,好歹能给自己保命,可是吕名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张昊看着吕名递过来四方图的刹那,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只道了一声谢谢。
而离开的时候,猴子的表情最为古怪怪异,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跟勇气,塞给了吕名一个东西。
结束后,王君跟罗氏三兄妹相继离开了。
罗伊人走之前抓住吕名的肩膀。喘息不止,眼睛却红了,然后眼泪顺着脸蛋就流了下来,她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很多。带着些抽泣地语调:
“死吕名,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公司那边我也已经辞职了......”
吕名怔怔的看着罗伊人,他不全是傻子,罗伊人对他的感情他知道,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感情太过奢侈了。
看着这个亦师亦友,找了自己这么久,满是黑眼圈红血丝的憔悴女生,看着这个当初和自己一起欢笑一起喝酒唱歌,一起加班熬夜的女生,
吕名心里汇聚了千言万语,但都如鲠在喉,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憋了半天,只道出三个字,
“对不起。”
罗伊人听罢语塞了,忽然直勾勾看着吕名,眼神恶狠狠的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哼!对不起有个屁用,你不许再失联了听到没有!!我给你打电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接!不许超过三声嘟!”
看着咬着嘴唇,强装镇定的她,吕名点了点头......
罗伊人嫣然一笑,说了一句吕名不明所以的话:
“吕名,你记住,我知道接下来的路很煎熬,但是你记得,未来并非遥不可及......”
.....
创科达厂区北边,这里本来是一片连绵的小山脉,后来有人想作为开发商,搞房地产,但奈何这个区域实在是偏远,市政府的地铁联通计划取消,没有了交通的地形优势,让大批商户、开发商们撤资,遭遇贷款的财政危机跑路,最后这片地就变成了烂尾楼的地.
但是这块地方毕竟偏远,相对市区要寂静很多,也算依山傍水了。
漫长而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身影放慢了脚步,微风拂过山野,吹动了他的发梢。
汗渍不断地从他额头流下,但是他没有丝毫停顿,这个小山坡上,吕名抬头看了看阳光,
阳光很刺眼,也很温柔,吕名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眼前的墓碑,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几行字,这个灰色古朴的石碑静静地立在这里,任由阳光照耀。
“你看,我带你出来看阳光了呢。”
......
吕名把沈倩埋在了这里,虽然简陋,但是也清净。
吕名喃喃道:“楚歌,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跟我们跑出去不好吗,最后还要骗我们一次。”
“你说,她傻吗?”
站在身后的楚歌淡淡开口:“有些事,不一定需要答案不是吗,我们不是她,但是要尊重她的选择。”
“是啊,我们不是骗子,怎么知道骗子怎么想呢?”
“楚歌,我忽然发现记忆原来是很可怕的,当你以为你忘了,并且以为它可以安然入土的时候,它又会冒出来折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
假如我们可以删掉很多文字,删掉很多视频,但是人脑海里的记忆我们要怎么删呢,你把一件事告诉了一个人,他就会告诉十个人,十个人脑子里就都有了这个记忆,
人这个生物啊,记住一件事要一秒钟,但是忘记这件事......
可能要一辈子呢......”
......
吕名起身最后看了墓碑一眼,转身走下了山坡。
“我走了......”
微风吹动了山坡上的青草和簕杜鹃,那灰色的墓碑前,静静摆放着几个东西。
两罐啤酒,一碟花生,还有,两个骰盅。
远远望去,却看不清石碑上刻着的字......
......
创科达的员工宿舍中,自从遣散了大部分员工后,这里就变得悄无人烟。
嘎吱——
一间宿舍房门被推开,略显萎靡的罗列走了进来,简单环顾了一下房间,看到了仍然摆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里是他跟吕名共度过几天的宿舍,这台电脑正是沈倩为了他们找过来的那台。
罗列拉过板凳,坐在电脑前,叹了口气。
罗列的手指再次灵巧的敲击键盘,跳动绿色的代码飞速翻滚,紧接着无数资料跟视频不停地被覆盖、删除。
这一天,很多还在钓鱼网站上投资下注的赌徒们,发现网站已经被冻结,他们的原有账户的钱纷纷退了回来。
这一天,许多憋在家里浏览不健康网站的青年们,发现所有视频都被下架,就连他们保存的下载种子链接文件也一并损坏,但已经下载在电脑里的视频.......
却还能打开......
罗列不是神,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接着把那些黑账户的钱罗列也统统进行了转移,看着这金额不菲的数字,他的脸色却毫无波澜,一点都看不出吕名面前财迷不正经的样子。
然后,罗列再次在电脑上打开一个名为“天己”的窗口,登录账号进去后,发出去了一段文字。
“计划顺利,阳符已经激活。”
......
没有等回复,罗列起身关门,在他关门的时候,电脑上电流涌动,火花四溅,轰的一声化作了一摊焦炭。
罗列背着厂区,往密林深处走去,喃喃自语:
“我已成臣,待你,称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