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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许曦儿一时语滞，说不出话来。
何久接着说道：
“我曾经听闻，有一位被人称作弗先生的凡人大贤，他衷于思辨，
在他的眼里，你之所以为你，我之所以为我，皆在于心。
他认为人心可分为三面，名本我，超我，自我。
本我乃最原始，与生俱来的无意识部分，与先天本能、欲望以及躯壳密切相关。
而前辈曾为半步门之灵，虽然有苍前辈的秘法助您切断了与法宝的大部分联系，但其中仍有一部分呆板的本能在无意识地召唤您回去，那便是某种意义上的本我。
超我则会让你站在本我对立面之上，督促您实现和追求更高的目标或梦想。
正如前辈您会选择来此切断与法宝的最后联系，便是因为苍前辈当初临走前的嘱咐，让您脱离樊笼，自在地去生活。
不管您承不承认，但您心里的确是对他最为在意的，自然也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自我，便是通过与外界的种种交往，而形成的对于世界的理解，据此塑造出的认知思维。
有一点，不知前辈您是否有意识到？
莫芷所经历的一切，您在当初空白器灵成形之时不都完整地经历了一遍吗？
除了源自法宝的本能，您的自我意识与莫芷前辈又有何区别？
再者，您本来就与莫前辈的神魂融为了一体，不就只是换了个魂躯吗？
依我看，不是器灵吸收了她，而是莫芷前辈您夺舍了器灵啊！
您从来都不是许曦儿，您一直是莫芷啊！”
“什么？”
听闻此番言论，她心神大震！
何久又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
“若非如此，苍前辈岂会大费周折地为您寻觅脱离法宝制约的秘法？
还奋不顾身地冲到您面前，助您在最后关头脱离了炼妖天？
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啊！”
堂堂合体大修，此时却如同普通女子一般呆坐到了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她当时在与器灵空白的灵智相合后，意识到自己已成器灵之身时，心里的那一丝芥蒂便挥之不去了。
而在见到师兄那失望至极的表情后，对自己的怀疑更是不断加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应该是谁，自那以后也不敢寻他，直到那天他找来……
“师兄...”
口中轻轻念叨着，一行清泪从她面颊滑下，她的衣裙也由白渐紫......
见状，何久稍稍松了一口气。
方才这女人在胡言乱语陷入魔怔之际，何久便发现她周身气息已经开始紊乱，并弥漫着淡淡的死意，整个空间也微不可察地不断轻颤...
他心中倍感焦急，生怕这女人想不开自寻短见，连累到他们，简直就是‘女人情绪不对，男人都得受罪’的生动写照……
于是，为了保住小命，何久便想着先搬出了一套说辞去稳住她，至于有没有用，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目前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她的气息与灵力波动也都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先前，他通过幻境了解到她的经历后，便发现这女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的自我认知之上。
对于身份认同，其实她内心深处可能早就已经有了倾向，只是不自知，何久仅仅稍作引导，她便强迫自己接受了。
毕竟，若到头来她真的不是她，那该有多残酷啊……
至于这背后是否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何久并不知晓，自我认知这东西，本就是一个复杂至极的课题。
前世他曾听过一句戏言，
‘人的每一次睡眠都是一次死亡，当我们醒来，便是全新的生命，明天就是余生的第一天。’
如此一来，那昨日的自己，今天的自己，还会是真正的自己吗？
何久不明白，也懒得明白，
虚虚实实，重要吗？
真真假假，那又何妨……
何久陷入沉思，周身不由地散发出了一股玄奥的气息……
“这小子，这是……顿悟了？”
回过神来的许曦儿，不，这时候应该称之为‘莫芷’了，她吃惊地看向了一旁的何久。
她是万余年前修炼至合体的，当时的环境远比如今要好，
不似现在这般道则不易显，灵气浓度更是比之高出了一个大层次。
而能在这颇为恶劣的修炼环境中顿悟，这小子的心性与慧根，同自己那个时代的上游层次修士也有得一拼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中途，躺在地上的百花真人隐隐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却被莫芷给打晕了过去，以免干扰到何久。
何久缓缓睁开了眼，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刚刚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
思维飞速运转，灵思如泉涌，
修行中的晦涩之处皆被一一点通，灵力运转越发顺畅，气息更加圆润饱满，直接为他省去了数月的苦功。
原本便十分浑厚的根基，此时也更为扎实了，
而对于今后的道路，他心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想法……
看来，那便是传说中的顿悟了？
啧啧，就是时间短了点。
若是叫一旁的莫芷知道了何久的想法，恐怕定会一巴掌扇过去。
连他们上古修士修行上百年都不一定遇得到的顿悟叫他给撞上了，他居然还挑三拣四，嫌弃时间短？
此时，何久的余光忽然瞥到了百花真人额头上的两个大包，
恍然大悟，连忙向莫芷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护法！”
百花真人毕竟是金丹，体质优于其他几人，恢复速度自然也是更快，若不是莫芷在一旁看着，他的机缘恐怕就要被生生打断了。
“你自不必谢我，从你的话中我也受益良多。
喏，这玩意儿给你了，当你报酬咯。”
言罢，她将一个玉盒抛向了何久。
“这……这不是苍前辈交给您的吗？您自己不留着做个念想？”
何久慌忙接住，并疑惑地问道。
莫芷嫣然一笑，看向他说道：
“我的心结既已打开，自然也不需要留着这玩意了。
它虽然是我师兄的心血，但亦是这场悲剧的引子，现在交给你了，
想必你也知道此乃何物，其中的风险你定然也是清楚的，
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而且我也很好奇，你这小子将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