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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恢复了风平浪静,等到五月初五端午节时,一家人都聚在了世安苑里。
大病了一场,老爷和老太太都消瘦了不少。
曹老爷五十岁时得了疟疾,之后一直卧病在床,已经十年了。老太太年轻时因为操劳过度身子也不好,此番因为曹玦身亡备受打击,整日有些恍惚。
方氏毕竟年轻,吃了几日药就恢复了,现在每日忧心的就是曹青槐的亲事,等出了孝期曹青槐就十九了,是老姑娘了,哪里能挑到什么合适的好人家,为此,她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曹老爷坐在椅子上,已经五月的天气了,他的腿上还搭着厚厚的皮裘,虽然身子不便,但头脑还算清醒,他看向曹璋:“现在在孝期里,不便张罗你的亲事,但是这件事情你要放在心上,今时不同往日,你大哥不在了,曹府就落到了你的肩膀上。”
曹玦去世,曹璋一下子就长大了,以前他整日游手好闲,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现在呢,肩负起了整个曹家,每日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一家子老弱妇孺,他也是被逼上了梁山,就是他以前最讨厌家人过问的亲事,曹老爷提及,他也乖顺地点了点头:“好,等出了孝期我再找媒婆上门。”
见曹璋的态度如此的好,曹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方氏:“我知道你忧心什么,虽然青槐要守孝,但是亲事也不能耽搁,现在先多相看几家,等到出了孝就直接出嫁,也耽误不了。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太在乎那些虚礼。”
见公公这样说了,方氏心中的大石头方才落下,如今斯人已逝,却不能耽误了女儿。
而此时的曹青槐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亲事,她暗暗思索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五月初五发生的一件事。
“青槐!”曹老爷喊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曹青槐猛然惊醒:“爷爷,怎么了?”
“没怎么,我看你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在槐簃呆傻了。虽说守孝不能出门,但也不要整日拘在槐簃,你三叔忙,你可以去二房看看你二婶,如今府中就这些人,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大儿子死了,二儿子痴傻,索性现在三儿子还争气,曹老爷才松一口气,但是府中人丁不兴旺,他也很着急,只希望家不要散了。
今日端午节,但是府中守孝,也没有摆宴,只是各个院子挂了艾草算是应个景。二房的人依旧没有出来,只赵氏差人送了五个五毒香囊,每人一个。
“嗯,待会我就去看二婶。”曹青槐并不想忤逆曹老爷,她看向曹老太太:“祖母好些了吗?”
“叶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方子,只说再吃些药看一看,只怕是大悲之后伤了心智。”曹老爷愁眉不展。
曹老太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格外的安静,只是双眼无神,手指磨搓着腰间挂着的禁步,不言不语。
曹青槐隐隐有些担心:“叶大夫没有说往后如何吗?”
曹老爷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件事,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吧。行了,时辰不早了,散了吧。”
曹璋和曹青槐、方氏一起出了世安苑。
出了世安苑的大门,曹青槐叫住了曹璋:“三叔,我有事要同你讲。”
方氏见他们有事要说就自己回了怀麓苑。
曹青槐引着曹璋进了后花园的凉亭,因为天气渐渐炎热,凉亭四面的竹帘都被拿掉了,站在凉亭里,微风徐徐,曹青槐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苦涩:“三叔,你可有想过三婶会是什么样子?”
“三婶?怎么,你是怕三叔娶了个恶媳妇回来欺负你?”曹璋打趣曹青槐。
曹青槐的眉眼中立刻染上了一丝忧愁,她看向曹璋:“如果三叔没有要求,我给三叔说一门亲事可好?”
“你给我说亲事?你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子如何给我说亲啊。”
“今日酉时一刻,乐水里会有一艘画舫倾覆,三叔去救那船上的小姐,也能成就一桩美事。”曹青槐说出这句话之后几乎要哭出声来,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王家的族女进府,所以她必须尽快让曹璋成亲,而与其成亲的女子必须能庇佑曹府,的确,她利用曹璋的亲事给曹府寻了一颗大树。
曹璋却十分疑惑:“你怎么知道会有画舫倾覆,要救的小姐是谁?”
“丹阳县主!”
“谁?”曹璋惊得脑袋发懵:“你说谁?”
“丹阳县主。”曹青槐又说了一遍。
县主。虽然曹府家大业大,但毕竟只是商户,如今的商户在那些权贵的眼里就如蝼蚁一般,县主,是曹璋想都不敢想的,娶县主,曹青槐莫不是异想天开吧。
曹璋伸手摸了摸曹青槐的额头:“你不是发热了吧?”
曹青槐直接一巴掌拍开曹璋的手:“三叔,你说过会相信我的,那就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青槐,我们是商户,就算救了丹阳县主,她也不会嫁给我的。”
“我赌她会嫁。”
“青槐,你这是赌博。”
“三叔,如果丹阳县主嫁给了你,曹府,曹府就能高枕无忧了。”曹青槐也不必忧心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只丹阳县主这个名头就能震住所有人,王家的那个族女休想进曹府的门。
曹璋感受到了曹青槐的焦急,就是因为他的无能,让府中所有的人都忐忑不安,真希望大哥还活着:“好,我去,就算丹阳县主不嫁给我,救了她,也算是人情。”
曹青槐羞愧不已,他们行事太不磊落了,看着曹璋,她心中犹豫不决,最后点了点头:“好。只当去救人吧。”
曹璋点了点头。
曹璋带着韦仪出了府,今日端午,乐水挤满了游乐的人,画舫扎堆,晚了只怕寻不到位置了。
曹青槐回了槐簃,从醒来的那一刻,她的神经就时刻紧绷着,就算府里什么都没有,也丝毫无法让她安心,似乎平静的湖面下波涛汹涌,一个不察就会人仰马翻,再无生机。
这时,绣眼走了进来:“小姐,孙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