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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涟还在低头吃冷淘,她似乎没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筷子。
邹夫人见她嘴角脏了,拿出帕子就要替她擦嘴。
邹涟本能地往后一躲。
邹夫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里满是失落。
“青骏,走,姐姐带你去前面的树林里走走,就当消食了。”曹青槐牵起曹青骏的手:“邹夫人,邹小姐,你们在此稍坐。”
邹夫人微微颔首:“好,但是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走太远了。”
曹青槐一离开,凉亭里曹府的人就都跟着离开了,凉亭里只剩下邹府的人。
天气有些热,树林里却凉爽多了,只是这一处显然很少有人光顾,地上是厚厚的落叶,似乎昨夜下过雨,树叶还是湿漉漉的。
“这几日,乌啼和白虎有没有吵到你?”曹青槐轻声细语。
青骏摇头:“他们挺乖的。刚刚,你和邹小姐在凉亭里说什么?”
一进凉亭,他就发现她的眼角眉梢染上了愁绪,邹小姐就是更不经隐藏了,双眼通红浮肿,就没差告诉所有人她哭过了。
“没什么。”曹青槐和曹青骏走在前面,顾勒他们落后五六步的距离:“只是想到我爹了。”
曹青骏嘴唇紧抿,大伯的突然去世让整个曹府都措手不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刺杀:“你知道凶手吗?”
曹青槐含泪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替他抚平肩膀:“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洛阳一趟,你就能痊愈了。”
青骏沉默不语,对于大伯去世的事情,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姐都三缄其口,他确定她们知道些什么,却不告诉自己。
是因为仇人太过强大了吗?
“小姐,可以回去了。”顾勒快走几步追上他们:“再往前走就有虎狼了。”
曹青槐抬头,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密林,阳光洒落在地,形成一个一个的光圈。
鸟叫虫鸣,格外安详。
等他们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邹府的人都已经回了马车,邹夫人让人传话,邹涟已经睡下了。
曹青槐点了点头,上了马车也躺下了。
马车启动之后,有风顺着窗帘吹进来,绣眼靠在车壁上打着扇子,也有些昏昏欲睡。
......
船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之后到了丹阳,刘刖刚下船就得到了消息,曹璋竟然要和王家族女结亲,顿时气得胸口生疼,问清楚曹璋的位置,她带着百位精兵气势汹汹地往七弯巷去。
前几日费大人陪着曹璋去王家说了结亲的事情,这几日曹璋就与王家走得亲密了一些。
王老爷只是一个闲散的员外,对于与曹家结亲自是求之不得,两家就显得十分热络,今日,王老爷得了一副夏日图,特邀曹璋过来赏花。
曹璋自然欣然应邀,心里盘算的却是,二嫂她们是不是出了江都地界,被带去鄯善,大嫂会不会惊慌。
茶盘摆在廊庑上,穿堂风阵阵,凉爽无比,王老爷抱着一个盒子,一脸爱惜的模样:“这是我族兄的亲笔画,多少年,对我们家颇有关照。”
王老爷说的族兄就是在洛阳做官的光禄寺大夫王敦。
出于尊重,看见王老爷把那幅画摊开在一旁的高几上,曹璋表示出恰如其分的赞赏:“这满塘的荷叶,点点莲花点缀,只看着......”
“看着什么?”一个轻斥声响起:“王敦吃出了名的才识浅薄,他的画哪里有什么可取之处,曹公子何必绞尽脑汁奉承。”
这话是完全不留情面,王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立刻缩头缩脑,什么都不敢说了。
刘刖当先走进院子里,身后百位精兵一拥而入,曹璋叹了一口气,这位县主真是习惯了破门而入。
“曹璋,你不想被判个欺君之罪,就少和王家走得亲密,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婚书的。”刘刖立在阳光下,一脸眉飞色舞。
提起这个婚书,曹璋就黑了脸,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要牵制王家,还有费大人那里,更需要防着的就是吴王,只要赵氏她们出了江都的地界,他才能稍微放心,所以不愿与刘刖纠缠:“县主还是莫要信口雌黄了,县主是女子,应该爱惜自己的名节。”
刘刖丝毫不以为意,拿出一个盒子:“曹公子还是看了这封信再说吧。”
立在廊下的韦仪赶紧接过盒子递给曹璋。
曹璋拿出里面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面色就变得有些奇怪。这真的是青槐的亲笔信,原来她与县主在路上遇到了,而且求县主回来帮助自己,县主本来是要上京解除婚约的......
“看吧。行了,如今信也看了,赶快离开王家,否则消息传到洛阳,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刘刖一脸嫌弃。
曹璋收好信,一脸惭愧地冲王老爷一揖。
王老爷一脸莫名其妙,上前拉着要离开的曹璋:“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刖直接上前一把推开王老爷:“什么什么意思?今上已经替我与曹公子赐婚了,你们王家想干什么?”
王老爷现在完全糊涂了,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当刘刖与曹璋一起从王家出来时,两人结亲的消息传得整个洛阳都知道了,渐渐地飘到了江都府。
刘刖跟着曹璋回了曹府。
两人在左厅入座。
“我们在山阳仓遇到两个人,那两人本来是要来丹阳的,被青槐拦了下来,所以青槐才让我回来帮你。”刘刖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真的是要上京的,可是拗不过青槐,这亲解不了,也怨不了我。”
“县主,你知道的,我们......”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刘刖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就是你们曹家的人,只要你对我好,我自然会护着你们的。”
曹璋抬头,见刘刖双眼里满是忐忑,突然生出一股怜意,自始自终,这位县主,没有任何的错。
“我曹家深陷泥泞,我实在不愿把县主卷进来。”
“泥泞?你以为我不在泥泞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