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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年与非寒用了一下午时间跑了四个山头,结果也没有发现理想中的硝山矿,见她实在累极,非寒提议下山回客栈歇着。
距离山脚最近的客栈名为’远溪’,正如名字那样,青山远溪流,林森见人家。方圆十里也就这么个客栈落脚,所以周围环境极静雅,恰逢元宵过后,来往商旅并没有平常多。
两人抵达客栈已入夜,用过晚饭后江流年就让小二打来热水,然后便上楼沐浴。其他随从者似乎还没回来,非寒便提剑在客栈巡视一番。
热水氤氲暖气膨胀,屋内又烧有木炭取暖,这样舒适的环境加快了江流年解衣动作,毕竟跑了一天腰酸背疼腿软。衣衫尽褪,一双修长水嫩的玉腿缓缓跨入浴桶,直到整个身子漫入热水。
掬一把热水洗去疲劳,让热水珠划过脸庞。撒一篮花瓣铺满水面,热量很快将花瓣的香味熏蒸出来。也不知古代人沐浴为何总喜欢撒些花,难道是为了闻上去香?
看着满桶花瓣,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人身上清新的薄荷香,清雅不浓郁幽幽神秘,闻上去就让人眸明心怡,难不成她沐浴撒的是薄荷花瓣?江流年笑着摇摇头,有些取笑自己的意味,洗个澡还能想起问无恙?
浸泡热水里不多会儿,江流年便觉肌肤毛孔大开,疲劳消除好些,这种程度的舒服让人眷恋,不知不觉就想闭着眼睛享受。
守在客栈外的非寒巡视一圈回来,抬腿正要进客栈,两耳一动便知晓有人骑马朝这里赶,听马蹄声似乎很着急。
越是靠近,他神情越严肃,手中剑握的越紧,终于那人在他背后不远处勒紧缰绳止步。非寒转身,看到来人就是一怔,随后疾步上前抱剑垂首,“少城主。”看到是非寒,问无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接下来非寒便把今日事情和刚才从客栈掌柜口中探听的情况,完完整整禀告给问无恙。听掌柜描述,非寒怀疑昨天冒雨前来的一伙人是东方家派来的。
会制作火硝石的人已被刹罗界抢走,东方家派人来山洞做什么,是要探查有无余下火硝石?
因元宵节那日下了雨,所以便派人潜入千层阁用水销毁那些烟花,莫非这两者有牵连?再联想之前去山洞销毁火硝石的事情,不得不怀疑东方家和刹罗界联手了。
若是这样,更要快速寻到他们火硝作坊,若是寻不到也只能用计策把他们先逼出来,正如那丫头所说’抛砖引玉瓮中捉鳖’了。毕竟断绝刹罗界硝石来源,捕捉会制作火硝石的人才是关键,没了火硝石刹罗界可猖獗不了多久。
问无恙沉思一会儿,才将话吩咐下去,“非寒,明日一早你将其他人巡查结果列出来交给我,其余事情明日再说。”
问无恙已迫不及待要进客栈找江流年,在山上跑了一天她定是累坏了,这样想着想着,脚下步伐又快许多。
“年儿。”问无恙上楼,轻叩几声门扉无人回应,这下心更焦急,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燃碳暖肠,让问无恙这种仆仆赶来的人都顿觉暖意,因来人带风而来,烛案火焰摇曳扇了影。
“年儿…”问无恙又轻叫一声,唯恐扰到熟睡的人,当绕身屏风后,看到那人脑袋歪在浴桶,又不由得抿唇露齿轻笑,这丫头沐个浴还能睡着?
问无恙蹑着脚慢慢走近,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打湿的碎发,一张恬静睡颜立马呈现眼中,睫毛又翘又密因染了水雾更加淘气,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轻动,那粉嫩嫩的嘴唇更是可爱,微微嘟着砾灿好看。
这样看着看着,来人又笑了,指背划过江流年脸庞,烛火映衬的眼眸更加真诚温和,语调柔柔轻喃,“年儿怎么生的如此讨人喜爱呢?”
许是那双玉手太过凉寒,让睡梦中的人小蹙眉头轻哼,听到耳边有人在唤,江流年动了动眼皮微微转醒,又因浴水热气尽散,寒气入体浑身一哆嗦睁大眼睛。
“年儿。”刚才迷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喊她,还以为是在做梦,这下看到问无恙近在咫尺的脸庞,江流年彻底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眼前人眉目柔和嘴角带笑,身上涉远趋走的寒气还在,那一瞬间江流年望着问无恙,片刻失神。
问无恙拿手在她额头一点,示意她赶快回神。原来会痛,不是梦呀!江流年一激灵眨了眨眼,但表情还是有点呆滞,“阿恙?你怎么来了?”
“怎么,年儿不希望我来?”问无恙轻笑逗她,然后试了试水温,“年儿这是睡了多久,浴水已变凉,我再帮你添置些。”
问无恙解下羽衣挂在衣架上,起身下楼。当门扉合上那刻,江流年才动了动身子坐端正,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多会儿门再响动,就见问无恙提着热水过来,“哗哗”两桶热水倾溉,热气又暖身,雾气腾腾微醺了脸颊。可是身边有问无恙,江流年变得拘束好多。
“你累了一天,我帮你吧。”说着,玉手已按在江流年肩上,手掌的寒意密密麻麻传来,颤的肩膀直抖。
“阿恙,不…不用了,我自己来…”江流年受惊,连忙避开身子,幸好水面有一层花瓣做遮掩,要不然她能羞死。
“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主动侍候别人沐浴,居然还被拒绝了。
江流年这么一举动,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她在浴桶里干坐着,那慌措目光显而易见。她在面前干站着,那凸起的眉头也显而易见。
“我的意思是说…说…”大脑飞速运转想措辞,那脸蛋也不知是熏红的还是羞红的还是急红的,总之在烛光下异红无比。
问无恙也静静笑着不打岔,倒想听听她接下来寻如何借口。可能是对方笑容太动人心弦,江流年那脑袋一懵一懵,开始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说,阿恙你大老远跑来肯定又累又冷,不如我们一块沐浴解解乏…”
话一出口,连江流年都吓一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上方那束眼光也因这话变得灼热,虽置身热水里,可被问无恙看过的地方,都不自觉泛起鸡皮疙瘩,吓得江流年畏畏缩缩不敢把头抬起。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圆刚才的话,声音就从上方传过来,“既然年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驳了你面子。”
“啊?”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江流年猛地抬头,正对上问无恙笑中有媚的眼神,脸唰地一红,慌张移开。
“那个…我…不是…阿恙…”这人眼珠盯着水面不安地打转,那边已渐起窸窸窣窣解衣声。抬头恰逢绸衣滑落地,入眼便是一幅美背倩影图,隔着水雾飘渺朦胧,欲语还休半遮半掩。
听到水面划响,佳人动了动身子,只一个侧颜回首,唇角弧度便是一勾。透过这层白枳的雾气,白皙无暇精致玉背更显神秘,芊芊细致均匀的玉腿更蒙美感,那身形窈窕多娇无法用词语比拟。
江流年一下看呆了,两眼冒光只咽口水,见佳人欲转头,那种偷窥被逮住的心虚感使得全身紧绷,赶紧用手捂住眼睛,“我…我可没有…偷看你…”
脚趾点地轻触缓缓来,属于她的薄荷香味在屋内飘散,比浴桶里的花香还好闻。水波一激,便知那人已入了浴,江流年瞬间感觉屋内温暖飞速飙升。
“平时见你在我面前呶呶不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忸怩时候。”问无恙故意笑说,顺便拉开江流年的手。
锁骨开袒墨发铺,玉额细汗熏红面,眉点黛黛润红唇,芙蓉半羞娇旖旎,入眼便是盛颜仙姿,怎不叫人心跳扑扑?
水汽熏蒸着睫毛占氲,衬着眸光越发迷离,看到江流年发愣发呆痴迷样,问无恙好似很满意,勾带一丝玩味凑近轻问,“年儿,我长的可美?”
气息袅袅吐洒,如同羽毛轻轻划过鼻尖,又如同三月踏芳的嫩柳挠地心窝,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大脑不受控制地点头。
热气又升腾,细腻暖暧。那一刻,四目相对情波流转,碳意暖身烛火映影,一人微微抬颌一人微微垂首,双眼轻阖越凑越近。
忽然间,屋内馥香浓郁浑厚,氛围变得微妙。白烟缭绕模糊,四周事物隐匿躲藏,浴中温香画意引人羞。两人沉醉忘我,唇,舌互相追逐迎,合,意味绵长情侬人侬。
“叩叩”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客栈小二的声音,“姑娘,需不需要加些碳火?”
正陷深情的人如同受惊的小鹿,错愕地睁大眼睛,有拉开距离之势。江流年似乎察觉到异样,眉宇微微一蹙也睁了眼睛。但见眼前人满是红晕,神色慌乱可见。
小二听不到响应,正打算再敲下门试试,屋内人回话了,“不必了。”听到门外脚步离开的声音,江流年方松了口气,再看一看浴中另一人,耳赤红羞垂首不语。
江流年俯身凑耳轻问,“阿恙,你是不是又吃错药了?”开口便是颤音,还染着情动的沙哑。
上一刻还陷在娇羞无法自拔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转了心绪,疑惑品味这句话的意思。
没等问无恙品味出其含义,耳边人又像懂得似的自顾说道,“阿恙,这种药对身体不好,以后别随便吃了。”
这下问无恙终于听出来了,这浑丫头居然会认为自己随便吃那种药!江流年完全没觉察到有人在冒火焰,还在一旁振振有词语重心长,“阿恙,此药迷乱心智,损身不利己,你千万不能…啊!”
一声惊叫冲散重重气雾,气氛瞬间冷凝,江流年裹着晶莹莹的泪花,委屈地揉着自己肩膀,“问无恙,你居然又咬我!”
比起江流年,问无恙比她更幽怨,可是表面还是摆出一副生气模样,冷着脸不语。难道要我亲自说,我没有吃药就不可以对你这样吗!
“浑丫头!”问无恙吐出这几个字,就将背转到一旁,自顾洗自己的,还故意弄出大响动,以表达她内心不满。
这就让江流年摸不着头脑了,被占便宜的是她,被咬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问无恙还生气了?
“哗!”又一阵响动,水面激起波澜。清水出芙蓉,美人巧出浴,肌肤温润水珠剔透似琥珀,曲线玲珑有致似天然雕饰。
江流年呆着眼睛还未欣赏完,眼前忽地一抹影,薄纱扫目满沁香,衣衫飘动裹玉身,如此高雅如此妙美。
问无恙出了浴并不看她,裹着纱踏脚赤足走向床边,被衾一掀侧身而卧。江流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难道今夜她们俩要共枕?
沐浴好之后,江流年只着中衣,走到床边往靠墙侧探了探,也不知那人是醒着还是睡了,总之依照刚才情况,她是不敢多言的。
江流年小心翼翼躺在外侧,又小心翼翼将手伸向背后,拉了拉全部裹在问无恙身上的被衾。拉动一点,又拉动一点,又又拉动一点,江流年心中一喜,又卯了劲儿。
本来被衾另一角压在问无恙身下,裹着她削瘦的身形,江流年这么用力一拉,顺带问无恙也拉向她。
“碰!”江流年高兴地翻身,还没享受被窝温暖,那软玉先入怀。一个笑里藏惊,一个惊中带笑,不一会儿皮肤的热度透过薄纱传递给对方。
问无恙唇角一扬,眸光似妖如媚,江流年还未看清,那人已覆唇贴近,漾漾悱恻撩人心骨。
窗外风痕夜霜,屋内烛火曳舞,不知月明星稀,不知今夜何尽。
雪无痕将月轻影带到问府,其他门派的人对这个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刹影堂堂主很有敌意,冷言冷语唾骂甩眼刀,要不是雪无痕在一旁护着,恐怕月轻影早就没命了。
刚把她护送到上官封那里,一开门便见阴着脸的玄玄子,浇灭了雪无痕极大热情,但还是要赔着笑脸对师父说话,“师父,你看影姑娘都来了,好歹让人家瞧一瞧,没准她有法子救大师兄呢。”
听完他的话,玄玄子极为不悦,“你的意思是说,师父没本事救自己的徒弟了?”
“啊?哪有哪有,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多一个人想办法不是希望更大吗…”
“你这个臭小子,离开遗音阁我就管教不了你了!”玄玄子气急败坏拧住雪无痕耳朵,听到一声轻笑又松了手,但神色还是不太好。
即便月轻影再狠辣毒厉,说到底也是个废了武功的丫头片子,心里再不待见她,也要端着老者的风度,“我只闻影姑娘善于用毒,可没听说她还会医术。我的徒弟我自己会救,影姑娘还是去歇息吧。”
雪无痕背后的人影一闪,披着羽白披风的月轻影便显现眸中,那眼角挂着的笑意有些肆无忌惮,这让玄玄子更加不悦,难不成他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前辈说的是,晚辈确无医德,也只是会使卑鄙手段喂人吃点毒,若不是年儿于我有恩情,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问府我怕是不敢来的。”月轻影欠身垂首,看似卑谦确有挑衅之意。
背在身后的拳头使劲一握,玄玄子瞪了一眼两难神色的雪无痕,“徒儿呀,还不送客!”
完了完了,师父发怒了!就知道会是这个后果,江流年那臭丫头可真会坑自己!现在师父在气头上,怕是也不好说什么,雪无痕只好硬着头皮将月轻影请走。
毕竟来者是客,又赶天色已晚,问府岂有将人送走的道理?怕是出了这问天城,月轻影这性命定不保,于是问云帆便让福伯为月轻影安排一间客房。
“影姑娘,你真有办法救我大师兄身上的冥毒?”在送月轻影休息时,雪无痕特地问道。
月轻影的神色说不上喜怒,总之语气很冷淡,“冥毒可以解,怕这养尊处优的贤世子挨不得痛苦。”
脚步走快,雪无痕还有些跟不上,一听她有办法,立即对背影展颜,还想再确认一番,“影姑娘真的有办法?”
月轻影停下,回首便是千姿百媚的笑容,“雪公子,年儿什么时候回来?”
总感觉她提及那臭丫时,表情怪异非常,雪无痕还是老实说了,毕竟是他带过来的人,是善是恶也要护她一命。
月轻影走后,雪无痕在原地沉思,怎么让师父答应影姑娘救大师兄呢?江流年说的也对,月轻影武功虽不高,但年纪轻轻坐到刹罗界堂主之位,即使对刹罗界没有一点用处,还能被人追杀,而且她次次都能逃过追杀,可见用毒手段不一般,以毒攻毒也许是个门路。
旁边丛影婆娑,雪无痕环手抱胸,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小师弟,出来吧。”
一听自己被识破,广白从丛中出来,目光还谨慎小心地注视刚才月轻影离开的地方,“四师兄,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这臭小子呀,居然敢鬼鬼祟祟跟踪本师兄,快说,有什么企图!”
“四师兄,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广白白了他一眼,“我只不过听师父说,那位影姐姐杀人如麻善于用毒,想看她有多丑而已…”
“现在看到了?”广白点了点头,还颇有意味地夸赞一番,比不得二师姐三师姐,但也算艳丽无双。听到他说风轻沙,雪无痕倒来了主意,二师姐不在,这不还有三师姐呀。
由广白带领,两人去了上官安平客房,为了既能守着上官安平,也能翻阅查询医籍,风轻沙特地在房内支起一张桌案,上边堆满古籍书册。
此时上官安平已睡下,屋内只有桌案一盏烛台掌灯,见雪无痕有事寻她,风轻沙看了一眼熟睡的人便离开了。
“四师弟寻我何事?”合上门,两人才站在一旁谈话。
接下来雪无痕便把月轻影的事情告知风轻沙,并让她去说服师父。听完她的话,风轻沙惊讶问道,“素问刹影堂堂主用毒无双,四师弟怎么会想到让影姑娘来救大师兄?”
连三师姐都这么说,雪无痕觉得说服师父没戏了,“还不是江流年那臭丫头出的主意,我也是姑且一试,不过影姑娘确实说她有办法治大师兄的冥毒…”说到这里,语气颇为激动。
“五师妹…”风轻沙喃喃一念,忽而一笑,五师妹的想法果真不是寻常人能参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