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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猫口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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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大卫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

    身处未知之地,食物所剩无几,今天迷迷糊糊的又踩了个空把左脚崴了。

    现在他的手里拄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棍,头发油腻腻乱糟糟的,加上被低矮灌木刮破的衣物,黝黑的脸和呆滞的目光,整个一副难民逃荒的形象。

    最后一块巧克力已经吃完了,即便王大卫含在嘴里不舍得咀嚼和下咽,那和下雨天更配的丝滑依旧随着唾液流向了抽搐的胃,留在口腔里的只剩下了微酸的回味。

    不安的情绪暂时被饥饿打败,回家的渴望变成了进食的欲望。现在王大卫啥都不想,就想吃。

    这不是王大卫没心没肺,饥饿能够击倒所有人,尤其是个胖子。

    不能再走了。

    王大卫做出了最符合他当前情况的决定。他估计自己短时间内是走不出这片未知之地了,食物才是他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他得先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王大卫一瘸一拐的走向的湖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片水域。

    水面极其平静,水质较为清澈,但是从岸边向内延伸几米就无法看清水底,估计水深不浅。

    就目前来看,钓鱼可能是最没有风险的方法了。

    王大卫琢磨了一会儿,从左手手腕解下了一个尼龙绳辫的手链。

    这还是他看电影里面某特种兵男主戴过,自己上网上买着玩的,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用上了。

    “我为什么没再买个鱼钩带上?”

    王大卫看着拆开的绳子,却不知道用什么当鱼钩。最后只能挑了一节“卜”字型的枯树枝,用打火机把枝杈烧成碳化加强硬度,再插上一只随手抓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虫子当鱼饵。

    用力把这简陋至极的鱼钩甩出去,王大卫一屁股坐在岸边,眼巴巴的等着缺心眼的鱼来咬钩。

    显然这片水域的生物智商没有那么低,等了好一会的王大卫什么都没看见,等他把绳子拉回来的时候,那节当做鱼钩的树枝都已经泡软了。

    咕咕响的肚子像是对他的嘲笑,饥饿催动他的大脑,使劲的回忆以前看过的贝爷德爷各种爷的荒野求生。

    很可惜这些节目王大卫都是白看了。

    其实大部分人也都是看个热闹,谁会真的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祖先留给我们的生存技能,早就被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所淘汰了。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饿的不好使了,王大卫鬼使神差的从土里挖出了一条手指长的蚯蚓,都没清理表面的土渣,就一把扔进了嘴里大口嚼着。

    咬成几段的蚯蚓还在口腔里疯狂的蠕动,类似芦荟汁液的口感,粘稠中透着劲道以及浓厚的土腥味。

    王大卫捂着胸口好一阵猛吐,除了那只蚯蚓的残尸只勉强吐出来一点泛黄的酸水。

    不过吐完了感觉倒是没刚才那么饿了。

    王大卫勉强挪了几步,靠着一块大石头喘着粗气。本就饥饿的身体这么一折腾,更是疲惫不堪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吃虫子……

    就在王大卫缓气儿的时候,一道灰影从密林深处突然窜出,向着王大卫的方向急奔而来。灰影好像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生物,被王大卫吓了一跳,爪下一滑,咣的一声撞在石头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

    王大卫低头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只类似兔子的动物,只不过耳朵没有兔子长,而且有一双不符合身体比例的大长腿。

    王大卫满脑子都是四个字——守株待兔。

    古人诚不欺我啊!

    没有宗教信仰的他都忍不住感谢了一遍漫天的神佛。

    “这腿肯定好吃!”

    王大卫现在觉得这腿比维密天使的都有吸引力。

    正在王大卫思考怎么处理这只长腿兔的时候,密林方向的灌木丛忽然传出了一阵沙沙声。

    “嗷呜!”

    高亢的鸣叫惊的王大卫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纯黑色的大猫正睁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冷冰冰的盯着他。

    王大卫也是从小看着动物科普节目长大的,他知道一般的猫科动物都有一身斑斓的皮毛用来隐藏自己的行迹,像这种纯黑色的,他以前只在宠物店里那些卖萌耍贱的家猫身上见过,但是眼前这只,明显不是那种缺货。

    黑色不利于隐匿,这只黑猫能够生存下去,肯定是捕猎本领十分高超。

    这里可没有大学城里争相给流浪猫投食的小姐姐。

    眼前的大猫外形有点像猞猁,体型也差不多。右前爪好像受了伤,有点一瘸一拐。

    王大卫看它不时瞄向地上的兔子,顿时明白了。那只撞死的长腿兔八成就是因为这只猫在后边追才会那么慌张。

    理智告诉王大卫,这可是一只野兽!他现在应该目视着这只黑猫,慢慢的后退表示没有侵犯之意,直至远离到安全距离。

    胃却告诉理智,好饿……

    理智再次输给了欲望,王大卫抓起了那根当做拐杖的木棍,低伏下了身体,轻轻的吐了口浊气,内心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另一边的黑猫,则微微眯了眯眼睛,竖起了瞳孔。

    它是独行动物,安全起见一般是不会招惹像王大卫体型这么大的动物的。但是现在它的前爪受伤,如果继续饿肚子,伤势恢复会更慢,恶性循环之下可能就会死。

    它只能选择拼一把。

    同理,王大卫也一样。

    一只瘸猫和一个瘸人的对峙。

    这是对活下去的向往,生物最原始的欲望。

    渐渐地,王大卫有些坚持不住了,率先展开了攻势,他的耐心还是不如那些大自然里的天生猎手。

    王大卫向前跑了两步,抡起木棍斜着抽向黑猫的脑袋。

    王大卫没有学过棍棒技击,一下子用力过猛,带着自己一个趔趄。黑猫向后小跳就轻松躲开,紧接着向前一跃与王大卫错身而过,在王大卫的肋下留了四道爪痕。

    爆棚的肾上腺素降低了王大卫的痛觉,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是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他努力的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黑猫的动作,身体却根本跟不上意识。猫科动物的灵活性果然不是盖的,一通喵喵拳下来王大卫的身上多了好多血道子,要不是身高体胖血厚,估计已经凉凉了。

    王大卫知道自己得想个法子了,他本来就饿的头昏眼花,继续和这四条腿的畜生耗下去,死的肯定是自己。

    人也是一种动物,当人真发了狠,绝对比大部分的野兽兽性更重。因为野兽大都惜命,对自我的保护是天生本能,而人急眼了却敢插自己两刀……

    王大卫猛地大喘了两口气,接着张开了能放进拳头的大嘴,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吓得对面的黑猫拱起后背,浑身毛全都炸了起来,也对着王大卫嘶嘶叫了两声。

    除了大型猫科动物的吼啸声,其他猫咪们嗓门都不大。这一对比,反倒让王大卫提了提气势。

    只见他右脚猛地蹬地,摇头晃脑的向黑猫发起冲锋,嘴里发出了无意义的叫喊,活像一只动物园里开饭的羊驼。

    黑猫灵活的向侧面躲开,王大卫却好像踩到香蕉皮一样一个“老太太钻被窝”,四脚朝天摔倒在地,抖了两下腿就不动了。

    黑猫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谨慎的围着王大卫转了两圈,还用爪子在王大卫的脸上抓了一下。

    王大卫始终不动,好像摔晕了。

    黑猫放下了警惕心,跳到了王大卫的胸口,瞄着他的咽喉准备一口咬下去。

    王大卫的眼睛一下子张开了,眼神里的杀意浓的像密林里散不开的雾。

    黑猫“喵”地一声想要跳开,可是已经晚了。王大卫张开双臂一个翻身用胸膛把黑猫压在身下,双手抓住自己的拐杖,使劲压在黑猫的脖子上。

    黑猫被棍子卡的直吐舌头,张开一嘴獠牙发出无意识的嘶吼,四只爪子在王大卫的胸口疯狂的乱蹬。

    疼痛越发的激起了王大卫的凶性,他把全身力量往木棍上重重一压。只听“咯嘣”的一声,黑猫的颈骨被压断了,四爪慢慢变得无力,舌头伸出老长一截,嘴里往外吐着血沫子。

    王大卫双手一松,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黑猫的旁边,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肺像个破风箱,费力催动着空气经过口鼻,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缓了好半天,王大卫才坐了起来,不是不累了,是实在疼得厉害。他的身上被黑猫抓了不知多少下,现在打眼一看,吓了他自己一跳。

    “妈的我不会流血流死吧!”

    仔细检查了一遍,虽然血胡来啦的看着是真的吓人,但好在伤口都不深,这会儿血也不怎么流了。

    幸好他穿了一件皮尤夹克,替他挡了不少刀,不然黑猫死前的反扑就能爪烂他的胸口。

    王大卫还有点害怕这只猫有没有传染病。他记得他老爸说过小时候在农村被狗咬了都烧点狗毛抹在伤口上,据说是预防狂犬病的偏方。

    现在这种条件也实在没什么别的招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试试这种土办法了。

    王大卫打量着死猫的尸体,看到它因为瞳孔完全散开而变得漆黑一片的眼睛,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活着的我都不怕,死了的怕个球!”

    王大卫给自己壮了壮,挑着脖颈那一圈的长毛狠狠薅了一把,用打火机烧成灰,把身上的伤口抹了一遍。

    回过头,拎起那只引发了一场血案的长腿兔,王大卫又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带一把小刀,导致他现在看着一身毛的兔子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带把刀的话,刚才肯定能直接干掉那只猫!”王大卫又开始抱怨的嘟囔着。刚才他为了引诱那只灵活的猫自投罗网,假摔的那一下差点摔散了架。

    找了块相对锋利的石头,王大卫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兔子开膛破肚肢解成块。再生上一堆火,开始了一场没有油盐的原始风味烧烤宴。

    烤了许久,也不管兔肉熟透了没有,王大卫实在是饿的扛不住了。抓起一只后腿,也顾不上烫直接就往嘴里塞。

    没刷油的兔肉很柴,外面烤的有点焦,里面还带着血丝。但王大卫还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吃的分外的香甜。

    几口热乎乎的食物下肚,王大卫的眼泪顺着黑漆漆的脸留了下来,混合着没有放调料的兔肉吃到嘴里,咸滋滋的。

    那是生命的味道。

    王大卫觉得他又活过来了,也一定能够活下去,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