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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模糊的街道,破败且阴沉,天空极远处不时反射出点点星芒,只是城市所有房屋则纷纷陷入黑暗与冰冷。
所有人都睡着了!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
肝为魂之处,血之藏,筋之宗,身体本就瘦弱单薄,仅仅跑出几步就开始大喘气的方远,收回望向木门的视线,那位大爷可能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导致碰瓷范围仅限枯井附近。
他呼出口浊气,心境渐渐平和,手中蜡烛摇曳跳动,就要燃烧殆尽。
同时方远也发现身体轮廓线条,仿佛铅笔所画,正在被无声抹去,寸寸消失。
当下不敢耽搁,急忙去家中赶去。
刚回到房间,蜡烛就熄灭了......随着烛芯飘出一缕袅袅白烟钻进鼻孔,眼前所见霍然破碎,就像睡着了,梦醒了一般。
方远发现自己还坐在桌前,此时天色微亮,一缕阳光正从屋子角落的格窗透析进来,亮丽颜色令人精神振奋,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片晦涩眼膜。
“嘿嘿嘿嘿嘿嘿~”
惊魂未定下,就像是突发神经,他干笑几声后,便径直站起身子,懒散的伸了伸胳膊,找了刷牙用的木杯,装满清水,将眼膜搁置其中,用淘米水洗了把脸后,才暂时将心中重重杂念抛开,神情勉强恢复正常。
五脏之学?到底有何妙用?文章意思晦涩难懂,无师不能自通,问问房子?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啪啪啪破空脆响,定眼瞧去,只见窗外人影晃动。
“这么早,起来跳广场舞吗?”方远好奇,推开房门,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
只见房子扎了一个爽利马尾鞭,身穿素净白衣、脚踏布鞋,正在打拳。
她左脚尖外摆,右脚向前半步成弓形,左手前伸,手腕弯曲,正对着方远,那手掌软绵绵的,就像乳猫的肉垫子。
不过她并没有看向方远,而是脚步一动,体态轻盈,掌如利刃向下一切,眼睛始终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移动的手掌。
一收一缩全身都在鼓动,劲都使到了一处,让方远看着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掌落罢,她再次侧身,左腿成弓,同时左臂里格,拳心向上,地面咔嚓一声,右手已成拳,如若奔雷,一闪即逝。
房子腿部似乎扎根在地下,动作凌厉,行云流水,全身充满彪悍美感。
方远聚精会神盯着,即使不懂,也能发现这仿似一套专取人要害的搏杀之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子突然停止了运动,双手迅速按向腹部,竟与那财神大爷一般,张嘴哈出一团浑浊口气。
这次看的清楚,长气如箭,离体数尺,在空气中遇冷后,形成一团白雾,缓缓消散不见。
思考之间,他眼前白衣一晃,房子悄然立身门前。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看着对方笑眯眯的双眼,就脑补出,向人讨好摇晃尾巴的小奶猫,所以下意识开口赞道:“哇~房子你好厉害!”
“哼,吾辈之人于天争雄,名利富贵都是过眼烟云。”房子摆摆手,又拍了拍方远肩膀,一副高冷模样,飘然而去。
方远臂膀一阵酥麻,感觉对方掌心似乎有一股热滚滚的‘气’,在这清冷早晨,身子骨泛起少许暖意。
这是对恭维之语的回报啊!
“哎,你说为什么人总要吃饭啊?每天吃吃吃,吃了也不长肉,要花掉好多银子啊~”
闻言望去,方远咧嘴一笑,刚刚还宛若仙子的某人,如今却落下凡尘,开始烧火做饭。
他径直走上前去帮忙,笑着说道:
“还不是因为穷!”
房子眉头皱起,目光扫视,语带疑惑地问道:
“你会做饭?”
烟火渐渐升起,方远抽了下鼻子,略显尴尬:“不会就学,不懂就问,只有这样才能不断丰富和提高自己嘛!”不等回答,又自顾自说道:“你看这火,生的多好看!看来我很有天赋!”
你生个火有屁的天赋啊!
房子淘米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望向方远的目光满是智障。
餐食很简单,一晚白米稀饭,一碟辛辣咸菜,但俩人吃的格外津津有味。
房子收拾好餐筷,洗过手后,才慢慢悠悠从侧屋拿出一串吊钱,只是神情茫然,眼神分外挣扎。
方远瞧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手中钱串还不足半数,大概也就三四百文,不由暗自好笑。
哪知房子眼神犀利,大声说道:“笑什么笑!家中米粮不多,你稍后跟我上街一趟,采买点东西回来!”
“呐,我这还有半贯铜钱,你就拿去保管吧!”前几日花了六文铜钱,买了两张饼吃,方远将剩余铜钱抛向对方,她连忙用手接住,当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揣进怀中,接着满脸狐疑问道:
“不许反悔!?就算你贿赂我,也不能否定你行过那苟且之事!”
所以方远不是很懂,揣测到,家中既然已经这么穷了,自己身上怎么还会有这半吊钱?难道是因为爱吗?
况且我怎么就行苟且之事了?怎么突然开始搞黄色?
说起来不都是木梳的缘故!
怪就怪那个梦确实有一半是龌龊不堪,让人难以启齿的,关键要紧时刻还不是被吵醒了。
不过方远也没打算现在就问个清楚,他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暂且先暗自留心。
当下回了房子一个鄙视的眼神后,对方才转身回屋。
出发前,房子收起了那套劲身白色练功服,换回沉色外衣,手中提了一个编制木篮,从可爱女孩子瞬间转换成买菜大妈。
此时农历七月,阳光洒在身上却并不觉得璨烂温暖,就像这个世界独有的气候,恐怕凛冬将至。
方远瞅了眼那大清早就悬于中空的‘太阳’,转头朝并排行走的房子默默问道:
“现在算什么时辰?”
出了院门,房子忙着上锁,便头也不抬含糊回道:
“约莫着巳时两刻吧。”
这大约就跟华夏古人一般,日出而息日落而休,常年往日根据一年四季天气变化,就可以确定节气来进行播种插秧。
平民对时间没有太过具体规划,但方远相信,即使这个世界不靠圭表测量太阳射影长短,也有将时间具象转换的类似替代品。
来到巷中,方远便开始左顾右盼,种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接踵而至。
不管脚下石板,还是小巷栽种的花草树木,竟然与昨晚的情景一模一样。
方远自然不会傻到将灰境当成做梦,他只是发愣......
那出现于灰境中的老大爷,在现实又会变得如何?
丽廑之水自西向东,横跨炎国西,中,东,三块区域,分别贯通全国,雍、梁、炎、煌、禹五大州界。
雍州正北以三危山与东奇为界,西至精石河谷与虞国为邻,东止狐岐山。
眉山亦可称为眉岭,全长数千千米,处于雍州东南,禹州西南,是丽廑水途径炎国中部的必经之地,隔河相望,便是炎梁两地,而眉山上府便坐落于其主峰眉山之上。
由于丽廑南北地形、居住物种、植物等呈明显变化,因此,此山便成为炎国中的南北分界线。
两人一路前行,邻挨着他们家不远,有位耄耋老妪正弯着腰,“刷、刷”扫着门前的枯黄落叶。
等到两人靠近,那老妪便抬起头嗡嗡说道:
“房子是要上街吗?”
方远闻言,好奇打量起那老妪,她面色蜡黄,脸上有很深的皱纹像沟壑蜿蜒,神情呆板,嗓音说不出的怪异,就像破了风的号子,即低沉,又刺耳。
透过大门庭院,他惊讶发现正屋中堂内,挂着一副有些发黄的道人画像,下方香案青烟袅袅徐徐,摆着好些贡品,。
旁边还侧放着一把竹制躺椅,有人在上面摇摇晃晃,但从他的角度又看不清此人脸庞。
房子似乎心情不错,她哼着方远听不懂的调调,回道:
“是啊,苗老,你这次可又要我代买何物啊?不过咱们先说好,今日太大、太多、太重之物可不行,我自个也要拿不少东西呢。”
“这样啊,那就搅扰方子,帮我买几条咸鱼即可!”老妪不假思索,坦然说道。
这俩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像还挺熟络,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该上前问好?方远怔了怔,感觉有些麻烦。
尴尬之际,房子用肩膀挤兑了下方远,他心领神会,便老实问候道:“苗老好!”
“方家小子可是瘦了?”老妪撇向这里,语气不温不热。
房子笑呵呵两声,指了指脑袋,主动提及自家小弟不小心撞伤头部,昏迷几天的事情。
“那可得好好补补,安心静养,人这魂丢了,难找的很。”
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又经过意识上一番无声交流,已移时,房子不得不主动伸出手掌,并搓了搓手指.....
老妪意会,这才转身回了院内,方远见她进了侧屋,但好一阵没有现身,便好奇问道:
“这老妪多大年纪啊?”
房子嘴角上扬,缓了几秒,略带调皮小声说道:
“哎呀,这我怎么知道,年过期颐不言老的人多了,你有本事自个问她啊!”
年过百岁还不显老?无稽之谈,不皮一下不开心吗?
“我没那本事”方远干笑回应,直接抛出心中疑问:“现在的人能活多久啊?”
房子的表情变化了几下道:
“如若无灾无病,正常人活个百来岁安安稳稳,你嘛~不作死乃不死,啧啧,未及弱冠,便先失原阳,少说也要折个一二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