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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双手抱着我穿过了半个魔殿,一直把我抱进无忧阁,放在我的软榻上。
暗花雕纹,金丝加绒,至尊的享受。
嘿嘿!
自己不用走路,也不用动用法术,身体和脑袋的双层放松,真舒服啊。
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
嗯~有点晕了、嗯~好像~好吧~睡着了。
我自己在无忧阁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晕晕噩噩间听到了好多嘈杂的声音,笑的、闹的、打的、吵的。
嗯~翻个身~还没完全清醒。
直到“嘭”的一声,我瞬间被吓醒了。
接着就是接二连三,起此彼伏的鞭炮声和烟花绽开的声音,定是幽不弃那厮搞的鬼,魔界真的越来越像人间了。
我懒懒洋洋的坐了起来,透过软榻旁边的窗口向外看去,我们的黄昏被各色各样的烟花打扰。
烟花落下点点的星火,纠结缠绕,让媚灵山变的妩媚生娇。
也落在佛花上。
曾经有个佛祖说,魔界污浊之地,养不了这至真至纯的花,现在烟花绽放、佛花摇曳,它们互相融合的那么曼妙。
就像理应如此这般。
这世上,没人不说妄语的。
谁人都是佛,佛也都是人。
一喜一忧皆心火,一枯一荣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本君好歹悠哉悠哉活了五万年,肚子里还是有两把墨水的。
《六界志》载:六界三千八百万年,先魔君南皓之嗣卜离,历劫归来、身承离火,继魔君位。性乖张,野难训。
我的就任典礼办的格外浩大。兄长将第一份请柬送往了天宫,北辰答应赴约,其他四方之客自然络绎不绝。
除了鬼王深居简出惯了,没有出席,却也派了自己的独生女儿前来道贺。
天君北辰,妖王穷图,佛座伽弥,灵族族长涂簪全都来了。这个面子足够了。
我从小而养就的思想就是,凡人是我们的信徒,人界是六界之末,他们是蝼蚁,不可以与我们并肩齐坐的。
像这样的宴席凡人从来没有被邀请过。
但是我看着这些烟花和这些有些熟悉的脸孔,却觉得人界正在以其他方式向我们渗透,或者说同化着我们。
凡间有知识的人很多,他们有一句话叫:“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突然觉得有些可怕了。
等到我打扮好出现的时候,魔殿主殿已经坐满了。
我原本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打扮的太过招摇了,头饰好重,衣服也好重。
不过看到他们,个个身着华服,艳丽生姿,连北辰也佩戴了一些稀罕的灵物以彰显身份,妖王更是穿红戴绿,骚气无比。
我突然觉得魔界有点穷了。我这个魔君有点寒酸了。
我今日让侍女索罗了魔殿所有的仓库,大大小小的能看上眼的灵物大都被我佩戴在了身上。
哎,这样一对比,我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也是,当年魔界有名的灵物都被这些战胜者洗劫一空。除了禁地里的魔兽,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分赃均匀才没有染指吧。
还有,魔兽的来历各界之主也是知晓的,要是驾驭不了白白丧了灵识,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眉头深锁,我也戾气冲冲。
殿中的氛围压抑,岁月无痕,往事不消。我们都耿耿于怀啊。
“今日多谢各位,过往之事,魔界有错,卜离愧对。然,世间之事,因果轮回。血债血偿,卜离深知。以后本君希望能与各界一起共襄盛世。”
说完之后,我拿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落下,我微微一笑,气氛突然变的热闹起来,人人都和蔼可亲了起来。
宴饮间,我也不敢多喝,唯恐失态。
但是不胜酒力的我好像是有一些恍惚了。
身形略有摇晃间,瞥到一道凉凉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是三十三重天上尊贵无比的天君大人啊。
我顽意上来,又喝了一杯酒,对着那厮,一直看,一直笑,一直看,一直笑,直到那厮的目光变的火辣辣的。
我微微张开嘴,用嘴型吐出了三个字:“偷火贼。”
醉意上涌的我还没来得及看他的反应,就被兄长从后面揽住,一把抱进怀里。
听见兄长说道:“我主不胜酒力,先行歇下。各位若想在魔界游玩几日,我界子民必然以礼相待。若是着急有事,却也无妨。”
嗯~安排的不错,有理有节,有骨有气,甚合我意。
兄长说完抱我转身进内殿之时,我看见妖王穷图向我发射了一个骚气又不怀好意的笑。
难道是刚才和北辰“眉来眼去”被他发现了?
不对,被发现这是小事,重要的是凤凰心脏啊。
罢了,还是睡吧!
断情是妖界圣物,他肯定不会轻易给我,还是赶紧寻个同样贵重的宝物投其所好,再去求取吧。
可是,穷图那个老妖精到底喜欢什么呢?
我在没有烟花的落寞黑夜里辗转醒来。
总觉得自己最近睡的有些多了,好像吃了迷幻药似的。
尤其是喝了酒之后,特别容易犯困。
我自己平常喝的酒,包括我今日在宴席上饮的酒都是娘亲酿的,宴席上其他酒都是魔界子民酿的普通的待客酒。
难不成娘亲酿的酒有助眠的作用吗?不会啊,之前喝的时候都好好的。
好吧,我可能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找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我本来就是嗜睡的性子。
再者,在魔界,谁又敢给本座下药呢?
唉!正值多事之秋,我堂堂一界之主竟然如此贪恋这片刻的安逸。
真是罪恶。
不可以睡了,不可以睡了,卜离,不可以睡了,你要醒了。
啊!啊!伸伸懒腰,眯缝着眼,双手摸索摸索,一点一点爬起来,真不想离开我的大床啊。
不对劲啊,翻个身,今天的大床好像变小了~嗯~有点拥挤了~
嗯~摸到一只爪~肉肉乎乎的~我自己的~没毛病~又摸到一只爪~粗粗糙糙的~谁的?
“啊,幽不弃,救命啊。”
每到紧要关头,我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他。
我霎时清醒了,一个激灵坐起来,想我卜离上天入地跨山跨海悍勇五万载竟然阴沟里翻船。
呜呜呜…
到底哪个乱臣贼子竟然爬本座的大床?
我刚才那一声大喝,惊的这乱臣贼子也悠悠醒来。
待我看清,那一副清清秀秀又懵懵懂懂的样子气死我了。
“卜卜,怎么了?刚睡着你给我吓醒了?”
竟然还有脸怪我?不是说好分床的吗?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幽不弃,咱俩到底谁吓谁啊?
气死我了!他怎么想的啊?
竟然不道歉?竟然不解释?竟然不哄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除非他先道歉,声情并茂,痛哭流涕。
我才会考虑原谅他。
我撅着嘴,抱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等着他的道歉和解释。
结果,我就这么看着幽不弃那个乱臣贼子悠哉悠哉的穿上他的黑色外衣,整理好他的头发。
然后下床穿上他的黑色鞋子,弯身弹弹他的衣角。
然后…
走了…
一步一步…
这魔,令我无语了。
哎,他走后。
夜风有些凉,围幔稍稍的飘。
本座傻掉了,一动不动瘫在床上,仿佛身体被掏空。
我还沉浸在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中无法自拔,那个面无表情无理无情的雄性是幽不弃吗?
该不会,他这是起床气吧!
可是明明就是他不对。
幽不弃,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魔君?说分床的是你,爬床的也是你。
正想着,我的侍女花花和绿绿急忙跑来,一个个气急败坏的。
“殿下,不好了,大祭司和妖王打起来了。”
“啊?”
打起来了?幽不弃,你个混蛋,我的凤凰心脏啊!
我急忙穿上外衣,跟着花花绿绿跑到了无忧阁待客的外殿。
等我跑到的时候,看着一地的七零八碎,桌椅板凳,古董陈设全没了,感觉心里在滴血。
太过分了。你们都不知道我穷是吗?
我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穿红戴绿的妖王,正想发火。
他便拱手说道。
“小王今晚只是求见魔君,却遭到如此对待,请魔君明鉴。”
简直一派胡言,你要是规规矩矩的,兄长会不顾体统跟你动手?
算了,不能发火。
我还有求与他,不能再惹他了,真是敢怒不敢言!
卜离,你就一个字,“窝囊。”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凤凰心脏更重要。
我只能转身,对着兄长,端起我魔君的架子,佯怒道。
“幽不弃,你先退下,我与妖王有话说。”
怪哉!怪哉!
明明刚才我还是理直气壮跟他生气的,结果说完这句话之后,顿时觉得咋有点心虚了。
对面兄长闻言诧异的看着我,看着我,然后又看看穷图,又看看我。
整的跟我俩有奸情似的。
然后,他便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走的时候,还把外殿唯一一个完好的椅子踢碎了。
没错,是踢碎了。
哼!这小性子,愈发的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