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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大婚前夕,宫中各种各样的繁文缛节都开始繁琐了起来,大梁帝后成亲一贯都沿袭着陈朝的旧例,从开宗祠取宗籍开始,一项一项都要陆陆续续地不断展开。
早晨尚仪局刚向萧楚岚来汇报了大婚当日的流程,中午萧楚岚匆匆吃了点点心,下午内务府的人又忙不迭地将萧家与宇文两家的宗谱送了过来,让萧楚岚确认。
“芷妍,这大婚也太麻烦了些。”萧楚岚一边吃着嘴里的点心,一边对芷妍说道,“这宗谱又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出点差错吗?”
芷妍走上前,给萧楚岚的杯中又倒上了些许茶水,“内务府的人还不是怕出了岔子,让公主您提前看看,万一有什么纰漏,他们也可推脱些过失。”
萧楚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随手先翻开了萧氏的宗谱,萧氏的宗谱上记录的是萧氏从陈朝开始的历代祖先,萧闵辉一脉是萧家成为陈朝贵族后的一脉嫡系,萧闵耀一脉则是旁系。这些内容,都是萧楚岚再熟知不过的东西了,她匆匆翻过后,便不再多看。
她又随手翻起了宇文家的族谱,宇文一家与萧氏一样,都是从陈朝开始就是贵族门阀,从嫡系一脉看,可以一直延续到宇文正。
宇文正...宇文正之后便再无记录了?萧楚岚前前后后翻了起来,可是确确实实,在宇文正之后就再无记录了。就连宇文正的名字也是可能上去略有褪色的陈年旧迹了。
萧楚岚不禁迟疑了,自她有记忆开始,宇文泰就作为宇文正的独子被选入宫中给萧楚辰做伴读,这二十年来,直到宇文正去世,也都没有人质疑过宇文泰的身份。
可是宇文泰若不是宇文正之子,他又能是谁呢?如果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又怎么能有机会被选入宫中做伴读,又遑论成为皇位继承者?
在这宫里,似乎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解开这个问题——那就是记载着历代君王密录的史籍馆。她随手拿上了两家族谱,披上了披风,独自一人决定前往史籍馆一趟。
“芷妍,我有要事出去一趟。谁来了都说我在忙,不见人。”萧楚岚临走前吩咐道。
史籍馆地处梁宫靠西的位置,素日里也不太有人来,是太史公司马帅的住处和办事官邸。
走进官邸内,整个史籍馆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服侍的人来迎驾。
“司马帅,你在吗?”萧楚岚站在院子里喊道。
不多久,司马帅急匆匆地从一间房内跑了出来,“来了来了。”他喊道。
只见萧楚岚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极为神秘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倒是把司马帅吓了一大跳。
“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副模样?”司马帅好奇地问道。
萧楚岚赶紧给他比划了个“嘘”的手势,她小声说道:“进去说。”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才放心。
司马帅似乎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严肃,给萧楚岚带路,带到了他平日研习史籍的一个书房内,还顺手门给锁了。
“公主此番前来有何见教?”司马帅问道。
萧楚岚缓了口气,“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要问你,”她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司马帅,我能相信你吗?”
司马帅突然有些不明所以,“听你这个语气,像是要谋朝篡位的样子?”他也突然语气很认真地问道,“你是想要勾结在下?阿泰他知道吗?“
萧楚岚被司马帅的反应逗笑了,“司马帅你能不能有点正形,你是个史官,怎么能这么放浪不羁。”她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他态度的意见。
司马帅点了点头,“那公主你说吧,找在下有何要事?还搞得如此神神秘秘?“
萧楚岚随手从斗篷中拿出了两本族谱,摆在了司马帅眼前,她拿起宇文氏的族谱,翻到了宇文正的那一页,“今日内务府送来了我萧氏和宇文氏的族谱让我确认,你说这本族谱是假的可能性有多少?”
司马帅接过宇文氏的族谱,仔细地看了看,里面每一页都有着宇文氏独有的印章,而且整本族谱已经是年代久远得快发黄了,一点都不像是作假的样子。
“这本族谱很正常啊,应该是真的,别的地方尚且可以伪造,你看,每个名字后边都有一个手印,代表了是本人亲自按压上去的,这个做不了假。”司马帅指着上面的手印解释道。
萧楚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你看最后一个名字是宇文正,阿泰的名字没有记录在内?”她指着宇文正的名字说道。
司马帅看着宇文正的名字,思索了片刻,“我记得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阿泰是司马将军领养来的,名字入不了族谱。”他解释道。
“那是什么时候领养的呢?在哪领养可有记载?”萧楚岚问道。
司马帅站起身,他转身走向了那排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竹简,他从竹简中挑出了一个有一着“宇文正”的名字的书简。
“待我查看下关于宇文将军的记档。”司马帅翻开竹简,边看边说道。
萧楚岚不禁感叹,“这是你父亲记的还是你记得,怎么什么都有?”她起身走向那排书架,观摩了起来,“这宫中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吗?”
司马帅一边快速阅览着,一边回答道:“这当然是我父亲记录的,宇文正将军去世的时候,我才不过是个小毛孩,哪还记得这些?”
“有了。”司马帅说道,“公主你来看,这一条便是有关于宇文正将军收子的记录了。”
萧楚岚接过司马帅递来的书简,读道:“陈朝元和三十二十月年,楚军攻入陈都,宇文正带兵护驾皇宫,收养子一名,取名为泰。次年,萧闵辉改国号为梁,封宇文正为镇国大将军...”
“元和三十年...我父亲在位十三年,我皇兄在位十二年...那宇文正将军收养阿泰的时候,阿泰才刚一岁不到?”萧楚岚分析道,“可是楚军攻入陈都时,宇文泰将军又怎么会赶在这时候收了一名养子呢?”她对此有些不解。
司马帅也非常诧异,“自陈朝开始,贵族是非常注重血脉的,断不会无缘无故收一名来路不明的孩子做养子,战火纷飞,宫中又怎么会有孩子?”
“在宫中的孩子...莫不是皇子?”萧楚岚推测道,陈朝的末代皇帝除了我母亲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孩子吗?”
“皇子?”司马帅好像又有了新的灵感,他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上面贴上了封条。
“完了,我忘了我父亲把陈朝的记档都封存起来了,他说没有滔天的大祸是不能打开这个大箱子的。”司马帅郁闷地看着眼前的大箱子,有些不知所措。
萧楚岚一愣,“特殊时期,你把钥匙拿来开开不就好了。”她说道。
“这钥匙被我父亲锁上后,就丢到碳炉里给熔了...”司马帅感到了一丝绝望。
线索就这样断了...萧楚岚快揣着两本宗谱和满肚子的疑惑,走回了养心殿...难道宇文泰果真是皇子?可是那按照辈分来可就是她舅舅了...而且她母亲生前从未提起过...
她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与宇文泰大婚前,竟出了这么一个牵涉了两朝的大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