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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流年第一眼看到站于雪无痕身侧着一身棕色狐裘大衣的赵弘年时,整个人又懵又怔,颤着嘴唇不知作何反应。
这次从九疆回来,想给小妹一个大大的惊喜,所以并没有提前飞鸽传书告知她。若是从前她看到自己回来,一定会欣喜若狂扑上来,粘在身上要吃的喝的玩的,这次怎么这么…淡定?
见江流年愣着眼呆呆不动,问无恙在后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胳膊,然后偏着脑袋凑到她耳边提醒。
原来这是本体龙凤胎哥哥,突然觉得她好幸福呀,这一世的她上有五个哥哥,若在现代自己也有兄弟姐妹多好,日子一定不会过于孤单。
见自家小妹干瞪着不说话,于是赵弘年走上前,在她眼前扬了扬手笑道,“小妹这是怎么了?才两年不见就不识得五哥了?”
恐怕赵弘年看出什么端倪,问无恙与雪无痕意味深长地对视一下,若是提醒地过于明显,怕会更加怀疑。
幸好江流年反应够快,刹那间张开双臂扑上去,在他怀里委屈地絮说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师父总是罚她抄经书,二师姐逼她练功,四师兄欺她捆她,然后又煽情地描述多么想念家人的话。
果然小妹还是原来的小妹,赵弘年消了疑惑念头,然后很嫌弃地推开颈窝的脑袋,对着问无恙与雪无痕歉意说道,“小妹顽劣不懂事,承蒙无恙师姐和无痕师兄照料。”
江流年不以为然,对着与自己很相似的脸庞嘁了一声,“你不也是个小孩儿…”
赵弘年像是听到,抬起眼挑了挑,江流年立马闭嘴,拽着他的胳膊笑道,“五哥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我带你去吃晚饭哈…”
除了大徒弟上官封未来,其他徒弟各在场,再加上上官安平与赵弘年也在,玄玄子更是开心,这才像个过年样子嘛。
赵弘年特地为大家斟上从九疆带来的沧月酒,酒香扑鼻醇郁浓厚满口生津,正当大家对它赞不绝口时,江流年却盯着酒杯难为情。
“小妹,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沧月酒,怎么不喝?”盯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赵弘年满是稀奇,总觉得这次回来自家小妹变得不一样了,但又找不出破绽。
江流年早知本体爱酒,对于从前滴酒不沾的自己来说,喝酒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特别是喝醉之后总会胡说,问什么答什么的属性。
“五哥有所不知,喝酒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所以小妹我…我戒酒了…”江流年闪着眼神解释,就知道这番说辞撑不住场面。
果然,赵弘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这还是我所认识的小妹吗?你不经常把今朝有酒今朝醉挂在嘴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你偷喝父帅的酒水,辣的嗓子直冒烟儿,最后还挨了一顿打…”
江流年嘴角抽搐地听他讲故事,还要时不时假笑附和,没想到赵弘年说完后,目光最后还是回到江流年身上,盯着那杯酒水不放了,“小妹,这可是你心心念的沧月酒呀,你当真不尝一口?”
这劝酒的方式真特别!既然说到这份上,江流年不好再驳面子,举起酒杯小啜一口,辣的要命呀!
“咳咳咳…”面部已憋的通红,江流年连连摆手拒绝,“不行,太辣了,一点也不好喝,你们喝吧…”
“五丫头不是最喜爱烈酒吗?”坐在正位的玄玄子直犯嘀咕,殊不知他在赵弘年讲故事时已偷喝几大盅,此时面部微红眼角有些醉意。
这句话提醒了赵弘年,弯腰站起将江流年还剩半盅的酒水又斟满,“对呀,小妹你可是最爱烈酒,而且越烈越好。”
哪有自家哥哥非劝妹妹喝酒的?坑妹的货,江流年心里骂道,抿着嘴唇一脸不情愿样子。
正犯难之际,一双纤纤如软玉的葇荑现在眼前,隐隐也可看到宽大衣袖下的细嫩手腕,是问无恙!江流年不禁睁大瞳孔,惊奇地看她端起自己的酒盅。
只见问无恙对着赵弘年浅笑道,“赵公子,五师妹近日饮不得酒,不如我代劳吧。”
众人愕然,惊呆着眼神看问无恙将满满的酒水灌入。毕竟认识二师姐以来,她从未沾过酒,即使是重要日子也是以茶代酒。江流年哪知道这些,心里直感叹她好酒量。
赵弘年端着酒壶愣愣站在原地,心里直纳闷,小妹不总念叨她二师姐与她是死对头吗?人家无恙师姐还替她挡酒呢?替小妹…挡酒?果然是对头!
一杯下肚齿唇留香,怪不得五师妹这么喜爱酒,果然是好东西。酒盅在如削葱的指间绕动,佳人垂眸浅笑,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凌眉厉目,整个人像是化开霜的泓水,潺潺流动温香吐雅。
正当江流年被眼前人模样吸引时,问无恙忽地抬起眸笑看她,眉目流盼涌着光泽,一不小心就让人陷入深眸里无法自拔。
在与她对视刹那,江流年紧张地用手搓着膝盖,一颗心脏扑通乱跳,热血一股脑涌上心头,脸颊热辣辣烫。
江流年吞了吞口水,迅速移开眼神装作要喝水的样子,可是余光还是不自主地往问无恙那里瞟。她怎么还在看我?看就看呗,笑啥呢?
问无恙勾了勾唇,又斟了一盅喝起来,连风轻沙都制止不了,直到上官安平往她碗中不停夹菜说话,这才顾不得其他。
玄玄子拽着雪无痕与赵弘年拼酒,顺便畅谈一下边疆情况,江流年被盯得瑟瑟发抖,干脆与广白木欢攀谈起来,这下整个饭桌上只剩下问无恙一人独自做着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是酒喝的过多,问无恙坐在位子上,单手托着脑门昏昏欲睡,稍稍一恍神儿弄的杯盘狼藉碎了一地。
“二师姐?”听到响音,挨得最近的风轻沙先回头,只见那人抬起头,脸颊通红,眼睛朦胧迷离含着醉人笑意看着她。
风轻沙晃了晃酒壶,居然一滴不剩,这一会儿的功夫,二师姐居然把它喝完了!
盘子破碎声自然也吸引江流年目光,当她看过来时,问无恙伏在风轻沙肩膀上半阖着眼皮,脸颊透着异常的胭脂红,她这是醉了?
况是问无恙醉的不轻,由风轻沙和上官安平两人扶着也站不稳脚步。
“三师姐,还是由我来吧。”风轻沙抬起头,正对上江流年那双浅笑的眼睛。只见她蹲,将问无恙轻易背起。
突然落在这么个厚实温暖的地方,问无恙眯着眼睛,心情甚是愉悦地调整舒服的靠姿。
江流年刚踏出门槛一步,广白捧着一个物什进来,见各位师姐师妹要走急忙问道,“难道你们不看烟花了?”
“六师兄,明日才是除夕,你慌什么?”听到小师妹娇嗔,广白甚是委屈地指了指那边醉言醉语的雪无痕,绕是四师兄主意。
雪无痕似看到他们,迈着醉醺醺的步伐走来,接过来广白手中烟花筒,“小…小师妹,本…本师兄…今日让你…看一看烟花…谁都不准走…”
闻言,风轻沙笑道,顺便示意广白照料他,“二师姐醉了,我们先送她回屋。”
雪无痕凑近看了看趴在江流年背部的人儿,脸庞通红低声喃喃,不禁又将这份坏心情强加到江流年身上,“都怪你这…这臭丫头…干嘛让…让二师姐喝这么多…”江流年也很无辜呀,又不是我让她喝的。
然后雪无痕又揽过广白的脖子,捧着烟花筒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小…小师弟,东方公子怎么说的?这个…烟花怎么放的?”
见两人在那瞎研究,江流年瞥了一眼笑道,“这么大的人,连烟花都不会放。喏,把那一层纸剥开,上边有个碾子,然后点上火就行了。”
“对对对…”广白一拍脑门醍醐灌顶,“东方公子就是这样说的,五师姐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知道的?”
“废话,在我们那儿逢年过节都会放烟花庆祝,姐姐从小到大看的玩的烟花数不胜数,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江流年在想,瞧他们的样子,不会是第一次放烟花吧。
想着想着,瞳孔立马错愕,心头一窒,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按历史记载,烟花爆竹是唐朝才有的,距离这个时代一千多年呢,他们连硝石都不知是什么,怎么能制出烟花呢?
江流年急忙放下问无恙,然后一把将烟花筒从雪无痕手中夺来,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小师弟,火折子递给我。”从未见过五师姐面露如此谨慎表情,广白不含糊地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火折子。
一簇光芒由下向上飞腾,在茫茫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先是含苞待放的花,慢慢形成大大的蘑菇状,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照亮整个遗音阁,引得其他阁中弟子争相来看。
烟花响声惊醒醉意的人儿,半倚在风轻沙身上的问无恙闻声抬头,黑瞳亮睛倒影着绚丽的彩色。
目光偏移,恰巧看到站在烟花下的江流年,此时她一袭黑衣背对自己,微仰着头看向天空。问无恙也顺着她这个角度看去,喜庆的氛围包裹,连同唇角也渐渐卷起大大的弧度。
一场烟花停罢,广白木欢又搬过来好几箱。看着地面上一堆烟花筒,江流年心情复杂极了。
无论是外表款式还是烟花色彩,都与现代技业如出一辙,这绝对不是出于古代人之手。
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手,江流年方低头看去,木欢正拿着火折子递给她,“五师姐,我们还要看呐。”
数十筒烟花齐放齐鸣,在这寂静无旷的夜空爆开美丽的色彩,映的每个人脸庞格外柔美耀眼,瞬息万变又像点点雨滴,直至湮灭在茫茫黑色中。
“年儿。”正当江流年闷着头想事情时,一副柔若无骨的身子贴近,拦腰将她抱住,气息在耳边轻吐,带着醇醇酒香。
江流年心头激灵,低头看了看放在腰间的玉手,身体紧绷拉响警报,不等她作出反应,挂在肩上的身后人又轻道,“年儿,你…是不是讨厌…我…”许是吐字不清,口吻听来带着娇弱撒娇韵味。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也能让问无恙这样清冷倨傲的人失了分寸。江流年迅速钳开腰间的手,转身扶稳摇摇欲晃的人儿,“二师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屋歇息吧。”嚼着口音一字一句,显得板正不少。
问无恙闭上眼摇了摇脑袋然后睁开,这时又一簇烟花腾空炸开,形成五颜六色的光辉,映衬着那双眸子越发明亮。她抿了抿红润润的唇,泛着水泽令人垂涎,勾起对方的脖子想要凑近这双好看的眸子。
眼前这张醉意熏熏的脸庞被无限放大,体香混着酒香迎面扑来,江流年屏着气息不敢大口喘气,也不敢多嗅几口这惑人躁动的香气,僵直着脖子不断往后躲避。
朱唇轻启,吐露出一圈又一圈的薄雾,袅着清香沁人心脾,眉尾上挑道不尽魅惑。还从未见过如此妖孽的问无恙,媚眼重影睫毛微颤,琉璃瞳眸暗香飘渺,千姿风情集于一身。
“年儿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讨厌我?”问无恙抽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勾勒眼前人唇瓣弧度。
指腹微凉,引得江流年一阵惊慌,不安的火苗在心头汩汩往外冒,手心攥满汗丝。
江流年故作镇定,摊开手拉开那细软的手腕,面色不改如常,“二师姐,我还是送你回屋吧。”
见问无恙拧眉不应,平时凌厉的脸庞也变得十分俏可,江流年软了语气无奈笑道,“我怎么会讨厌二师姐呢?乖啦,让我送你回屋。”
“噢…”眼眸低垂,鼓着粉嘟嘟的腮帮煞是可爱,软萌软萌的样子和木欢有得一拼,没想到问无恙醉起酒这么好拿捏。
当江流年要背起她时,问无恙倏地一下收回双臂,眼神蕴着火气十分通透明亮,这…这又是闹哪样?江流年眼神猛地一睁,不自觉地向后退,谁知下一秒被人拉近,正碰上对方微翘玲珑的鼻尖。
“嘶”一声吃痛,江流年惊愕地揉了揉下巴,问无恙居然还会咬人!这下才要远离她呢。江流年向风轻沙呼喊,奈何烟花声太大,距离有些远,他们只顾着抬头看烟花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问无恙不悦地捂着江流年双耳,板正她的脑袋与自己对视,睫毛微卷沾染一点水色,显得那么楚楚动人。
江流年脸蛋被揉搓到变形,问无恙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那模样俏皮稚嫩,笑得不亦乐乎。
“二师姐,不要闹了,我送你回屋。”江流年紧握放在脸颊上的玉手,想要扯开,可是欢笑的人儿不乐意了。
眸光低沉撅起小嘴不满,“年儿一定是…讨厌我的,不然怎么不叫我阿恙,分离许久…怎么不想我,居然一见面…和你三师姐诉衷肠…”说着说着,眼皮似张似合,整个人晕晕沉沉栽在江流年怀中,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这样的问无恙好乖巧,让人忍不住多亲近一些,实际上江流年也这样做了,鼻尖贴紧她的发丝嗅起来。
烟花之下,绚烂夜空,声鸣不断,两人相互依偎,身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多了些安谧之态,直到短暂的烟花完全湮灭,众人又躁动起来。
“五师姐!”木欢朝这边大声呼喊,江流年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迅速拉开与问无恙的距离,后者还不知发生何事,睁着忪惺朦胧的眼睛看着她。
“小师妹,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二师姐回屋。”说完之后,问无恙也一并附和点头。
夜风夹带着冷冽吹起,扫过醉意发烫的脸颊下,冻的问无恙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抱起江流年取暖。
没想到一向矜持有礼的问无恙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下做如此动作,若她酒醒想起,会不会有要跳河的冲动?这么一想,江流年忍俊不禁笑出声。
忽然脖颈贴上柔软,江流年怔了一下,紧接着刺痛接踵而至,“来人呐,救命呐,问无恙咬人啦…”
听到呼救声,几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她们拉开,江流年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摊手一看尽是红色血迹,这丫头是属狗的吗?
江流年眯了眯眼睛怒嗔她一眼,看到那人仰着无辜的眼神冲她笑,怒火又瞬时偃息。
“罢了罢了,你们送二师姐回去吧,我去处理一下伤口。”见她要走,问无恙急忙挣脱束缚,蹭地一下冲上前从后环住她。
众人惊呆,就连醉不成样的雪无痕也揉了揉眼睛,确定是不是眼神出了问题,发现所见不是幻象,醉意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
问无恙在后蹭着江流年背部,用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喃喃道,“年儿别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被环抱住的人整个身体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在听完这句话后心头那根弦彻底崩断,风月无声悄音划过,雪过无痕。
“看样子要下雪了,我还是送二师姐回屋吧。”江流年无奈地推开,她这番醉酒的话怎能当真呢?想必也不是对我说的。
霜降下来,真的冷了,问无恙吸了吸鼻子,低着声音有些嘶哑,“年儿,我…”双目微闭凑近,微抬着下巴等人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