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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你这是干啥!”孙学臣上前去抱着那个女人。
“干啥,要不是她,你能当不成副厂长,能被关起来,你放开俺,俺撕了她!”钱花踢打着要揍李弯月。
臭女人,买布买到了孙学臣头上,她看着这个女人就是厂长李金标那伙的!
孙学臣刚被关在厂子里,钱花就来厂子外守着了,刚才看门的那话,她听到了,就是这个女人从孙学臣手里买的布。
“不关李同志的事,要闹回家闹去!”孙学臣脸都黑了,这事跟李弯月一毛钱的关系没有。
他早知道,李金标看他不顺眼,不想叫他当这个副厂长了,把布卖给李弯月,叫李金标知道,他会咋样,孙学臣都想到了,可他为了棉纺厂好还是卖了。
孙学臣的爹就是棉纺厂的,他是接他爹的班。棉纺厂在外人看来是大单位,可有时都发不下工资,这四百块钱,是五六个工人的工资啊。
“跟她没关系,你就回去继续当副厂长,当不成你就起开!”钱花嗓门大,骨头架子也大,孙学臣都有些抱不住她了。
“李同志,你赶紧走吧!”孙学臣着急地说。
李弯月被那迎头的一巴掌打蒙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大强,赶紧来替姐拦着这个女人,就是她害的你姐夫。”钱花朝着一个地方喊。
钱大强一下就冲出来了,几步过去跟拎小鸡似的拎着李弯月到了钱花跟前,虎目圆睁,“姐夫,你抓着俺姐干啥?”
“大强,你跟着凑啥热闹,回家去!”孙学臣一个头两个大,他这媳妇跟小舅子都虎,两个犯虎的都来了,这可咋办?
“俺不回家,俺姐叫俺回俺才回。姐,这个女人咋办,你说话!”钱大强胳膊上都是鼓囊囊的肌肉块子,很有一把子力气。
钱花一天给他一块,就是叫他好往上冲。
“揍,揍得姐满意了,姐给你五块。”钱花摆脱了孙学臣,话说完,她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
“天杀的姓孙的,叫俺们孤儿寡母在家喝西北风,他倒好,外头有人了,四百块啊!”钱花扯着嗓门,一点不怕丢脸。
“你少胡咧咧,赶紧起来。”孙学臣怕了,拉钱花。
钱大强照着李弯月就举起了巴掌,都怪这个女人,叫姐哭成这样。
“我给六块。”李弯月大声说。
钱大强硬生生住了手,六块比五块多一块,“你真给俺?”钱大强问。
“你撒开,我就拿给你。”李弯月是急中生智,没想到真有用。
“大强,别听她的,她是想跑!她跑了,姐一分不给你,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算算账。”钱花噌就起来了,拧着钱大强耳朵教训他。
“姐,俺听你的,耳朵疼。”钱大强疼的哎呦哎呦叫。
钱花又坐回地上嚎,李弯月真是大开眼界,人家哭的收放自如。
“等等,你可得想清楚,你姐夫要回家,你这好差事今天到头了,我给七块,你好好算算账。”李弯月为了不挨巴掌,卵足了劲加钱。
钱大强脑袋不够用了,这个女人说的对,他得好好想想,钱大强蹲在地上就开始想。
钱花噌又起来了,“想跑,没门,俺弟叫你唬住了,还有俺呢!”
钱花举起手,却落不下去,叫孙学臣抓住了,“李同志,你快走。钱花,你再这样,我跟你离。”
“好你个孙学臣,还要为个小蹄子跟俺离婚,那从俺身上迈过去再说离婚。”钱花这次可是真嚎开了。
“我打死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钱大强急眼了,七块也没有姐重要,他站起来,又举起了巴掌。
李弯月闭上眼,孙学臣可真是帮倒忙,这下钱都不管用了。
“要不十块?”李弯月死马当成活马医。
马争先就是这时候来的,一看被围在中间那人,又是李弯月,他就想不通,嫂子咋走到哪里,都能得罪人,也是个本事。
“干啥呢,当街打人,都抓回去!”
钱大强一看到戴大檐帽的,就怂了,赶紧把手举到头顶上:“俺啥也没干!是俺姐,俺就一天一块钱。”
竹筒倒豆子的,马争先还没问,钱大强就都说了。
马争先这才看清李弯月,左脸都肿了,五个手指印,“嫂子,谁打的?”
钱花使劲低着头。
李弯月指指她。
“同志,别抓她,她是没搞清情况,李同志,你放过她吧。”孙学臣赶紧给钱花求情。
媳妇再不好,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媳妇进公安局。
“俺男人说的对,俺就是个村里妇女,啥也不懂。”钱花“啪啪”给了自己两撇子,只要不被抓,叫她再给自己一撇子也行。
钱花看到戴大檐帽的,腿肚子都哆嗦。
“李同志。”孙学臣求李弯月说句话。
“算了吧。”事情闹成这样,李弯月只想赶紧离开棉纺厂门口。
“嫂子,你想清了,真算了?”马争先问。
李弯月点点头,去旁边推上自行车就要走。
“嫂子等等。”马争先叫几个公安先走,他骑车子到了李弯月跟前。
“嫂子,你就这么回去?”马争先指指李弯月的脸,还肿着,老崔得来找他算账。
李弯月一顿,是啊,这样回去,以后崔润山肯定不能叫她一人出来,得把她拴裤腰带上。
“唉!”李弯月叹了口气。
“嫂子,先到我家叫排风给你消消肿,她今天歇班。”马争先说。
李弯月想想也好:“行。”
两人骑上车子往马争先家走,李弯月问:“你咋知道我在那里的?”
“是棉纺厂的厂长打电话到公安局,说有人在厂子门口闹事,正好我有空,就带人去了。嫂子,咋回事?是不是跟孙学臣被关起来有关?”马争先也听到了些消息。
“有点关系。”李弯月不想再说那事了,以后这钱,她还是不挣了。
她一个女人,要不是马争先到了,真能挨顿耳刮子。
李金标打电话,应该是看门的告诉他的吧。
马争先看李弯月不想多说,也没再问,到了楼底下,“嫂子你还记着我家不,我还得回去。”
“你回吧,我自己上去就行。”李弯月记着马争先家。
马争先车子都蹬出去,又叫李弯月喊住了:“这事,你别告诉崔润山。”
“嫂子,我还想跟你说这话呢,你别告诉老崔,我怕他剥了我的皮!”马争先说话,一贯的有意思。
“成。”李弯月笑了,刚才她真是一点笑不出来。
“呦,马争先,你还往家里带人?”楼里传出个阴阳怪气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