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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建是章六大哥的小儿子,比章文小五岁。他聪明,擅长耍嘴皮子。在长辈面前,乖巧听话,深受章六陈金凤,章八邱月英喜欢。
章建加上长得帅,惹得无数姑娘欲倾芳心。梅雪姑娘跟他谈恋爱不到一年,就打了三次胎。他却想抛弃另觅新欢。陈金凤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扇他两巴掌!陈金凤是章建的小学语文老师。此时的章建就跟读书犯错时一模一样低着头任凭陈老师(六妈)责骂。“要么立马娶了梅雪姑娘,彩礼宴席由六爸六妈岀。”既还了大哥大嫂借钱给她们的情,又在亲朋好友面前挣了面子,陈金凤的算盘打得精,“要么立马卷起铺盖走人!登徒子一个,没出息的东西!”
章建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惹恼了六爸六妈,不给我的钱了!哪个妹儿会围着我转!哄她们开心才里头等大事!先结婚吧,梅雪也算得上漂亮!”
章建要结婚了,章六又中标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钢管架搭拆工程!章家真是双喜临门!
章八向甲方建议世界之窗狂欢节舞台搭设钢管扣件等建材由己方提供,甲方同意了。从此,章六由原来的单一包工向包工包料双包方向转变,这样一来,需要的工人就越多,垫付的资金就越多,自然赚得也越多。
章建结婚后,跟梅雪也算得上恩爱。章六的大哥大嫂倒不为他操心了,但是他们又为二儿子章文担心起来。章文今年过了农历七月初八就满了整整的三十岁,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不擅言,不像章建那样讨女人喜欢,而且脾气还暴躁!现在天天顶着个大太阳搭钢管架,晒得跟块木炭般的黑,看上去又老了许多!大哥大嫂把他们的担心在章六陈金凤面前说了一遍。章六金口一开,章文就成了材料员,负责租借退还钢管扣件等建材。
大哥大嫂跟章文倒是笑了高兴了。章六却愁死了。狂舞节舞台的钢管扣件拖到世界之窗广场堆得跟山似的,四周没个围墙,白天尤其是睌上没个信得过的人看守贼又多,他咋放心得下,焦得食不香寝不安!本来陈永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章六要撤换没告诉他,他找好活后就从新工地走了。章六让陈金凤转告她的妹夫赵回春,再由赵回春转告陈永回来看守材料。陈永拒绝了赵回春捎的话还很生气地说:“没有他这样捉弄人的,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我不相信,离了张屠夫就吃带毛猪!”陈永没回去。“林贵文,怎么样?”章八吃了林贵文不少的饭觉得他又是老乡,再加上林贵又近来向他说环翠工地上的活有点吃不消。章八向章六提议到。“不行!林贵文这人心术不正!”陈金凤立马抢先反对。章六进退两难,举棋不定。“我差点忘了,董河。要不这样,让董河林贵文两个人一起看守晚上,互相监督。董河是我初中的同学,刚刚来。你们都认识,还在你们家里吃个饭!怎么样?”章八拍了一下脑袋,他绝对相信董河洁身自好的高贵品格。材料看守人员落实了,章六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章文走马上任,立刻换了一身好的行头,章六还特地为他配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因为章文开始接触的人都是搞钢管扣件等建材租赁的大小老板,如果连一部像样的手机都没有,还不让人小瞧了?他开始抽高档的特美思香烟,喝六块钱一罐的红牛饮料了。过去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的伍厚勇也开始屁颠屁颠跟他称兄道弟请他喝酒吃饭了。最高兴的还是他梦寐以求的女朋友向他款款而来。梅雪把她在沃尔玛上班的湖南好姐妹黎淑芬介绍给了章文。两人的关系发展迅速,如升空的火箭,不到半个月就双栖双宿,比翼双飞了。
松坪山租赁场里的大大小小钢管扣件等建材老板争相以最优惠的价格给最多的回扣向章文抛去诱饵,他们出车出司机把材料亲自运到狂欢节舞台!他只是负责押运过磅签收而已。这工作相当的轻松,他高兴极。有个当老板的六爸真的好!做老板的侄儿真的好。(当然章六也骂他不求上进,但是活好钱多,也忍了。后话,章八当老板后,还打他呢。)
章六气愤地打电话告诉章八:“董河,你的啥子同学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收留了他,他却卖我的钢管!纯属监守自盗!”
章八真的不相信。让章文捎话给董河,章文押运钢管扣件去世界之窗搭设现场碰见正巡查的董河,随便告诉他:“我幺叔让你抽空去他那儿一下!”
“老同学,你缺钱跟我说一声嘛,咋能卖我六哥的钢管呢?”章八开门见山地责怪他。
“老同学,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就听信了片面之词呢?我也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我只说一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单单现在当着你的面这样说。哪天我碰见老板你的六哥,我也一字不改地说!”董河有些激动,他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而无法辩解身子有些发抖!
事情的经过他一清二楚,没想到来深圳第一个与他共事的老乡竟然是颠倒黑白的伪君子。林贵文比他先来深圳,还当过几年破桩的老板,听说被跳塔吊的工人害惨了沦落如此!所以他十分同情他处处尊重他。他们两人分了一下工。上半夜,晚上七点至凌晨一点;下半夜,凌晨一点至早晨六点。下半夜,难熬,贼又多,责任大。所以林贵文立马抢先道:“我守上半夜,不换!”“那我守下半夜!不管上半夜,还是下半夜,都要干好!才对得起六哥的信任,对得起章八的信任,对得起老同学的信任。”董河跟林贵文接触不到两小时,他就知道了此人心术不正,虽防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
董河林贵文睡觉的地方就是用钢管搭张床铺上木板扯了几米花油布遮风挡雨的窝棚。林贵文的岀租屋在白石洲,离世界之窗近,除了睌上七点至凌晨一点在窝棚外,他都回白石洲了。他从来不起身去巡查,一直坐在窝棚里不是玩新买的二手传呼机就是托腮苦苦想赚钱的最快捷的门路直到离去。董河善意地提醒过他几次:“林老板,一直坐着不动对你身体不好!应该岀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嘛!”林老板,这个在深圳最普通的也是最敬重的称呼,在林贵文看来,这是对他天大的嘲讽,他白了董河一眼仍然没有动身。连续几次,董河也懒得理他,只求干好自己的本份工作。
章六的摊子铺大了,资金又紧张了。工人的生活费又开始拖延了。
“生活费又拖三天了!”林贵文躺在木板叹了一声气然后问:“董河,你还有没有生活费?
“老实说,节约点,还可以坚持两天!”
“这么大的老板,还缺这几个歪瓜裂枣的钱!攥着钱,不发!存心不让工人活!又到月底了,我又要交房租了。催了章老板好几次了,理都不理!”林贵文诉着苦也表达了他的不满。
董河未置可否,欲走开。林贵文扔掉手中的烟头,从窝堋的木板床上起身走到董何身边拍了他肩头两下,神秘地说:“把我逼急了,老子卖钢管扣件!不可能饿着肚皮干活吧!我们一起干!”
“不干!”董河口气干脆坚决。一边说一边飞似离开林贵文,然后巡查去了。
林贵文卖了五根六米钢管,共得三百块钱。
董河从章八那儿回到窝棚,正碰上章六来他们俩送生活费。章六走了一百米左右,董河赶上去跟章六说他在章八那儿说过的话。章六不言就走了,董河站在那儿没动目送章六远去。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见章六从狂欢节舞台钢管扣件堆放处过来,也许是老头眼拙,他问章六:“钢管扣件卖不?”
“不卖!”
“噫?咋不卖呢?前两天晚上不是买了五根,三百块!”老头有些惊奇,“不是让我等两天再来吗?”
“多少钱?”
“还是那天的价!”老头心中一喜,知道有戏了。
““不。半价!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卖钢管的人是不是那个?”章六先设了个套,又扔了块糖,用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董河。
“不是,不是…决不是!那个人的年纪比他大!”老头心中狂喜,岂不又发一笔小财,他连忙摇头如晃动的拔浪鼓!
章六明白了谁才是卖他钢管的人。可是,他又原谅了他。
“决不原谅的是章文狗东西!”章六气得几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