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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不断蜚语满天,问无恙不为所动,照旧打点城中事务,指令城中守卫严谨巡逻。上街出头露面,免不了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但大家看到她清心淡泊严慎严谨的态度,又对流言信任度犯嘀咕,毕竟他们的少城主如谪仙俊逸,又有显赫家世地位,天下什么样的男子寻不到,还至于背地与人有私?
这两日因为面具男子的事情,问云帆父女差一点吵起架,风轻沙两面受难,可是没有二师姐点头她也不敢将江流年抖出来呀。
问云帆也是在屋外踟蹰很久才敢进来,一见问无恙从橱柜里拿衣服收拾立马心慌了,走过去按住她胳膊,“恙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问无恙抽出手臂没看他,继续忙着手中活,“回翎岳山。”
“回…回翎岳山?”一听闺女要回去,还不知何时回家看看呢,问云帆放软语气恳求,“要不你开春再回去?或者过了元宵再回也不迟呀…”
问无恙抬起头淡淡扫他一眼,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情绪,“我怕在这待久了,惹来问城主对我更大的不满。”
“恙儿你这是说哪里话,你是我女儿,这里是你家,你就算在这待一辈子我也高兴呀。好了好了,是爹爹的错,从今往后我不提那个臭小子便是。”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福伯前来禀告,“城主,少城主,翎岳山玄玄子,寻灵子,贤世子,风大小姐和安平郡主登门拜望。”
听到师父和师叔也来了,问无恙还是挺惊讶的,他们二人不是外出拜访故友顺道游玩去了吗?像往常等开春才会回来。
问无恙心怀疑虑去正堂,果见堂内已坐着五位人,等目光与一旁的风轻沙交汇刹那,她什么都明白了。看样子师父师叔也是为了那外界流言而来。
短暂的寒暄过后,玄玄子耐着性子问爱徒,眼神里的关切是掩不住的,“二丫头,你还好吧。”
“有劳师父挂念,我很好。这次给了有心人抹黑师门的机会,徒儿心存愧疚,对不起师父您的恩情。”
玄玄子连连摆手劝慰,“二丫头这是哪里话,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别人不知你性情我难道还不知?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找噱头,敢欺负我玄玄子的徒弟,怕是活腻了。”
玄玄子这番话让问无恙身心俱暖,不过也让问云帆深感内疚,自己错过了自家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只知道她心性凉薄,却没有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不说那面具男子身份,定有她不愿说的苦衷,自己又何苦逼她?
不过刚才恙儿举动是与我赌气吗?就像寻常女儿向爹爹耍性子,闹脾气?脑海里又想起曾经江流年安慰自己的话,看样子自己与恙儿的关系正往好的地方发展。
这时一旁随性悠然的寻灵子接了话,一道打趣,“我师兄可是个护犊子的急性人,这不刚一听说流言就马不停蹄赶来。我就说嘛无恙丫头内心没这么脆弱,还有问城主在背后做她护盾,别人伤不了她一分。”
这话玄玄子就不乐了,瞪了这师弟一眼,“感情这不是你徒弟,你当然不着急心疼了。”
“无恙丫头虽不是我徒弟,但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师侄呀,要我说,想让流言不攻自破倒也简单,咱们为无恙丫头找个夫婿不得了。”
话音刚落,那撑在桌几上的手不安地蜷缩起来,大家目光纷纷一致向问无恙投去。
没等她作出反应,听得玄玄子一拍脑勺惊喜起来,“对呀,为二丫头找个比东方羡强上百倍千倍的男子,看他们还敢胡诌!”然后又笑眯眯看着问无恙问道,“二丫头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呀?我们替你参谋参谋。”
“对呀对呀,无恙丫头喜欢什么样男子?师叔我在江湖上认识许多义薄云天的侠客,封儿也认识许多官宦之家的优秀才俊,说出来我们替你物色个更好的。”
提起这个寻灵子越说越有劲,为人牵红线还是头一遭呢,更何况他这无恙师侄花容月貌天姿天色,誓要为她寻个更好的。
听这一群人在这拉扯,问无恙内心煎熬又难受,还要按下不适强装笑容,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女子,怎么向他们说?
一直默默观察问无恙的风轻沙终于接了话,对着大家笑道,“女儿家脸皮薄,找夫婿这事哪能挑明白说,怕是你们再说下去二师姐真要羞得不见人了。”
果然正在激烈讨论的师父和师叔止了音,纷纷看向风轻沙。寻灵子定眼一瞅,在风轻沙身上寻思起来,“嘿,轻沙丫头今年也一十七岁了吧,要不师叔也为你物色一个。”
“啊?”风轻沙反应不及,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在家有祖母和一群婶婶念叨叨,现在师父师叔也要插手了。
挨着风轻沙坐的上官安平哪坐的住,直接站起来将矛头指向哥哥上官封,“寻灵子师叔,你看我大哥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不娶亲,要不你为我物色个大嫂吧。”
于是话题又变了风向,上官封看着坑哥的妹妹,既无奈又忧思。小妹这两日和三师妹待在一起,再这样下去,怕是…唉,看来有必要找三师妹说一说了。
许是元宵佳节快到了,而且这还是五公子六小姐这些年第一次在京州家里过节,赵府管家一大早就去采办,小厮们也是里里外外一顿收拾。
等赵弘年会见完好友回府,就看见躺在庭院吊床里的人一只手搭在头顶,另一只手自然垂下,脸上遮一把扇子,身上盖一张小毯子,还如他刚走时那般姿态。
“难得小妹今日有雅兴在家晒太阳。”说话期间赵弘年已走近,将江流年脸上那把扇子拿开。
日头西斜渐偏,光芒虽不算刺眼灼痛,但躺着的人还是下意识用手臂挡了挡,阴影下的那双桃花眼慵懒至极,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朋友,只好躲在家里晒太阳喽。对了,今日五哥怎么回来这么早?”
说起这个,赵弘年脸上笑意收起几分,“赶快起来,五哥有正事和你说,你怕还不知道外界怎样传无恙师姐的谣言吧。”
“无恙师姐?”江流年喃喃一句,正想问哪个无恙师姐呢,脑子就这么突然一激灵,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谣言?什么谣言?”江流年咽了咽口水显得很心虚,连同心脏也不安跳起来。
接下来赵弘年就把在酒楼听到的事儿告诉江流年,听得她一傻一怔。东方家怎么知道问无恙背里私人?莫非他们知道上次问无恙中药是我救得了?
不对不对,当时带着面具连问叔叔都不知晓我是谁,东方家也定不知晓。既不知我是谁,这谣言又从何传起?莫非他们知晓问无恙中药事情?
不过现在再细想上次事情,确实有很多疑点。问无恙武功高强,又加之问天城少城主这个身份,谁人敢给她下套?若想谋害可以直接下毒,下这种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想让问无恙失身于他。
脑海里忽然闪过东方羡的眼神,这小子愤恨起来连风度也不顾,而且从问无恙的话语中也得知,两人那次谈话很不愉快。
哼,没想到东方羡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什么江湖君子我呸!骨子里就是个心狠算计的混蛋。
古代女子把贞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倘若问无恙真失身于他,再怀上小孩,她这一辈子都将活在痛苦之中,而我的任务没完成也要死翘翘。
只见江流年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就朝着门口走去,“小妹,你这是去哪?”
是呀,我要去哪呢?江流年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的眼神很茫然。那人音容笑貌仿佛望进眸子里,吸嗅的体香已萦绕不去,品尝的味道已侵入骨髓,视听的美好已深刻铭心。
若那天救问无恙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不!绝对不要是其他人!江流年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想法甩走。
东方羡,你大爷的,看本姑娘不打的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想到这里,眉峰染上偏冷,垂在腿两侧的手握成拳,又一个奋身往回走。
江流年回房换了身黑衣,又将头发梳成干净利落的马尾,顺便又打包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是上次做火硝石掉下的强酸强碱,还有一些自制的小鞭炮。
等快离开房间时,江流年瞥了一眼桌上面具,望面具望到出神,思忖一下又回头伸手将面具撺在怀里。
见自家小妹不到一柱香功夫又换一身行头出来,而且还背个包袱,赵弘年收了剑忙问道,“小妹,你这是要去哪?”
若告诉他我去打架,这小子肯定拦着,江流年一转眼珠笑道,“去我二师姐那里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去安慰安慰她。”
说的合情合理,赵弘年也没有疑心,不过见江流年踩马蹬的架势和驾马动作倒疑心了。赵府三代将军,这丫头五岁时骑马就有模有样了,刚才她那举动怎的如此生疏?像是没学多久。
空中黑夜刚掀起,冷风便骤,大街小巷灯笼已亮,一直延续到暮色接壤,家家户户为迎节日笑语欢声。
东方家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张灯结彩,阴霾横扫全府上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做着手中事。
府邸中琼宇楼阁排排座,要数最南端这座楼阁最高最亮,从回廊到每层房间都灯火通明。只听咣当当一声金盏落地,吵闹谩骂声也接踵而至,打破夜色里固有的沉寂。
从烛火映在窗边的剪影可以看出,有男人有女人,乱糟糟吵成一片具体也听不清在吵什么,时不时有人推门出来,站在门口朝着屋内人狠甩袖子深叹气,那样子既无奈又愤怒不平。
不知过了多久,那吵闹声才渐渐平息,可屋内人并不为此满意,又朝地上摔个金盏,那盏滚了好几圈,最后滚到男子脚下停下。
见坐着的人一脸木然,不痛不痒的样子,那妇人又来气,指着他破口大骂,“我柳如意怎么生出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降服不了一个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连你老子的家业也守不住!问无恙只是给他们一点好处,你这些叔叔伯伯就按耐不住找上门退股!”
听到问无恙三个字,坐着的东方羡才微微有一点反应,看向柳如意时像呆愣住一般不动,柳如意气急,朝手下随便抓个东西向东方羡扔去。
东方羡未眨眼也未躲,一记实实在在的闷响听着都疼。茶杯碎地,那血也从额角冒出,顺着脸廓往下淌,滴的衣服上尽是。
柳如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到她儿子头破了,怒意收敛几分,目光错开,但还是忍不住冷声斥道,“生意你别问了,这些天你就在家把左手剑练好,别给我丢人!”
也不知道哪个字眼惹了他,拳上青筋爆出满目赤红,整张脸狰狞一团像头怒不可遏的狮子。
“是你!都是你!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为无恙下欢情雾,她怎么会和我退婚!东方家和问天城怎么有今日局面!”
突来的怒吼声吓了柳如意一大跳,可是转眼一想平时温顺的儿子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指着她的鼻子骂,怒火窜头直接奔前扬起手要打,谁料东方羡早有准备,快速出手扼住那手腕,两人手僵硬在头顶上方。
东方羡目光冷冷,眼眸中的恨意不加掩饰,眼睛一眯看向对方,带着嗜血的残傲,让柳如意后脊梁直发冷。
“以后我再也不给你任何插手我事情的机会,母亲大人。”虽是敬语,但没有一丝温度,说完便甩开柳如意胳膊,那手握拳离去。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黑影机智灵敏地躲开府中巡卫,悄悄推窗翻入,在屋内寻寻觅觅,终于摸索几坛好东西,抱着它们又悄悄离开。
不一会儿府邸被一声尖叫划破,“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
现在未开春,冬日的夜晚又干又燥,而且还有风,若救火不及时,怕会连累其他阁楼。好在有人指挥,下人们该救火的救火该打水的打水。
“不好啦!不好啦!东厢阁也起火了!”不知何人又喊一声,又分下一些下人赶紧去东端救火。
“不好啦!不好啦!西…西厢阁也起火了!”小厮匆匆来报,扶着腰有些大喘气。
居然同时三处起火?东方家的管家有些疑虑,这可不像寻常的走水呀,看来此事要赶紧禀告给夫人公子。正上阁楼前去禀明情况呢,就见公子东方羡从台阶下来。
见府中乱成一团,东方羡看管家一眼冷问道,“出了什么事?”从未见过公子这副模样,管家低头如实回答。
正在此时,后院抓刺客的声音显得更突兀高亢,府中大批持戟带刀侍卫从后院涌过来。东方羡左耳一动,正听得屋顶瓦片声响,抬头望去便见那黑影沿屋檐奔跑。
“给我——杀!”这字从齿唇中低吼,带着极大的怨气怒气,眸子里是说不尽的狠厉决绝。
等江流年骑马赶到东方家后墙根时已是深夜,隐隐约约从府内传来的响动让她警觉几分,东方家在玩什么把戏?一个纵身跃起,这人便趴上墙头,悄悄露出脑袋探看里面的情况。
由于视线被几处屋角挡着,她也只是看个大概,三个黑衣人和一群人在打架,地上躺了一片下人,总之场面混乱的很,也分不清敌我。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那便是朋友。江流年暗笑施身落地,戴上蒙面巾和面具,这下肯定没人将她认出来。
这三个黑衣人武功很高,府中侍卫当然不敌。东方羡冷眼挥了挥手,又一群人涌来背箭拉弩弓,万千箭如雨林直向黑衣人射去。只见黑衣人银剑手中挽,又将箭悉数反弹,一声声箭入骨肉的声音将他们射倒。
一波不敌又来一波,屋顶也暗涌风起,一个黑衣人持剑飞身向一侧屋顶,先踹飞几个侍卫,但耐不住东方家人多,一时黑衣人陷入被动。
江流年已潜入府邸,抓个人随便问了马厩在哪里,全府的人都在大院,谁还有闲心管这里?只见她从包袱里掏出自制的鞭炮,嘿嘿一笑。
大院战斗愈来愈烈,黑甲卫已上,那铠甲非几成功力是劈不断的,所以比较耗内力体力。只见其中一黑衣人提剑狂起,暗尘飞扬力挽罡气,翻身就是一劈,把那黑甲卫的武器硬生生劈断,铠甲四爆,整个人也闷声倒地。
是流影剑法!站在整个庭院正中央的东方羡瞳孔不禁缩了缩,顿时又蒙上几层寒意,杀气更浓了。
一连串的硬拼这个黑衣人体力似乎有些不支,面对其他人的攻击还是另外一个黑衣人替他挡下。
见败局显露,黑衣人急匆匆要撤,谁料背后铁网扑来,刀剑砍不断。东方羡刚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地面突然震起来,大家还不明所意时,马蹄声马嘶声爆破声顿时让整个府邸起来。
马尾巴后挂着劈哩叭啦的鞭炮,马受了惊自然横冲直撞不听人使唤,撞坏了庭院许多东西,侍卫黑甲卫也拦不住这群疯马,黑衣人也趁此机会从铁网中挣脱。
见他们要逃,东方羡急忙下令追捕,黑衣人中本欲要逃的某个人听到东方羡声音,凌空回了头,脚踩一片瓦片又迅速折回身,手握长剑直向东方羡刺去。
如今东方羡右臂运不了功,左手剑还未完全把控,深知自己不敌便连连后退,一批人持盾将他隔开,这人长剑扑个空刺中盾面。
许是响动太震耳,惊觉到隐在某处的怪物,只见他们睁开眼睛便是瘆人的幽光,张开大嘴便是青色獠牙。体型硕大肥胖,通体金黄圈镣链。
张开血口大嘴就是一阵劲力,声源绵长引得周身的物什都要颤上几颤。纵身一跃,破屋顶而出,在月下叠成一影,然后又分散出四个分影,手中斧头落地那么一砸,掀起地面一阵刚猛。
黑衣人被震的连连后退,长剑顺着他的轨迹在地面划出一道长痕,最后不得不以手撑剑。抬头一看眼前怪物,恐意惧上身,居然是四大金刚!
听闻四大金刚原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曾被朝廷悬赏抓捕,但从未成功过,只因他们力气异于常人又修的一身铜墙铁壁刀剑不入,没想到居然在东方家见到他们。
看到他们出来,东方羡终于安了神,那神情越发的怪异,这才正了正身下命令,“给我活捉他们!”
四大金刚听闻命令,弓腰提斧奔来,连同地面也要颤上几颤。在屋顶打斗的两个黑衣人见地面上的黑衣人有危险,急忙转身朝他飞去。两人双剑交叉,声雷滚动运出一股罡气,这才勉强挡了那一斧。
江流年不忘此来目的,自己可是要找东方羡那混小子算账的!当她出现在大院,便看到三个黑衣人对战四个怪人和一群侍卫,两面屋顶也有人拉射弓弩。
以多欺少呀!这么下去这几个黑衣人讨不了便宜,自己要不要现在拔腿就撤呢?正左右犹豫呢,就听见有人喊道,“那边还有一个!”
江流年几乎与他们同时抬眼,这些人面露憎恶,杀气腾腾,见他们手中弓弩朝向她,惊吓地将手中瓶子扔向他们,自己猫着腰往假山后躲去。
这些人见不明异物飞来,又很一致地搭箭拉弓向半空射,一箭刺穿瓶身,液体从小孔中往下流,又在后续射来的箭下,四处飞溅。
一滴滴在这些人脸上就让他们丢弓扔剑抱头嚎啕大叫,滴在衣服上铠甲上就嗞出一个洞,顿时这个方队乱了阵脚。
一批侍卫见黑影闪进假山,迅速上山寻找,江流年也不知在哪捡了一根竹杆做武器,只管往这些人腿部腰部颈部打,一个个前仆后继涌上来的人就被她打下假山,有的人直接落入池塘里。
两侧屋顶处拉弓的人部分变了方向,箭头纷纷指向假山。嗖嗖嗖,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江流年见势赶紧拔腿撤,脚尖触清水,一个翻身落在地面上,打着打着,战况形成合围,东方府的人将这群黑衣人裹了一层又一层,怕是插翅难飞。
江流年心下悲哀,这下小命要玩完,也不知这伙黑衣人是干嘛的,此时自己也变成他们一员。
战乱有片刻稍停,江流年挨黑衣人最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粗喘的音,几人剑刃上血流成柱,衣服上也破了几处,胳臂上小伤不断,看着都触目惊心。
正当江流年惊措不敢乱动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发话了,低声问道,“兄弟混哪条道儿上?”
江流年还未听清他说的啥,后背便一阵发寒,那黑衣人眼睛一睁一挥剑,将刺向江流年背部的箭斩断。
这可是实战,不是闹着玩的,吓得她两腿发软,怔神之际自己的胳臂已被人拽上东闪西躲,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了。
“小兄弟,这可是四大金刚,铜墙铁壁刀剑不入,一会儿顾不得你,你可要小心了。”这黑衣人一边打斗,一边拽着江流年胳膊闪避。
忽然一个斧子朝他们臂膀砍,两人分开。江流年猛然回过神,却见刚才帮助自己的黑衣人已不敌,斧子斩断他半剑,他躺在地面上翻身躲过连环攻击。
本体江流年呀,快发挥你全部的武功招数吧!顿时脑海画面不断激进,热气自丹田而升,滚滚入四肢百骸。右臂下意识牵动,全身内力灌入右掌,周身气流已变,就连从后偷袭的箭都被原路震飞。
眼见斧头要劈向那人头颅,忽来的掌力逼的这金刚退了几步,江流年一个躬身迅转,将人从斧下救出。
“多谢…小兄弟仗义相救!”这人面巾已落,露出青年男子的面容,脸色苍白嘴角含血。
其中那俩黑衣人也提剑过来,看样子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伤痕可见,合围圈越来越小,照这样下去全部都要死翘翘,看来只能智取。
这么大的响动当然轰动柳如意,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众人的保护下早已来到正堂门口,目光恶狠可怕,“给我杀!一个也不留!”
东方羡冷眼暼了柳如意一眼,他要活捉,他母亲要杀,这分明是要作对。那右手已在袖中握紧,带着几分怒气,“给我活捉!”说完,看了不看柳如意一眼。
一时间大院侍卫也不知听谁的了,气氛又瞬间僵硬,趁这个空隙,江流年从包袱里取出瓶子,分给他们。
“各位兄台,这几个怪人虽刀剑不入,但体型肥胖不如我们动作敏捷,所以我们尽量保持体力,不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你们找机会近身,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他们身上脸上眼睛上,届时我们再找机会脱身。”
虽不知这瓶子里装的什么,但他们不带犹豫地接过瓶子,其中一人刚拔开塞子,瓶口残留的液体便灼了他的指背。
几人大惊,这么一点液体威力就这么强大,听得江流年最后告诫,“这东西腐蚀性可厉害,千万别沾到你们肌肤上,我去应付屋顶上的人。”
一个飞身踏起,黑衣面巾,银面具旧竹竿在月下照耀,行如流水动作颇好,竹竿在手中运用自如,一一将箭打开,也不乏极个别的箭擦衣边角而过。
黑衣人依照江流年吩咐,不与四大金刚拼蛮力,找准机会凑近,这些怪人似乎没有思考意识般,见人就砍。见瓶子飞来,还以为是什么暗器,直接一斧头抡上去,液体四溅洒在他们袒胸露背的身体上。
“啊!”肌肤上呲着白烟汩汩冒泡,也有少许飞入眼睛,那金刚直接丢弃手中斧头,捂着眼睛直痛苦。
其他金刚见势,不由得对黑衣人手中瓶子畏惧,不敢贸然进攻只一味防守,黑衣人见机会来了,直接被动化主动。
战局形势转变,藏在四角的人又开始铺开天罗地网,偌大的铁网密密紧紧交织,有了刚才教训,黑衣人也对铁网警觉几分。
在屋顶战斗的江流年将一切看的仔细,这些弓箭手已被解决差不多,要不中了自己发射的箭,要不从屋顶上滚落下去。
江流年直接卯足劲甩出一个瓶子,并且高声大喊,“兄台,快把瓶子打破!”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直接转身投出自己手中剑。
剑与瓶子在半空中撞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错身,剑冲向半空射杀掉屋顶上一人,瓶子碎裂液体四溅,如空中滴雨般洒落各方,惹得地面侍卫抱头丟武器四蹿。
江流年似乎与黑衣人们找到默契,她往下投瓶子,黑衣人在半空将它打碎,顿时整个府慌成一团,只知道这东西很厉害,不能被染上。
一旁观战的柳如意和东方羡也急了,只大骂“废物”却不忘记踱步藏身。江流年一看包袱里还剩五瓶,便从屋顶飞下来不再投掷。
混乱的人群中东方羡还是比较显眼的,他提剑正上阁楼躲藏,背后突来一踹,让他踉跄不稳。
只见他回头,恶狠狠盯着站在跟前人看,双手举起剑柄朝那人砍来。江流年一个侧身机智躲过,还在想这堂堂的江湖君子武功怎么这么差?却见他使用左手剑。
竹竿掌心一转,一个变招打向东方羡手腕,手背抖动银剑落地。江流年又迅速踢出自己右腿,东方羡轻巧躲过,终于看出原来他的手不如他的腿功夫好呀!
江流年一个斜身连环腿专攻他手臂,手中竹竿专往他脸上打,修的这一身轻功也不差,东方羡甚至还敌不过她的移步换影。
不一会儿东方羡脸上便挂了彩,原本俊秀的脸证明难堪起来,也因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势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嚯”一声响,竹竿被人拦腰截断,江流年眼皮一眨一惊,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站在眼前的分明是怪人!
怪人双斧轮番劈砍,砍断栏杆砍断红柱,砍的地面稀烂,砍的江流年双脚只有躲得份。
乖乖嘞,不能和疯子一般见识!江流年掏出瓶子做投掷之势,还没投出去这人已双斧护着脸,江流年暗笑,不做纠缠直接飞身撤离。怪人知道自己受骗显得更加恼怒。
四大金刚已眼瞎两个,只在那痛哭哀嚎没有战斗力,一些侍卫半残不残不值一提,剩下便是两个金刚和十几个黑甲卫。
但看黑衣人也累的够呛,该断剑的断剑,该受伤的受伤,江流年飞身他们面前,“各位兄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撤!”三人相互一看,眼神做了短暂交流便都会意。
见他们要离开,金刚和黑甲卫急忙去追,江流年让其中较为受伤严重的两人先去找马,她与另外一个人垫后。
江流年接下包袱,给了黑衣人两瓶,两人心有领会直接向金刚和黑甲卫投去,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马找来了!快上马!”黑衣人已驾马过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冲他们喊道,两人赶紧跑到他们跟前,手臂一伸翻身坐上。
“驾!驾!驾!”江流年还未坐稳,那人大力挥鞭,惊得她下意识拦紧那人。
见身后黑甲卫穷追不舍,江流年摸到最后一瓶,冲坐在另一匹马背上的人喊道,“兄台,看你的啦!”
说完大臂一挥,瓶子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那黑衣人面巾下唇角一勾,甩出自己的剑。
黑甲卫不敢贸然追,不知道他们手里还有多少这些瓶罐,眼睁睁看着四人两马消失夜色,而离破晓没多少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