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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凌山睁开眼,发现屋内整整齐齐,他赶紧跑来卧室查看,被子被叠的方方正正,云如海不见身影,他慌忙往外面跑,却与刚从厨房出来的云如海撞个正着。
凌山松了口气:“没事吧?”
云如海端着粥,差点被他撞翻在地。
云如海:“没事,小米粥,养胃的。”
凌山:“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
云如海:“什么?”
凌山:“我记得我们之前去北海的时候,你也煮了小米粥,真好喝,我现在还记得。”
云如海笑笑:“不是因为喜欢,可能因为习惯吧。”
凌山:“这么多年没变的习惯,可不就是喜欢吗?”
云如海:“也许是吧。”
饭桌上,两人默默的喝着粥,明明互相都有一肚子疑问要问对方,可是真正见面,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云如海:“你还在画画吗?我看这家里,也没有画板…”
凌山苦笑:“没有,我大概,走不了这条路吧,没有缘分。”
云如海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只是为他可惜:“可惜了,你真的很有天分。
那副《忆海》,本该是你的荣誉,却让我顶着它的名头招摇撞骗了这么多年。”
凌山就知道她一直在介意这件事:“不是的,说起来,这个框架还是你打的,你当时昏迷了,我只是不想你错过比赛,对不起…”
云如海:“你知道,我原本是想画什么吗?”
凌山:“啊?”
云如海笑笑:“都不重要了。”
又是一阵沉默。
云如海:“凌山,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个事情请你帮忙。”
凌山:“好。”
云如海笑了:“你都不问什么事儿?”
凌山:“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
云如海拿出厚厚的一个档案袋,将它交给了凌山。
云如海叹了口气:“凌山,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这些资料,是我的身家性命,交给你。”
凌山:“身家性命?什么叫身家性命?你…怎么了?”
云如海:“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在这之前,你也不要看,答应我,凌山,我第一次求你。”
凌山点点头。
凌山:“那我需要做什么?就帮你保管吗?”
云如海:“这个月结束前,业内可能会有关于我的两条新闻,如果这个月结束,风平浪静,我会再来找你,如果…不顺利的话,你要在我第二条新闻发布的当天,将这份资料公布于世。”
凌山:“什么新闻?”
云如海看着他,欲言又止。
凌山:“你到底怎么了?”
云如海拉住他的手:“放心,没什么大事。只是行业内的一些不好的竞争而已。这些资料比较重要,我怕放在我那儿不安全。”
凌山心里很疑惑,对于一个按作品说话的画家来说,难道也还有这种不正当的竞争吗?
尽管如此,只要云如海开口了,凌山一定会答应,他收起云如海给他的文档袋,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不偷看。
云如海:“谢谢你!”
凌山想到,这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不交给自己的老公保管,难道,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凌山:“你老公…,他对你好吗?”
云如海冲他笑笑,点点头:“很好!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
凌山即酸楚又安心:“那就好!”
“我要走了。”云如海放下碗,看着凌山说道。
凌山:“去哪儿?”
云如海:“回北京。”
凌山望着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回了一个“好”字,终究,云如海不属于云港这座小城,该回到属于她的天空。
那天,凌山送走了云如海,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释怀,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像一场梦,睡一觉起来,自己都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临到月底,公司的事情越发忙碌,凌山的身体近年来感觉越来越不好,时常需要加班到深夜才能完成工作,这天,他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习惯性的刷刷行业新闻,一个爆炸性的头条猛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当红画家云如海涉嫌非法集资,被限制行动”。
什么?非法集资!怎么可能?
新闻上说,云如海与丈夫江道之组建的慈善机构以捐款的名义骗取巨额资金,实际并未用于慈善救助,而是落入了江道之名下公司“道之理财”的囊中。
凌山震惊了,这么大的事,云如海竟然不跟他说,她这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自己的枕边人,他绝对不相信云如海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江道之打着云如海的名义筹集资金,为自己谋福利,现在事情败露,只怕是不好收场。
凌山赶紧给云如海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云如海之前来找过自己,说明她那时已经知情了,她说过让自己在第二条新闻发布的当天公布资料,这是什么资料?难道,是江道之骗人的证据?
那几天,凌山疯狂的给云如海打电话,发信息,但是一直了无音信,直到三天后的晚上,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陌生号:“凌山吗?”
凌山:“是,你找谁?”
陌生号:“我是如海的朋友,我叫阿绫,你还记得吗?”
阿绫,就是当初帮着他将《忆海》这部作品送去参赛的朋友。
凌山:“记得,阿绫,你能联系到她吗?她现在怎么样?”
阿绫沉默半响,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凌山,如海是不是交给了你一份资料?”
凌山:“对。”
阿绫:“那是他丈夫,江道之骗她的证据,里面有很多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如海斗不过他,终究还是让他跑了。”
凌山:“跑了?不是被限制行动了吗?跑去了哪里?”
阿绫:“不知道,凌山,明天上午,将资料整理一下发到网上,也发一份给我。”
凌山:“如海呢?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阿绫:“她在家,没办法和外界联系。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凌山赶回家,慌忙取出云如海当时给他的文档,里面全都是各种转账记录,收
据,还有江道之做的假的捐赠记录等,凌山看的怒火中烧,这么多年,他心中的女神,就是嫁给了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正整理着,一则新闻跳了出来,凌山看完,只觉得天旋地转。
云如海…云如海…,跳楼自杀了!!
凌山看着新闻图片上那个蒙着白布的身影,他不敢相信,从18楼,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来,他不相信,云如海恐高啊,怎么可能会跳楼,他还记得去北海的时候,都不敢坐在窗户边,她怎么会跳楼?
凌山颤抖着手,拨通了阿绫的电话。
凌山:“阿绫,阿绫,如海呢?”
阿绫在那边哭了起来:“我也是刚接到消息,她怎么这么傻啊,唉!”
凌山彻底绝望了,这就是如海口中所说的第二条新闻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没有告别,不留下一句话,一封信,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她怎么这么狠心?
凌山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好久,他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坐着,看着天花板,他仍然不相信,不可能,他要去北京,肯定是如海在开玩笑,他不信。
……
说到这里,凌山已经是泪如雨下,痛苦的回忆像空气一样包裹着他,让他踹不过气,无法呼吸。
铃铛:“如海姐姐好可怜啊!她真的…跳楼了吗?”
凌山沉默半响,轻轻的点点头。
凌山:“我飞去了北京,见到了阿绫,见到了…见到了如海最后一面,将她的遗体带了回来,安葬在云港墓园。我只恨,只恨自己没有留住她,不应该让她回北京,回到那个恶魔身边。”
侯清云:“那江道之,现在在哪儿?”
凌山:“我和阿绫公布了证据,再加上如海的死,江道之坐了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海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如海…”
说着,凌山的精神再次崩溃,他对着墙上挂着的《忆海》,不断的自责着。
……
听完这段悲伤的过往,众人皆唏嘘不已,就连一向活泼的铃铛也忍不住为他们悲伤,侯清云不忍心再刺激他,转过头来问林朝夕:“他叫你帮什么忙?”
林朝夕:“前几日,他找到我,说老是梦到云如海在一片沙滩上痛哭,凌山试着叫她,可是她始终不抬头,想走近她,却越走离的越远,他怀疑云如海的灵魂仍未离开,叫我帮他问灵。”
侯清云:“有消息了吗?”
林朝夕摇摇头:“我觉得云如海应该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招灵根本毫无反应。后来凌山提起那副画,我猜想她很可能将自己封闭进了画里,谁知道凌山竟然把它偷了回来,我仔细查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有灵魂的气息,可却召唤不出。”
侯清云:“灵魂如果自己不愿意求助,也没有什么能吸引到它的东西,以我们的灵力,是无法强行召唤的。”
听到我们的话,凌山擦干眼泪:“我知道该怎么办。”
黎志远:“你有办法?”
凌山:“林师傅,我记得你说过,我还有半个月可以活,我死后,请林师傅将我的灵魂送进画里,我去陪她,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林朝夕:“不行,你进去了,不一定出的来。”
凌山:“林师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要去的,我只是借你的手确保万无一失,这是我爱了一辈子的女孩儿,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受苦,等她阳寿一到,她自会解脱。”
林朝夕:“那你呢?你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以后想投胎转世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这是何必?”
凌山看着墙上的女孩儿,笑着说:“这是我的幸福。”
半月后,凌山病逝,林朝夕本想给他用灵力引路,还没等他施术,凌山的灵魂毫不犹豫钻进画中,任凭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再也召唤不出来。
……
北海暖暖的阳光,夕阳下金黄色的沙滩,一个女孩儿脱了鞋,坐在地上,微风轻拂过她的发梢,女孩似乎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只专注着面前的画板,画里是一片夕阳下的海滩,一个男孩没有脱鞋便泡在水里,手里捧着水摆出偷袭的姿势,却不知为什么任水从指缝划过,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温柔的笑着…
一个男孩从后面轻轻靠近,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男孩来到身边,微笑着,轻轻的呼唤女孩儿的名字:“如海。”女孩儿茫然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熟悉的身影,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在夕阳下,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