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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踮起脚尖，希望能够够到柜子顶上的一件东西。
陆凡看过去，单纯从外观来看，那似乎是一本金色封面的小册子。
从伊利亚灼灼的目光来看，她似乎以为那又是一本新的《群芳谱》。
虽然陆凡也不排除，在无聊枯燥的炼金生活下，真的有人会带进来一些不健康的小刊物来排解寂寞，但是把这种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高处显然是不太符合逻辑的。
再加上陆凡想到，之前在墨菲大公的宝物库，伊利亚因为够不到柜子，差点就被柜子压到身上。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陆凡直接来到伊利亚身旁，把那本小册子拿到手里。
看到小册子的时候，伊利亚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眼神，看来里面并不是什么美女图片。
陆凡打开炼金手册，发现里面是一个名为比莱尔的人，在身份上，他似乎是多梅尼克的学生。
这位多梅尼克的学生，曾经在炼金术的历史上也小有名气。
他和多梅尼克的关系，就像是现在比拉克姆和古斯塔夫的关系一样。
甚至可以说，他们师徒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
因为多梅尼克可是现代炼金学说的奠基人，所以他在炼金学派的地位非同小可，
再结合这间办公室如此豪华的装潢，陆凡判断，比莱尔恐怕在这间遗迹里，也担负了重要的工作。
既然这个小册子是比莱尔写的，那说明里面很有可能存在着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想到这里，陆凡开始仔细查看册子里的内容。
最开始还是记录了一些炼金配方，并且附上了每一个秘方的心得和批注。
可再往后，是一些关于工房日常管理的记录，包括人员的进出和资金的使用。
这些记录更印证了陆凡之前的猜测，恐怕这位比莱尔在炼金工房里的地位不低，甚至可能是协助多梅尼克进行日常管理的人。
再往后翻，一些记录引起了陆凡的注意：
“今天，老师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这件事本身就非比寻常，因为老师以前和我说事都是在我的工作室，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我不太清楚老师的目的，但我知道，老师要说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方便说的。
作为和他一块生活了很多年的学生，我对老师这一点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在我到达书房后，比拉克姆老师告诉我了一项惊人的计划。
这个计划名为【X计划】，是坎贝尔家族和炼金工房共同制定的，计划的目的是，制作出一种可供人类驱使的高战力魔物。
坎贝尔家族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计划，是因为他们确实有这种需求，
坎贝尔的土地和人口，与其他塞西尔的公国相比，有天然的劣势，如果单靠公国自身掌握的这些资源，恐怕不足以在诸侯争霸中生存下来，
而坎贝尔和其他诸侯相比，唯一有优势的就是炼金术。
这里云集了非常多的炼金术人才，在生物炼成方面的研究也一直都走在前列，若是能够顺利炼成人工魔物，那么坎贝尔的地位肯定能够在全诸侯中都得到提升，
甚至说是成为群龙之首都不为过。
看着多梅尼克老师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我却心中充满了隐忧。
生物炼成这件事，在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诺亚学院就一直对这项研究有颇多指责。
如果坎贝尔炼金工房做这种事情，恐怕从这间工坊里出来的炼金术师，会被学界彻底排斥。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有新的担心。
生物炼成领域到目前为止，还在发展的初期阶段。所以我们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肉体改造，但是我们能改造肉体，却不能改造灵魂。
用炼金术强行合成出来的怪物，并不一定会听从人类的命令，按照人类的喜好行动，如果不慎制造出来失控的魔物，那后果不堪设想。
通俗一点来说，这简直是了僭越了兰雅女神的权限，在造物主禁忌规则的刀尖上跳舞。
但是老师却对此很有自信的样子，我并不能说什么，只能按照老师的意思来。
……
很快，我们就选定了兰雅大陆上的三种最凶悍的魔物，并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把新诞生的魔物关在了特意为此修建的最坚固的牢笼里。
但是我们却发现，我们没有办法来控制这些魔物的行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且，提供给这些魔物的食物越来越多，因为它们越来越欲求不满，
最初，给它们的是野兔肉，后来直接变成了鹿肉，再后来直接变成了鹿群。
鬼知道这些怪物每顿饭到底要吃多少东西才够。
抱歉，我已经开始称呼它们为怪物了，我发现，它们的繁衍速度极快，并且进化出了能够咬碎最坚固的栏杆的长牙。
这个栏杆可是我们集合了最精锐的炼金术师研制出来的，可以说代表了目前兰雅大陆上炼金术的最高水平，可是这却敌不过这只的怪物的随便一咬。
我们只好把它们的笼子外又围了好几圈金属墙壁，
我不知道它们之后还会进化出怎样的能力，魔鬼的盒子一旦开启，再想重新收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老师还是很自信，他坚信这种怪物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但是，情况并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接下来，我们尝试了好几种方案，试图将这只怪物控制住，但是事态却变得越来越糟糕。
最开始，我们还可以用外面的魔物等级体系来判断融合生物的实力。
但是后来，就连等级体系也深不可测，但是据我们粗略估计，就算是五十级巅峰强者，估计也只能和它们打得有来有回。
也就是说，我们工坊里的全部守卫加在一块，都不一定是这群怪物的对手。
随着研究的进行以及各种报告的出炉，我们心中的恐惧阴霾越来越盛。
此时，就连之前一向很轻松的多梅尼克老师，脸上的表情都越来越严肃。
之前，哪怕是在炼金研究遇到最瓶颈的时期，老师都没有过如此紧张的神情。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事情可能已经失控了。
但是老师依然没有死心，他想继续做最后的挣扎，试图证明他的研究没有任何漏洞。
于是，在坎贝尔周年国庆的日子里，老师把当时的坎贝尔大公以及工坊的资助人汉弗莱爵士一块邀请到了工坊参观。
老师的本意是，让工坊的支持人和投资人知道，他们支持的投资和资源并没有打水漂。
一开始的参观还很顺利，当时的坎贝尔大公和汉弗莱爵士，都非常高兴能够见到如此多惊奇的炼金药水。
他们的高兴确实有道理，因为很多炼金药水的配方，还是第一次向公众进行展示。
这些药水既有商业价值极大的医用药水，也有能快速提升军队战斗力的战斗药水，本来，这一趟参观之行能够以很圆满的方式结束。
谁知道，在参观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当时参观的意犹未尽的坎贝尔大公，忽然提出了，要看一看生物炼成的最新成果。
其实，坎贝尔大公之所以要急着验收生物炼成的成果，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时的塞西尔局势很紧张，坎贝尔南方的波顿公国一直要求坎贝尔成为自己的附庸，比起效忠塞西尔王室，还是效忠波顿大公更加重要。
当时的坎贝尔大公同样心气儿非常高，压根儿就不把波顿大公的话放在眼里。
波顿公国虽然在军事实力上略胜于坎贝尔公国，但是他们的军队都是一群擅长近战物理攻击的莽夫，丝毫没有战法和战术，更不用说魔法和炼金术了。
这种原始而野蛮的战争方式，很容易就会被世界淘汰。
所以坎贝尔大公根本不鸟对方，一旦炼金工房里的融合生物兵器炼制完成，那么坎贝尔必将所向无敌。
是的，坎贝尔大公完全知道老师的研究，而且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基本上，除了老师之外，大公任何时候都是得到第一手研究进展的人。
但是老师并没有完全对大公说实话，老师只告诉了大公研究的进展，但是却没有说明白现在的紧张情况和危害。
这导致了坎贝尔大公把这种融合生物加入军队的时间想得太过乐观。
毕竟，身为一国君主，他要考虑的事情远比古斯塔夫老师要多得多，古斯塔夫老师很难触及到天下形势的情报。
因此，在坎贝尔大公坚持要看融合进展的情况下，老师只好带他和汉弗莱爵士去了管着融合生物的笼子。
在老师、坎贝尔大公和汉弗莱爵士进门的时候，工坊的饲养员正在向笼子内投喂新的活鹿。
因此，坎贝尔大公第一次参观到了这种融合生物的进食。
但大公很明显对它捕食的过程更加感兴趣，因此，当大公看到捕食生物那矫健的身躯，以及锋利的前爪和后足，还有撕咬猎物时的勇猛时，他的眼中都在放光。
当时我就站在老师的身后不远处，我清楚地听到坎贝尔大公如此感叹道：
“确实是非常惊人的壮举，这种生物完美契合了我们公国对作战魔物的诉求。”
在一旁的汉弗莱爵士也颇为满意地点头附和：
“多梅尼克先生干得不错，若是再有什么新的需要，包括资金的原主，尽管向本爵开口，
凡是我汉弗莱家族的物力能够支援到的，绝不食言。”
当时即便是我站在离老师身后相当远的地方，都能看到汉弗莱爵士的八字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汉弗莱爵士终归是一个在兰雅平原四处行商的商人，他家族的商业网络可以说是遍布整片兰雅大陆。
如果爵士都觉得满意，那么凭借汉弗莱家族的财力，后续的工坊研究绝对不会再欠缺资金，我们这些苦兮兮的炼金术师们也能拥有了更好的条件研究。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说白了，这个合成生物，最后到底能不能形成战斗力，不重要，
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很重要，有了它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向坎贝尔家族和汉弗莱家族索取经费。
出于老师的这个立场，当时本想站出来陈述事情的我，却慢慢止住了脚步。
汉弗莱家族之所以会重视这项研究，原因也不言而喻。
庞大的商业网络，意味着非常多的利益牵扯，若是没有实力保护商队，那么在兰雅大陆的其他势力眼里就被待宰的肥羊。
但是汉弗莱爵士终究是私人领主，实力不及国家君主，也许他也只能在这方面动点小心思了。
若是我们能帮助汉弗莱爵士完成他的利益网络构建，那么说不定作为坎贝尔国家炼金工房资助人的他，能够给我们更加的资金支持。
想到这里，我便犹豫了起来。
谁知道，这种犹豫，却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观摩了一番之后，坎贝尔大公和汉弗莱爵士，纷纷提出要近距离观察一下魔物。
本来按照老师的说法，这种魔物现在已经逐渐被人类驯化，所以近距离的接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我和老师心里都清楚，这种说法只不过是我们一时的敷衍之词和权宜之计。
既不能和两个人说实话，但也不能和他们说完全没事。
所以老师犹豫半天，还是同意二人进入房间，隔着栅栏笼子进行观察。
关押这种怪物的栅栏笼子，已经再次进行了锻造强化，这次我们找到了坎贝尔城最优秀的老工匠，并且由老师亲自调制的金属配方进行炼金辅助。
所以老师也很有自信，他认为这种调制绝对会万无一失。
在坎贝尔大公和汉弗莱爵士进入房间之后，他们二人也被这种新创造的融合生物近距离接触时产生的各种强大气息所震撼。
似乎察觉到了房间里来人，笼子里面的怪物也抬起了透露，它们的瞳孔中映出了二人的身影。
那种眼神中有一种戏谑和嗜血，这种可怕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在它们身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