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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心大,心在大世界,也很小,想要弄死他,只是看如蝼蚁,只需指一指,就有无数人上前来踩死他,根本都劳动不了他的贵脚亲自来做。
只是,这话打听的,若是在雍正强势之时,这是犯忌讳的大事!
可是如今,雍正强弩之末了,便是弘历做了什么,雍正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雄狮已老,那种老态与无奈,何人能懂?!
弘历这话问的何其冒犯,若知的,以为他是孝心,若不知的,还以为他迫不及待的等着雍正快点死,他好继位称帝呢。
“回四阿哥,”苏培盛道:“万岁爷午睡做了噩梦,犯了心悸的小毛病,惊着了,闹出了些动静!”
“哦,原是这样!”弘历叹道:“得叫太医小心伺疾,皇阿玛这样,做儿子的,多忧心!”
弘历要求见,雍正以身体不适,不宜见人与见风回了。
苏培盛回了宫内,雍正眼皮都不抬,只道:“宝亲王来了?!”
“是,关心了几句龙体,”苏培盛哪敢说别的啊。
雍正也没言语,又发呆了,良久,才喃喃道:“苏培盛,你说朕赐死弘时是对是错……”
这话直接叫苏培盛跪了,这话,实在太令人心酸和心痛,还有害怕了。
看他抖了起来,雍正也不难为他,只喃喃道:“朕是为了祖宗的江山,为了大清的基业,可是,唯独没有为朕自个儿想过……”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十三没了,弘时没了……”雍正老态已显,手也直抖,这是中风之象,这是老到血管都快不行了的状态,“可是朕,为何还贪生呢,你说……”
一到老啊,一到死前,看见的丑态就更多。很多人与事,已经不掩饰了。虽是人之常情,虽是无情至极,可是他还是难受的不得了……
雍正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叫他起来,自己又发起呆来了。
光屏没再出现过,可是雍正却像丢了魂似的,时不时的就盯着空气发呆。
大臣们以为,怕是快了!
雍正自己也以为自己在等死,可是,生之门……此时此刻,他无比的盼望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他更怕所见所闻,只是昙花与浮光。更怕所执念的终究只是错觉!
真是老了,雍正苦笑,若是搁十年前,他若见此异景,一定会诛灭!然而现在,在明明知道,可能是异景的情景之下,他还是有了期盼。
原来帝王也不是无所不能,原来自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原来自己如此的怕死!
老太呢,拼命的要自己忘了这个事儿。
此时的她享受着婆婆的待遇呢,高氏把她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舒服的林觅啥都忘了,舒服的直哼哼。
洗完了脚,高氏还给她按了按脚心,道:“娘,热水泡一泡脚,晚上睡觉能舒坦些,也少了些惊梦!”
林觅笑道:“累着你了,擦擦汗吧。”
“不累。”高氏笑,道:“娘,我给你按按背!”
林觅没有拒绝,她知道高氏的心,投桃报李呢,这种人,心性好,你对她好,她记着好,并且投桃报李的,也不分彼此。更不惧外面的闲言碎语了。
她趴下来,高氏便给她按背。把林觅舒服的呀。
然而耳根却不咋清静,还能听到王氏的声音呢,她干脆屏蔽了,真不想听,猜都能猜到这蠢儿媳在说什么。
其实要她说,高氏是真的坦荡而不显谗媚,可是到了王氏眼里,就这是谗媚与讨好,还有别有用心!
王氏在外面探头探脑的,见高氏又是劝又是洗脚,又是□□按背的,心里不舒服,冷冷道:“看把她能的!还不是为了更讨好得些好处!”
她回了厨下,对胡氏道:“大嫂,老三两口子也太会做人了,你看看哄的娘都把老底儿掏出来了……”
胡氏道:“有她孝敬娘,我们也能松散松散……”胡氏这几天是为照顾李延亭累着了,是真暂时顾不上娘,所以有高氏服侍着,她也能放心的松口气。
可是王氏却不这么想,道:“也是!反正娘也不会短了你的,你自不在意。只短我的!”
说罢委屈的呀。
胡氏看看她,又看看她,都看不下去了。
动动嘴,最后啥也没能说出来,说出来,这王氏怕是又得多了心去。
本是多心人,你怎么说,她都能解出不一样的事情来,弄的人心里烦,偏又没本事改变什么,这样的人,其实挺难相处的。像刺似的,一说话就让人恨不得避她三尺远。
胡氏端了吃的回屋去照顾李延亭了。
王氏回了屋越想越委屈,想着又没儿子,又没大嫂跟婆母沾亲带故的,又想着更不如高氏会做人讨好人,一时心酸的呀,然而,她哪能认输,一时倒想起翠儿果儿来,顿时也不哭了,腾的一声爬了起来,偷摸出了院子,找在后院喂鸡割猪草的翠儿果儿去了。
其实家里只这么点大,谁一点子动静,谁又瞧不见了?!
偏这偷摸着怪模怪样的叫人无语。
李延亭虽躺着,但瞧的真真的,一时之间额上的青筋也是直跳,这王氏一日不作妖,就不太平是不是?!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不消停过,快分家了,狐狸尾巴就按不住的露出来了,这么几天,小作小闹的,闹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的。
这王氏!李延亭都有点忍不了。
见胡氏进了屋,李延亭道:“我瞧见二弟妹去后院了,翠儿果儿是不是在后院呢?!你去瞧瞧。”
胡氏半点不上心,道:“瞧啥?有啥好瞧的?!翠儿果儿现在福气大了,养在娘屋里了。结果她还不放心呢,生怕被苛待了似的,让她去瞧,瞧瞧看看自个儿的女儿是不是少了胳膊短了腿!”
得,又是个说不通的。李延亭快忍的要翻白眼了。他说的是这个嘛?!这婆娘,蠢的没谁了!
胡氏现在心情好呀,丈夫现在人好了,她的心也搁下了,放下了不安,还有心情开玩笑了,道:“三弟妹在娘屋里照应着呢,结果她就在厨房与我说了几句酸话。哼,以前翠儿果儿在她屋里,也没见她如何上心,现在倒是怕被苛待了似的,她这个人,你便是待她再好,也讨不了好,三弟妹,娘对她好,她还知道回报呢,只有她,待她好,她全不记,待她不好的,她全记得怨,这性子,我是真烦她的紧。有时候说话能把人胀死,与她计较吧,显得自己也小气,不与她计较吧,自己却能憋的气死!做人难呐……便是娘,也一时没忍得住,开骂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娘这么发火来着呢……”
“……”李延亭郁闷极了。
“娘精明,又有威严,平时不高兴了,一瞪眼,都吓人,今天发火,家里都熄声了,她也熄火了,该,她这人,就该这么骂!”胡氏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
李延亭腿早好了,他现在真想半个月快点过去,再躺下去,脑子要坏,耳朵要坏!
他闭了眼睛,糟心的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王氏到了后院,翠儿已经穿上新衣服了,可惜王氏这些天一直盯着老太屋,都没注意到翠儿换上新衣,这时才瞧见,上上下下的一扫,道:“咋穿新衣出来干活了?别糟塌了!”
翠儿果儿本来看到娘挺高兴的,一听这话就蔫了,翠儿弱弱的道:“奶说了,可以穿新衣服,以前的衣服都小了……”
“小了给果儿穿,”王氏道,“娘也真是的,以前还知道省,现在却不省了,大伯子一病,就变了性情。哪有穿新衣干活的,白糟践了!”
翠儿不说话了,她小了的衣服,奶说不给果儿穿,叫果儿等两天直接穿新衣,她的衣服已经小了破的不行了,奶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娘都看不见。她的眼里心里……
翠儿低下了头,想问新衣可好看的话压下去了。
果儿还小,一脸兴奋和羡慕,道:“娘,姐的衣服可好看?!再过两天,我的衣服三婶也能做好穿了……”
王氏冷笑一声,道:“绣个竹子不像个样子,清冷的击打谁呢?!这手艺,也就那样,便是我做了,也比这好看!”
翠儿到底不小了,便是再依恋娘,也能听出话的好赖来,这话听着不对,她便不吱声。
王氏对二人道:“要记住了,奶和三婶待你们再好,你们都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能忘了娘的恩!这世上,还能有比娘更亲的人吗?!别一点子糖,一点子好,一点子的衣服就被哄去了,别做那没脑子,没良心的人!”
果儿怯怯的点了点头。
翠儿却直接红了眼睛,她穿奶的布料,三婶的手艺做的衣裳,咋就对娘没良心了?!这指责,未免太难听!难道受了奶和三婶的好,就是白眼狼了?!
翠儿心里发胀,掩饰般的低下头开始割猪草。
王氏回头瞧了两眼,对翠儿道:“你们住你们奶屋里,以后要留点心,奶有多少东西,别叫你们三婶给哄了去!你奶偏心着呢,现在都被她哄了去,以后你们出嫁能得着啥,都没了,不到自己手里的,都不能听人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