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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一年四季不败的桃花飘香,微微和着清风有些腻人的甜味。
清音一个人在桃树下踱步,昨天夜里清澜和北辰就瞒着众人出发去人间了。
清澜说的,此行去人间是为了找凤凰心脏。
这凤凰心脏虽是上古灵物,地位非凡不假,可是…还不至于重要到让北辰亲自下凡吧。
清音哪里知道,北辰说是找凤凰心脏,其实是为了找卜离罢了。
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要是凤凰心脏还有其他的作用,可以帮助修炼,或者是个法宝,那她给黑衣通个信,岂不就是立功了?
黑衣帮了她那么多,她还没有为人家做过什么呢?可是这事情,她知道的的确不全,不知道黑衣会不会怪罪她没有打听清楚?
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终于打定了主意,还是赶紧给黑衣通信吧。
上次,黑衣在她额间种下了牵引的法术,这几日也没有召唤过她。
她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凝神,尝试着催动她额间的法术,法术所种之处,闪着艳丽的红光,像是个花色,微微有些烫。
过了片刻,有一道凌厉的气息降落在桃树下,连带着桃花香也仿佛过了一遍冷水似的。
清音睁眼一看,高大的男子,依旧一身深衣,带着隔绝人情味的面具,像是被铁链困在人世的游魂。
“主子,你来了?”清音惊喜的说,打算弯腰行礼。
黑衣轻抬起手,免了她的礼数。
上前一步,看着半空飘飞的花瓣,含着一丝笑意,像是回忆一段花样年华,带着久违的轻松。
清音发觉他的异样,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边。
她无法忍下心去打扰他,也许刚才这一笑是他十万年来难得的软弱,是血色淋漓之间浇灌出的昙花一现。
过了片刻,黑衣缓缓低下头,将自己从花开的欣喜中抽离出来,嗓音中只剩下等待枯萎的死寂。
“何事?”
他狠狠扭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像把每一条纹路刻在手心。
“主子,清澜和北辰下凡了,说是去找凤凰心脏,不过属下没有打听到他们为何去寻找凤凰心脏?”
清音略有些心虚的禀告,然后又说道:“属下猜想,这凤凰心脏既然是上古灵物,就一定有它的作用,不知主子可有意…?”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
男人冷冷的话传来,清音是有一些不解的。
这凤凰心脏既然是宝物,为什么不去争争呢?
还是说,黑衣觉得自己法力无边,不需要凤凰心脏的加持,或者觉得此事麻烦,不想躺浑水。
她想罢之后,上前走到黑衣面前,鼓起自己的勇气。
“要是主子有意的话,清音愿帮主子筹谋,拿到凤凰心脏。”
“哦,如何筹谋?”
黑衣笑道。
“只要这凤凰心脏过了清澜的手,属下就有把握拿过来。”她自信的回他。
“呵,你的算盘打错了,这凤凰心脏清澜拿不到。”
黑衣微弯着腰,一双狭长的眼,笑着讥讽道。
面前的男人,连同他的影子,投射到清音的脸上,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过了一会,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男人的注视,但是由于重心不稳而踉跄了一下。
“主子,敢问为何您如此笃定清澜拿不到?”清音站稳了以后,紧张的问道。
黑衣抬起身,看着躲他几步远,脸色不安紧张的女人。
此刻阳光强烈,照耀在女子俏丽的脸上,照耀在她一下下忽闪的睫毛上,照耀在她脸上的些许汗珠上。
是他亲手拔掉了她的刺,让她当他的一条狗,现在如愿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爽快。
他不仅拔掉了她的自卑,也拔掉了她的骄傲,让她变得和他一样,为了心里的不甘而活着。
他俩太像了,都有满腹的不甘,也有心底的柔软。
不过,他真想试试“爱情”对女人究竟有多重要。
“因为凤凰心脏与离火相克,卜离也在找它,你觉得有卜离在,清澜能拿到凤凰心脏吗?”
还没等清音反应,他双手背后,转过了身子,又说道:“就算是清澜拿到了,如果你和卜离同时要,你觉得他会给谁?再退一步,就算他谁都不给,呈给了北辰,你觉得北辰会给你还是卜离?清音,不要再自持过高了,也不要和她比。恐怕你在乎的那些人,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卜离重要。明白了吗?”
黑衣说完,上前走了两步,扯开自己的衣摆坐在了圆桌前的石凳上。
他并不想伤害一个女人,只是这人既然诚心诚意叫他一声“主子”,他就该帮她认清现实。
被遗忘在桃花树下的美丽女子,听了男人讥讽的话,小巧的双手紧握,强忍着眼眶里面炙热的眼泪,最终刺痛了她脸庞。
一杯温热的茶水男人饮进咽喉,遮掩着住了女子轻声的哭泣。
饮罢,茶杯轻落,却还是敲下了一丝声响。
“主子,我有一事相求。”
清音淡淡的说,却难掩心中的失落,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也许说的就是她对清澜的一如既往,宁死不放。
“何事?”
“我不知道主子您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求你,别伤害我兄长,我和他的事,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他欠我的,也只有我们自己明白。”
她想到了一万年前的那件事,愤怒的说道。
黑衣闻言,修长秀丽,略有些薄茧的一只大手,伸开五根手指,放在石桌上缓缓敲击着。
他方觉得他真是愚钝,他想让清音看明白她在清澜眼中的地位,想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她早就已经看清了,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如今他强逼着她承认了,却又激发了她的怨恨不甘。
爱之深,恨之切。
不羡清风多洒脱,
我与世人皆如此。
过了片刻,他笑了一声,不知道在嘲笑别人还是自己,轻轻摇了几下头,看着茶杯里剩余的温水折射出的影子,被几条荡漾的水纹分割成几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像死神一般的男人陌生的很,也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只是他被自己这十万年来戴着的渗入骨血的面具魅惑了心神。
“准了,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话罢,黑衣就消失在空旷的庭院,乱了满院飘扬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