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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在说什么呢?”
景珏惊得差一点跳起来,景年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钉回椅子里,看着自家小妹,良久不言,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不动,气氛变得沉重。
良久,景珏小心翼翼地强调:“哥,我真的没有骗你。”
景年无话,忽然拉住景珏的左手,将她的上衣下摆一点点从握紧的掌心离抽出,那衣角被揉的皱皱巴巴,无声宣告着其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你这句不骗我的话,也是在骗我。”
“我……”景珏手足无措,呆呆的看着他。
景年站了起来,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水,转身对景珏道:“小妹,你知道么,每当你撒谎的时候,你就会做一些小动作。你小时候调皮,爱闯祸,都是我出面顶替责罚,父亲问你时,我让你撒谎说都是我做的,你每次骗人都喜欢揉衣角。”
景珏下意识将衣角抓在手心,暗中扯平。
“其实你有事瞒着我,我早就察觉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要骗就骗吧,妹妹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你只要记得,哥哥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就够了。”
景年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景珏手里,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还和小时候一样亲昵。景珏端着水杯,脑中天人交战,不知该不该坦白。
景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一只小兽般惶恐无助,“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怕家族的祸事是我引来的,我怕爹娘和家主的死都是因为我……我好怕,我是有事瞒着你,但我不敢说,我太害怕了,哥,如果真的是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是你的错。”景年笃定。
“不,就是我的错,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景珏猛地站了起来,她全身都在发抖,杯子拿不住摔碎了,溅出一地茶水。
景年转身拥住她,景珏呜咽哭了。景年怜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面上闪过一丝切齿之恨,咬牙冷声道:“妹妹,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家出了内鬼!”
“什么内鬼?”景珏吃惊不小,一双美眸瞪得滚圆,眼角还挂着泪。
景家在紫叶城不似旁的大家族,上下仆人过百,他家喜欢清净,上下也只住了五个人,没有正式仆人,只有十几个闲散帮工,这些人当日也没幸免遇难,无辜受害。
若说内鬼,外人断不可能知晓他们的家事,可自家都是亲人,谁会是内鬼?家主断不可能,父亲虽是偏房,但景爷爷无子,早就拿他们一家当亲人看待。琅叔叔也与他们深厚,总不能是爹娘出卖他们儿女吧?
景年擦去她的泪珠,想到那告密的人,又恨又怒,又充满了失望。“小妹,你绝对想不到那人是谁,他就是你的琅叔叔!”
“你说什么?!”景珏好似被雷劈中,脑袋都不清醒了,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琅叔叔怎么可能是内鬼,他可是我们景家的药师,看着我们长大的。他怎么可能……”
景年痛心地道:“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震惊绝不比你少。但是小妹,不然何以解释这么多奇怪?”
“你胡说,你在骗我!”景珏一把推开了他,“你随便说是谁,除了是琅叔叔,他是家主的亲侄子,是父亲兄弟,你怎么可以说是内鬼?!”
“那你说,五纹阁深夜来访,灭我景家一族,他在何处?他如果在景家,为什么不出现?还是你觉得他可以躲过五纹阁高手的探查么?”
“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说琅叔叔是内鬼啊,你和我不也是逃脱了么?或许琅叔叔只是幸运,没有遭遇毒手,说明他还活着,我们应该高兴,因为景家我们还有亲人。”景珏为景琅辩解道。
“亲人?你当他是亲人,他可没当你是他女儿!”景年冷笑道:“我和父亲当日只是猜测,绝想不到他会做下这等腌攒事情,起先我也是百般不信,但是家主拿住了证据,他的确和五纹阁人互通消息。不然何故出事的时候,独独不见他一人?!就连五纹阁使者登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他是躲起来不敢见你。”
“这可奇了,他招来的五纹阁人么?去过雾沼的又不只我一个人,他们事先不是问过别人,才来我们家的。”
“你觉得是你的小队队员说露了嘴吧?哈,好妹妹,五纹阁使者和他弟子怎么可能走街串户去一一打探,你还记得你当日重伤,从体内取出的怪异灵力么?那股灵力,家主感应到和五纹阁的人灵力有几分相似,说明他们是一派人!伤你的是五纹阁修士,琅叔叔深谙此道,他可能不知道么?”
“每个人灵力是不同,的确可以因为这个知道是谁,打伤我是五纹阁人又怎么样,也不能说明,琅叔叔就告诉了五纹阁的使者了。”
景年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心善了,不肯把人往坏的地方想。你后来是把那灵力给景琅了吧?家主觉得那个东西还是销毁好,雾沼那么大动静,又暗示和你有关,以防万一,他去和景琅要那灵力小瓶,自己保存。但是景琅却没给,说是用掉了,但是他练出的丹药里根本没加这位药。”
“这话,如果是你,你会相信么?好妹妹,你猜后面怎么样了?”景年咬牙冷笑道:“后来我暗中查访,发现他和五纹阁那个弟子私下往来,第二日他们就上门问罪,晚上又来了,灭我一族,你说当真是巧合么?”
景珏还是不肯相信,摇头道:“可是,可是就算有这东西,琅叔叔也猜不出什么来,他高密也能得到什么好处?况且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小妹,只要有这个就够了。我在雾沼找到你的时候你就重伤,同时那里有高手对战,你十有八九是被他们伤到了,也就意味着,你见过那画上的人。其实家主和父亲也都知道这点,才会在五纹阁使者面前强调你没有出门,强调你和此事无关。”
“可是……”
“妹妹,你觉得为什么五纹阁使者一来就咄咄逼人,言之凿凿,好像扎掌握了证据一样,只逼问你一个人?”
景珏听到这里,脸色发白,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天旋地转,跌进椅子里,眼睛睁得老大,呆滞着一动不动。
是啊,为什么只逼问她一个呢?
“琅叔叔?”
居然是他?
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景珏面色极为难看,唇色发白,颤抖不已。
她的心底竭力挣扎着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突然有一日,有人撕开那层温馨的面纱露出狰狞的本目,就像是枕边安塌的毒蛇突然露出獠牙,狠狠的咬上她的脖子。
心寒,震惊,恐惧得发慌,最后难以抑制的感到一阵心悸。
景年拉住她的手,掌心的小手冰凉,大颗的泪珠砸到手背,抬眼看,自家妹妹瞪着眼睛留着泪,眼眶通红地确认: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
“都是真的?”
“证据确凿。”
景珏呐呐道:“会不会是弄错了,你看错了?还是琅叔叔和五纹阁的弟子说的不是这件事,他们或许以前认识,或许聊的是别的,叙叙旧?”
景年一字一顿,“不会错的。”
景珏仰着头,想要逼回眼泪,死死咬住下唇,头晕目眩,吐不出半个字来。
景年道:“景琅此前的确和五纹阁有过瓜葛,他当年被灵元宗拒绝,却被五纹阁看中,要选为弟子,但是家主不许他去。”
“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景珏泪流满面,笑着笑着,就哭了。
景珏眼前闪过和景琅叔叔相处的一幕幕。琅叔叔是温柔的,说话从不大声,对她很是关怀,也极为大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与他分享。
从小到大,不管她惹了什么祸事,一身伤痕回来,永远是琅叔叔一面心疼地责问,一面温柔地帮她包扎,她以为,那是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好的叔叔,她的琅叔叔……但是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而在景年的印象里,景琅和他,亦师亦友,他们谈心,谈一切话题,是最知心的人。同时他们一起研究药理,因为好方子而高兴雀跃如孩提,可以为了一味药连夜出城,去雾沼一连寻上好几天。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感情亲如父子,又似兄弟!
景年都想过要接替景琅衣钵,干脆也当一个炼丹师好了。但是现在,他只想成为一名剑修,总有一日,亲自毁去炼丹炉,将剑抵在他的喉咙上,质问他当日为何如此,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景年紧紧地抱着她,两兄妹共同经历着一次锥心刻骨的背叛,痛彻心扉,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化鬼不忘。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景年道:“只有找到他,才能问出来答案,不过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三口人命,那些无辜的帮工,只有鲜血才能让这些亡魂安宁。”
景珏怔然良久,“你找到琅叔叔,你会下手么?杀了他?”
景年问道:“小妹,你会这么做了?”
“我们是兄妹。”景珏滚下一串热泪,流到下巴,泪珠变冷,掉到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是啊,我们是兄妹。”
所以他们很像,所以他们会做出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