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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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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恐惧、憎恨、厌恶,许多陌生的情绪蔓延上头顶,脑子是昏热,双颊是昏热的,身体是昏热的,尽管她不断地挣扎,却依然无法抵挡对方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妄为。

    布料撕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哭泣和惨叫,男人的笑声,这些加在一起令江凝几乎难受得要昏死过去。

    谁来救救我……

    “混蛋!”

    幸好宋功承及时赶来,怒骂一声,直接踹翻了其中一人,接着便和其他几人扭打起来。

    亵衣已经被扯破,露出了里面光洁无暇的肌肤,泪珠从脸侧滑落,江凝马上起身裹紧了褴褛的衣衫。

    这几个夷兵跟随达鲁在战场上经历过数次生死搏斗,而且占着人数优势,尽管宋功承孔武有力,盛怒之下毫不留手,却依然在几人的围攻下逐渐处于劣势。

    “阿凝快跑!”宋功承且战且退,回头对艰难站起的江凝说道。

    此时江凝的腿已经软了,勉强扶着树干站起来双腿都在打颤,听到宋功承的喊话浑身僵住了,“可是宋叔……”

    “快走!!”宋功承抬掌击倒一人,身侧一个夷兵拔出腰间短剑朝他刺来。

    刚才哭得太累导致江凝现在不住地哽咽,看见那些夷兵抽出兵刃来生死相博,江凝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觉得亡魂大冒,三魂七魄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掉转了方向便往林外跑去。

    不行,不能把宋叔丢下,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必死无疑啊!

    快跑,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呢,还管别人?

    心里有两个声音互相拉扯,但是她更清楚自己留下来只能添乱,帮不上任何忙。

    理智让她舍不得留宋叔叔一个人在那里,但是胆小的本性却让她想要跑得越远越好,哪管别人的死活?

    “唔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抬手拭泪只觉得自己的心肠烂透了,脚下的步子越跑越快,忽然间撞上一人。

    “哎哟,你这个丫头跑这么急做什么?!”被迎面跑来的江凝撞得一个趔趄,吴寡妇惊怒道。

    撞上吴寡妇,江凝来不及说什么,方才遭受的一切以及自责在看到吴寡妇的一刻全部化为了涌出的泪水。

    吴寡妇还没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此时的样子极其狼狈不堪。

    一看这样子就是被人欺负了,吴寡妇怒从心头起,忙问:“是哪个天杀的敢欺负你?!老娘去宰了他!”

    虽然非亲非故,但作为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可谓是感情深厚,就算不及掌上明珠那般,但也算呵护备至、精心教养。

    年芳十七的女儿长得可以说是钟灵毓秀、白净可人,这几年说亲的媒婆把门槛几乎都踏破了,她却舍不得许给任何人,总觉得这些乡野小子都配不上江凝,毕竟江凝虽然流落民间,但骨子里却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吴寡妇无奈只能借口推脱等过了十八再考虑婚事。而如今居然碰上这样的事,未成熟的果实差点被别人摘了尝鲜?吴寡妇简直恨不得提刀去把那个欺负江凝的混账给大卸八块,方能解心头之恨。

    “娘!快跑!别回去,宋叔叔他为了救我……遇上夷兵,我、我……”

    江凝就算再不经世事,也知道那些家伙怕是北夷蛮兵,多半是惹不起的,可是宋功承还在和他们搏斗,他们个个都有兵刃,宋功承却是赤手空拳,难免会有危险。心急如焚之下嘴巴更不利索。

    “你说什么?!”虽然江凝焦急之下说话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但她却听出了其中的重点,就是说宋功承和那些夷兵打起来了。

    “你怎么就这么跑回来了,把你宋叔留在那里多危险呐!”吴寡妇恨急了,用力地拍打江凝,怒不可遏地说。

    “我、我……”被吴寡妇骂了的江凝手足无措,刹逢此变换作任何人都会慌了手脚,更何况她刚才差点失了清白,本就没有缚鸡之力的手此刻更是绵软。

    “不行,咱们去找他,宋郎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吴寡妇就仿佛魔怔了似的,江凝见她如此立马拉住她。

    “娘!不能去,不能去啊!”那些夷兵蛮横无理,哪里是她们两个女人能够敌得过的,再回去只能是送羊入虎口。

    吴寡妇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不可言说的爱意,每每被江凝调笑都令她将这份自卑的感情埋藏得更深。

    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宋功承的抗拒之意,但她就是放不下,依然忍不住去关心他,照顾他。

    如今听到宋功承有危险又哪里顾得上这许多,江凝担惊受怕之余,见吴寡妇已经往回跑去,十分放心不下踌躇片刻后咬牙跟了上去。

    母女俩人在林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了刚才的地方,两人远远便看见围绕着宋功承的夷兵手持短剑,正在左突右绌合力围攻,他们的站位与招数显然是经过正式的训练。

    所以哪怕宋功承多年研究那本神秘心法,早已力大无穷常人无法近身,却也被夹击得十分狼狈。

    此时被围在攻击圈内的宋功承已经是伤痕累累,再加上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脱身,可若是不尽早逃出这个包围圈恐怕就只能被慢慢耗死了。

    “宋郎!宋郎!”吴寡妇跑来,发现被左右夹击的宋功承,身上多处地方挂彩,并且被消耗了许多的体力导致他的动作越发迟钝。

    再这样下去宋功承怕是要被这几个夷兵合力杀死了。眼见他的惨状,吴寡妇再也按捺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捡起一块石头朝其中一人砸去。

    “天杀的王八犊子,老娘砸死你!”吴寡妇发起狠来力气也不小,飞出的石块砸中了一个夷兵的后脑勺,鲜血当时便流了下来。

    那个夷兵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回过头来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江凝和砸伤他的吴寡妇,当即怒向胆边生,也不管自己正处在阵眼中,跳出阵来朝吴寡妇砍杀而去。

    这时才想起来害怕,吴寡妇大叫一声,把江凝抱在怀中护住背过身去。

    突然少了一人的围攻阵型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宋功承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出拳重伤了其中一个夷兵,然后冲将过来。

    即将把短剑砍向吴寡妇二人的夷兵只感觉后背挨了一记窝心掌,顿时五脏六腑都翻涌沸腾,呕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在地,仰面卧着一双瞳孔逐渐放大,眼看是活不成了。

    虽然置身包围圈中许久使得宋功承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可是刚才情况危急,他暴起一掌用尽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竟是直接当场将其打死了。

    要知道,宋功承如今的力气可是能够赤手空拳将老黄牛直接扳倒的。

    呼喊了一声同伴的名字,见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那几个夷兵纷纷大怒,叫骂了一连串他们听不懂的北夷话,然后举剑朝他们三人杀来。

    “啊!”江凝和吴寡妇抱作一团,宋功承挡在前面心中警铃大作,“快散开!”说罢抬掌推开她们,自己则上前再次与这几人拼杀在一起。

    论单打独斗以宋功承的实力是绝对不至于落败的,但是敌众我寡再加上他没有称手的兵器,背上倒是挂着一把猎弓和箭袋。但若是想用弓箭就必须先拉开距离,这几人实在难缠的紧,如果拿弓对付他们只怕还没把弓拉开就先被乱剑砍死了。

    他有时也会出拳或掌打伤对方,但劲力往往还没在对方身上按实,就有另一个人劈剑相救,使得宋功承几乎没有给予太多伤害。

    更多时候是只有招架之力,绝无还手之机。

    因此在这几人的攻势下宋功承可谓是险象环生,时不时就会被短剑划一个口子,虽不致命,但伤口多了血流的也多,宋功承脸上很快就变得惨白一片,看得一旁的吴寡妇心急如焚。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就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

    这时候宋功承忽然朝她们喊道:“快跑!”

    眼看宋功承因为顾虑这边反而使不出全力,而且也实在不忍心目睹他的死状。

    “娘!我们跑吧,肯定跑得掉的……”江凝拉着吴寡妇的袖子劝说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宋叔和我都白养你了?!我不走,要走你走,他们要杀我便让他们杀吧,我死也要和你宋叔死在一起。”

    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出说什么,江凝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一种面对生死无能为力的苍凉。

    从小和宋功承吴寡妇二人相依为命的江凝自然做不到抛弃他们自己逃生,但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又同时折磨着她,一方面是良心的不安,一方面是方才差点失身的恐怖阴影让她直觉想要逃避。她只能躲在吴寡妇身后,看着宋功承艰难支撑。

    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

    “啊!”一剑刺来宋功承闪避不及后背被刺了一剑,血花飞溅,宋功承只觉得眼前一白跪倒在地上。

    “宋郎!”吴寡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身子伏在他身上。“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夷兵骂咧了一句,一脚踢翻了吴寡妇,“臭娘们给老子滚开,等宰了他一会儿就轮到你。”随后眼神瞟向远处的江凝,舔了舔嘴角,“收拾完你们再风流快活~哈哈哈……”

    江凝被那种眼神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到一阵恶寒,随即跑开了两步,但看到正被踢打的吴寡妇和宋功承又站住了脚步,鼻子一酸热泪流了下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你们放过我们吧!求你们了,我给你们下跪磕头了,放过我们吧……”

    泪水顺着双颊落下,哽咽使得她的话语无法再继续说下去,看到自己的亲人如此遭难,她就算再想跑,也迈不开脚步啊!

    一个夷兵朝江凝走过去,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拖了过去,“依我看,不如当着她爹娘的面把她给……哇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江凝一口咬住。

    这一咬当真是发了狠,江凝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用力地咬过东西,甚至用力到连自己的下巴都感到酸麻发痛的地步。

    那夷兵慌忙撒开了揪着头发的手,反手掌掴了江凝,“臭娘们,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哎哟哟~疼死我了!”

    “啊!”江凝掩面跌倒在地,还没休息上片刻便又被提着手腕纠了过去。

    “给我过来!老子现在就好好收拾收拾你!”夷兵发了狠,束缚了她的双手便又落下两个巴掌在江凝的脸上,很快一道血丝便在她的嘴角垂落下来。

    “混账!不许欺负她!你们这帮畜生,给我住手!”

    眼看着对方扇完了巴掌又开始去扒衣服,江凝死死地护住却挨了更多的打,宋功承目次欲裂,咬牙切齿道。

    “阿凝!天杀的北夷蛮子,你们不得好死!”吴寡妇被踢打得掉了两颗牙齿,头发散乱,却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拼命地骂着那个欺负江凝的夷兵。

    一个夷兵抬脚踩住了宋功承的脚筋,用力往下一踩,只听咔嚓一声,宋功承惨叫一声眼前泛出一片白光,整个人几乎要昏死过去,而对方脚下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剧。

    吴寡妇只能徒劳地搜肠刮肚用尽毕生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对方,每骂一句便被扯着头发兜头痛打。

    这时候,草丛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随后赶来的达鲁,看见这一幕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但是这几个兵分明是自己刚才派来追杀那只小梅花鹿的,怎么现在换成杀人了?

    几个夷兵看见达鲁的出现纷纷停了手,恭敬地喊了一声:“达鲁将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举起马鞭指着他们,达鲁皱着眉头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