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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弃被噎得一顿,可看元岳的表情,居然是认真的。
“走廊里有监控,如果有人过来,应该会被拍下吧?”祝弃小心地问,“而且,待会儿护士过来,咱们怎么跟人家交待?”
元岳沉吟片刻:“……也对哦。”他落寞地看着地上的草木灰,又道:“那我把它们扫掉。”
祝弃看到元岳如此失望,居然心头一软,道:“倒也不必,万一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元岳又高兴起来,连连点头,又在病床之间系上细线,拴上了一些铃铛。这一次,祝弃明智地什么都没有问。
王春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但据医生说,他的身体与精神都长期处于高度疲惫状态,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醒来。
祝弃与元岳守在病房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差事,但两人在一起,便都心满意足。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俩人好像也没说几句话,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只是比起白日多了几分安静。
这里是个充满矛盾的地方,穿过一段又一段的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能同时看到死亡与新生、欢笑与泪水、希望与绝望,那些交织而成的悲欢离合,构成荒诞而又现实的人间底色。
两名小护士有说有笑地走进电梯,电梯里已经有一位乘客在,身着一身长风衣,口罩遮住大半脸庞,垂着头站在角落里。
小护士们目光扫过那人,并没有停留,依然沉浸在之前的话题。
“你说的是真的吗?咱医院真有这么邪门?”长发的小护士既好奇又恐惧。
“那还有假。”短发的小护士掰着手指头,“除了刚刚给你说的走廊的哭声,第二个,是‘会飞的头’。就是说,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走廊里,你会听到有东西跟着你。但是前后左右都看不到东西,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往上看。因为,一旦你抬头,就会看到一颗脑袋,正飘在你头顶死死瞪着你!”
“啊!”长发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呼,娇嗔地拍了同伴一把,“然后呢?第三个怪事是什么?”
“据说以前有个病人,因为没钱治病了,就一直在病房里叹气。后来他回家了,可是一个病房的病友们依然能经常听到他叹气的声音。所以,要是你查房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声音,一定要装作听不到。”
长发小护士抱住双臂抖了抖,又问:“还有呢?最恐怖的那个是什么?”
“这个嘛,就是咱们的太平间了。”短发小护士卖了个关子,“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太平间门口挂了一串铃铛吗?”
“哦,我也发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挂上去的。”
“我跟你说哦,其实这里面有讲究的!有段时间,大家走路的时候,脚脖子会凉飕飕的,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平地摔跤。后来请了位大师来看了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
“原来,是有一个故去的患者还以为自己没死,从太平间爬了出来,趴在路口,遇到一个人,就伸出手……”短发小护士突然伸手在长发护士身上抓了一下,“这样抓一下!”
“呀!!!”长发护士发出尖叫。
短发小护士哈哈大笑:“哈哈,被吓到了吧!没关系啦,后来,那位大师在太平间门口系了一串铃铛。他说,如果有什么从太平间出来,铃铛就会附在那东西的身上,以后只要听到铃铛声,远远地避开,就不会有事情了!”
电梯门开了,长发小护士一边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一边同短发小护士一起离开。伴随着她轻盈的脚步,还有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一齐渐渐远去。
电梯门关闭,继续上行。再次打开时,长风衣迈步走出电梯。
消毒药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空旷的走廊上,响起一个清脆的脚步声。
“哒、哒、哒。”
声音在雪白的墙壁间回荡,灯光下映出一道细而长的影子。
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那人似乎有些迟疑。
医院的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四周是那样安静,甚至让人怀疑,这里的活人是不是只有自己。
“呜——”
若有似无的哭声传来,那人身子一僵,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不过是走廊尽头一扇未被关好的窗。
轻轻地松了口气,那人笑自己的精神太过敏感,然而继续走了几步,另一个声音让刚放下去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那声音犹如飞蛾在扑动翅膀,轻微到几不可闻。可是当那人停下脚步,悉悉索索的声音也立刻停止。
难道是错觉?
那人睁大了眼睛,前后左右巡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声音再次响起。那人僵立原地。这次的声音,距离自己极近,几乎是贴在身上。
那人发出一声恐惧的抽气,拔腿就跑。“哒哒哒”的脚步声愈发急促,穿过长长的走廊,敲响令人胆战心惊的亡命节奏。
终于来到目的地,那人急促地敲了敲房门,拧开门把手,仓皇地进入门内。
王春正在病床上沉睡。
那人长久地望着王春的脸,目光中闪过无数极为复杂的情绪。最终,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人快步向前,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
“咦?”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人慌乱地四下张望。然而房间之内,除了自己与床上昏睡的王春,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难道,这家医院……真的闹鬼?
“啊!!!”
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声尖叫,转身想逃,可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房间内顿时铃声大作。
鬼、是鬼抓住了自己!!!
失去重心的她重重跌倒在地,雪上加霜的是,一蓬细灰扑面而来,落入了她的眼睛与鼻子。她大声咳嗽着,双目被刺激得通红流泪,狼狈地趴在地上,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逃出门外。
房间内,似乎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在极度恐惧与绝望之际,病房的门开了。
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犹如天堂的光辉,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披光而来。在她模糊的泪眼中弯下腰,向她伸出援手。
“这还没过年呢,怎么就跪上了?”祝弃诧异地说着,低头看向地上的女人,“咦,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