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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连澈毫无征兆的倒下了,呼吸依旧粗重,但明显身上的温度冷了下来。
毫无征兆的,又猛烈。
叶清禾瞬时意识到什么,煞白的脸色浮上了一层局促的凝重。
她吃力地撑起了身子,见他脸色黑冷,顿时急声道:“王爷等着,我去叫人!”
“别动。”夏侯连澈反手扣下了她的身子,嘶沙的嗓音酒气氤氲,带着朦朦胧胧的克制和隐忍,冷蹦蹦的吐出一句:“哪都不许去,给本王老实待着!”
叶清禾讶然,他扣着身子,她也不敢乱动了。
她知道他身上暗疾病发时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又突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上次也是。
静谧的房中一丝声响都没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相互交织着,叶清禾只能僵着脖子看他,夏侯连澈半边俊美的脸覆盖下大片阴影,影影灼灼,透着压制的冷翳和乖张暗沉。
那双黑亮的眸子染了猩红之色,心中炽烈凶猛的戾气一重重冲击着头脑中仅存的清醒,夏侯连澈敛着气息闭了眼,额上青筋微微凸起。
又来了。
——身体深处潜伏的蠢蠢欲动,让他想杀人。
叶清禾似乎也见到他异样妖孽的眸色,想起他那天抽刀饮血暴虐的模样,脸色唰的白了。
夏侯连澈妖异邪魅的面容染了一层阴影,望着身下脸色骤白的女人,噙着阴寒的笑,没有一点温度:“怕了?”
当然怕。
他一动登时叶清禾吓得瞳孔微缩,心脏也骤然紧缩了!他要干什么?
不过没料到的是,他抬手竟是用宽厚的手掌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了她的眼睛,动作直接又粗鲁,似听见他克制吃力的声音,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叶清禾蓦然一怔。
掌心薄薄的一层茧子磨着她细腻的皮肤,似有什么东西透过冰凉的空气,一路挠到了她的心尖上,轻轻点点的,不着痕迹。
他在克制么。
叶清禾一直紧绷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轻松了下来,她安静的不动。
冗沉的静默中,撑在上头的男人丝纹不动,久久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叶清禾忍不住开了口唤了声:“王爷?”
她刚开口,夏侯连澈就松开了手,视线才得以恢复,他整具身躯就沉沉倒在她另一侧,额上全是一层细密的汗,如刻的眉间多了两分暗沉的颓色。
离了禁锢,叶清禾急忙坐了起来,她神色紧张的望着他克制得痛苦的脸,看了半会儿,抿唇下了床。
他这时候是不能让别人来伺候的,更不能让别人发现。
只能她亲力亲为了。
叶清禾急忙去点了烛台,小心的去给榻上沉睡的男子擦去脸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俊美的脸庞似乎都有妖娆的扭曲,她不敢动作过大。
因为夏侯连澈病发时神智状态极差,若控制不当,他突然睁开眼,见人就杀都是可能的。
叶清禾半跪着,皱眉,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其实她不懂,为何他总是喜欢深夜将自己灌醉?
而且,他难道没发现……自己喝酒之后病发的频率,便更高了么?
明是身体不好,却还有这么逞强,还是说,这也是故意的?
她似乎苦涩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取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去给他盖上,夏侯连澈的身体很冷,他这种瞬时诡异横行的冰冷和叶清禾身体虚弱的手脚发凉,完全不是一回事。
发作来得突然,且凶猛。
叶清禾也不知道怎么让他觉得舒服一点,只要抱用厚厚的被褥给他取暖,不过在她探过身子给他盖被子时,突然就被他拉了下来,霎时收进怀里!
他的动作娴熟又精准,吓得叶清禾差点以为他清醒了:“王爷醒了?”
然而,他并没有清醒。
紧闭的双眼藏住了他那双凉薄的眸子,只有紧蹙的眉头,似在噩梦中挣扎着,阴郁萦绕在他的眉头上半分都没有纾解。
叶清禾注意到他的手在无意识间越收越紧,没有收敛的力度,勒得她手臂发疼。
夏侯连澈把她抱在怀里,渐渐收紧,冰冷的身体似乎是想在她身上汲取温暖,叶清禾的身上本来就是凉凉的,但此时被他这么死死扣着,竟然也热了起来。
叶清禾疼得不敢出声,半眯着眼睛,迷茫的看眼前这个清贵俊美的男子,他出尘的眉间的痛苦表露无疑。
冷也罢,就睡在他身侧。
只她的心跳,随着烛台上的火焰在沉寂的夜里,断断续续的晃着。
清晨。
夏侯连澈睁开眼醒来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安然的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身子瘦弱的女人。他深沉的眸色微敛,揽在怀里的女人姿势半躬着,是无意识间的抵触。
叶清禾的脸色并不好,本来身体就不好,昨夜又照顾了他一晚,疲惫的倦容下沉睡着都有些憔悴。
看样子就知道是累的。
沉默的低头望着眉目温顺的女子,暗暗呼吸着透着暖意的淡淡幽香,夏侯连澈眼睑微敛,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弱的晨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明明暗暗,淡漠又寂冷。
半揽着叶清禾肩膀的手,稍稍用了点力。
再松开。
……
叶清禾是被房里响动声吵醒的,身侧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但是被子里属于他的暖意还没有散去,身子他的气息还残留在四周。
人早已经走了。
“王妃醒了。”蓝儿笑盈盈过来伺候叶清禾起床,又含笑细声道:“殿下早早上朝了,殿下说了王妃身子不爽,傍晚时刻才过来。”
叶清禾掀被子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王爷今天要过来?”
“是,得知王妃体寒病弱,殿下还吩咐了人特地给王妃配了药方,晚些时候就过来。”蓝儿笑容渐浓,她看叶清禾抿着唇不说话,又想了想,悄悄的补了一句:“其实奴婢觉得,殿下还是挺在意王妃的。”
蓝儿知道,殿下向来恣意散漫,对身侧过夜的女人,事后可是从来不回头看一眼的。
清早殿下临走前还特地吩咐了人拣药,说给王妃调身子,却是头一桩。
叶清禾许久才扯出一丝笑,像是自言自语般:“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