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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苏舒流了产,休养了一段时间。待身子恢复后,她删了伍厚勇的电话号码,还将他拉黑。然后,不辞而别就回了家,她要请个好律师,救出蒋汉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苏舒花了八万块钱,请了一个全囯德高望重的老律师。老律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法庭上三言两语就问住了法官。法官当庭宣布无罪释放了蒋汉书。她跑过去抱着他相拥而泣。老律师又向她建议,申请国家赔偿。不久,赔偿金就下来了,足足有六万多。
苏舒依偎在蒋汉书的怀里,小鸟依人的仰着脸说:
“汉书,你回来快一个月了。国家的赔偿金也下来了。你打算干什么呢?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吧!”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在里面待了这些年,人仿佛傻了。我总感觉被社会抛弃了,有种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别的不说,连手机我都不会用!”蒋汉书长叹一声,伤感道。
“别灰心,凭你灵活的脑瓜子,还有什么学不会的?”苏舒鼓励道。
“要不这样,趁爸妈身子骨还硬朗,由他们照顾娃儿,我们俩一起去深圳打工,挣点钱把房子翻修一下。厨房小雨小漏大雨大漏,猪圈的北墙塌了一大半,连猪都没法养。你看看村里村外,还有几家几户没住上新房?一家比一家的修得洋气!自从你嫁给我,就没过几天好日子!我可不想成为村里最后一个住茅草屋的。”蒋汉书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汉书,我不稀罕什么新房子,也不想去天远地远的深圳打工。哪怕住茅草屋吃糠咽菜,我也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白天守着我晚上抱着我,就足够了。我打工挣的钱加上赔偿金,差不多有十万块左右吧。要不,我们去城里租间房子,在菜市场摆摊卖早餐,如何?”苏舒柔情软语。
“好,就是好!可措我五大三粗的,不会做饭呀?要是决定干,我只能打打下手。里里外外,你一个人忙。辛苦你了。”蒋汉书去过菜市场,知道那儿来来往往的人多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摆摊卖早餐本小利大,还能让他快速的融入社会,真的是两全其美的好事。退一万步。就是全折了,也不伤筋动骨!
“不怕!”苏舒回答得特别干脆。
说干就干。第二天,蒋汉书就去县城在菜市场附近租了一间民房。房子不错,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
苏舒去旧货市场淘来半成新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又急急忙忙的去买米买面买鸡蛋等食材,八九成新的火三轮装了满满的一车。两口子费了好大劲才把火三轮开进院子。
凌晨三四点,菜市场已经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了。蒋汉书苏舒两口子早已赶到菜市场。他们在市场门口附近选了个好位置,立马支起炉子架好锅。大小锅有好几口。小锑锅煮鸡蛋,大锑锅熬稀饭。两口铁锅一般大小。一口滚油炸油条,一口滚水煮面条。苏舒负责灶上。蒋汉书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端茶倒水,还要负责收钱。两口子脚底生风,忙得满头大汗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因为份量足味道好品种多,蒋汉书苏舒两口子的生意特别火爆,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两三百块钱的收入。他们的干劲就更足了。临睡前,苏舒用拳头捶了捶她酸痛的腰跟背,苦中有乐说:
“今天,可把我乐坏了。光皮蛋瘦肉粥就卖了六十八碗!我站着,脚都站麻了,腰跟断了似的!汉书,你劲大,帮我揉一揉。这儿,这儿,过来一点点,好,好!”
“要不,你明天休息一天。我一个人岀摊。半年来,看着你炸油条煮面条,我也学会了。看你累成这样,我怪心痛的!”蒋汉书一边揉着腰一边说。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再说,它再苦再累,也比不上我在深圳的馆子里干服务员。苦累不说,工资还少。现在是自己当老板,替自己干,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再苦再累,我也不怕!”苏舒一本正经的说。
“在菜市场的大门口摆个早餐摊,风吹日晒的,挣两个辛苦钱。算什么老板?如果这也算,那老板太不值钱了,遍大街都是老板!比如修自行车的,配钥匙开锁的,还有墙角补鞋的!”蒋汉书一半戏谑一半调侃道。
“揉几下,比先前舒服多了。好了,不揉了。老板有大有小。你不要瞧不起那些修车补鞋配钥匙的,时来运转,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做大了成了大老板呢!知道年广九,就是安徽一个摆摊卖瓜子的。现在人家都开公司了,资产上亿!你信不信?”苏舒见蒋汉书满脸充满着愕然的不信的表情,试探性鼓励道,“汉书,等我们再挣够十万,凑够二十万,到时候租个铺子开个小饭店!让你当个真正的老板,你敢不敢干?”
“干!我体验一下当老板的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是人人羡慕威风八面的老板娘!”蒋汉书顺着竿子往上爬,越说越离谱。
“汉书,先不说以后的事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怀上了,你又要当爸爸了。汉书,这次你最希望是儿子呢还是女儿?”苏舒脱了衣服,上了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真的?有几个月了?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蒋汉书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跳上床,俯下身去摸苏舒微微隆起的腹部。
“马上四个月了!”苏舒嘴角上翘,满脸的幸福祥和。
“我要更加努力工作,挣更多的钱!让你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住上好房子!”蒋汉书说完,捧着苏舒的脸左右亲吻了两下。
第二天,蒋汉书比往常提前一个小时出了摊。他心疼苏舒,让她多睡会儿有利于养胎,就没有叫醒他。等她醒来,天已经亮了。她急了,因为这时候吃早餐的人特别多,生意最忙。她顾不上梳洗打扮,胡乱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骑上自行车就往菜市场赶。
苏舒火急火燎的往菜市场赶。她远远的看见摊位前围了许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她心里疑惑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餐的生意再怎么好,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围着呀?"
苏舒加快了骑行速度。早摊点越来越近,她突然发现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城管的执法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叫大好!她来不及停好自行车,就听见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什么执法队呀,简直就是一群土匪!跟街上的地痞流氓小混混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人,混进执法队,粗暴执法,纯粹给国家抹黑添乱嘛!”
“…”
大家都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苏舒知道早摊点岀事了,心里暗暗叫苦。她三步变两步,急急奔跑过去。叫嚷着努力分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一看:
桌子板凳东倒西歪,油条面条扔得遍地都是。碗筷散落一地,碗全部碎了。一只锅砸瘪了,另一只锅倾斜着,开水正咕咕地往外流。鸡蛋遍地乱滚。
炉灶上的火烧得正旺。蓝色的火焰舔着锑锅。满满一锅稀饭烧得翻滚,热气腾腾。
一个年轻的城管用脚狠狠的踩鸡蛋。他一脚一个,熟练而精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嚣道:
“我让你卖,我让你卖…”
另外两个城管一高一矮。高个子抓起炸好的油条扔在地上,还不忘往上面吐口水。矮个子则抢过盛满面条的托盘,高高得举过头顶,然后猛地砸在地上。面条天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溅。
蒋汉书一会儿上前去夺鸡蛋,一会儿又转身去护油条,马上又回头去抢面条,手忙脚乱,顾此失彼。高矮两个城管前跳后跃左躲右闪,穿花一般。他们像耍猴似的戏弄蒋汉书。
蒋汉书苦苦哀求,无济于事。他急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低头弯腰踉踉跄跄向矮个子撞去。矮个子没注意,被撞个仰马叉!高个子立即跳上前,抓起地上一根烂凳子的腿跑过来支援。
年轻的城管刚踩完了鸡蛋,也冲上来,从背后拦腰抱住蒋汉书。蒋汉书动弹不得!只能双手胡乱舞动双脚乱蹬乱踢,口中大骂大叫!高个子高举着烂凳子的腿朝蒋汉书头上砸去!看热闹的惊叫起来,有的吓得用手蒙住了眼睛!
苏舒见男人危险!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又是赤手空拳,上前根本不顶事!她急中生智,迅速奔向炉灶,抓起水瓢,麻利地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瓢滚烫的稀饭朝年轻的城管后背泼去。然后,又舀满了端在手上,怒视着高矮两个城管。
年轻的城管烫得嗷嗷叫。他立刻松手放了蒋汉书,赶紧手忙脚乱的脱光了衣服。高矮两个城管吓傻了,呆在原地不动!看热闹的不但没有上前帮助三个城管,反而拍手叫好!
蒋汉书挣脱年轻的城管后,来了个鹞子翻身,纵身一跃,跳到苏舒跟前,拉起她,两步就跳上火三轮,立即发动了车子。看热闹的迅速让出一条宽宽的道,他们逃之夭夭。
这时候,高矮两个城管才大梦初醒,反应过来,急着上前去追赶。看热闹的故意不让道,还将他们团团围住,你推我我搡你的阻拦他们。他们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看热闹的见蒋汉书两口子远去了,才渐渐地散去。高矮城管这时候才想起了报警,叫救护车。
年轻城管的后背大面积烫伤。他发誓要报仇雪恨!口口声声要局里岀面,让蒋汉书两口子以妨碍公务罪故意伤人罚去监狱关个一年半载的。局里派人来看他。他张口闭口说他因公负伤,要局里替他做主,严惩肇事者,为他报仇雪恨。否则,就拒绝配合治疗。强行跟他治,即使病好了也耍赖不出院,借此向局里施压。局里面居然拿他毫无办法,头痛得很!
谁知道,高矮两个城管来探病看望他,见他大吵大闹,高个子便安抚他。待他稍微冷静下来,便说:
“山娃子,你别闹了,先配合医生。你咋不听话呢?好,你要吵要闹,等我先把那两口子男的情况告诉了你,再吵再闹行不?他五年前因几个小混混调戏他老婆,连杀三人被判十五年。你不得不佩服他老婆,现在的这个社会,不但没抛下他另嫁人,反而跑去深圳打工挣钱,请了全国着名的大律师为他辩护,又无罪释放,反而国家还赔偿了他几万块钱。由于坐过牢,迫于生计,才在菜市场大门口摆摊卖早餐。县城里摆摊设点的,哪个不怕我们,哪个不是见我们如老鼠见猫一般!算你我今天倒血霉,遇上一个硬茬。你想想,男的为了女的敢连杀三人,女的为了男的,敢冲上来跟我们三个大男人拼命!她没端起整锅稀饭泼在你身上,算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了。你还嚷着找他们两口子报仇!我看还是算了吧!安心冶疗!烫伤又不是什么大病。安心治疗!城管这活,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有事叫我们冲在前,有点功劳呢,尽他妈的是当官的,老子们连他妈的汤都喝不到一口!就拿你这件事来说,当官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这些招聘人员的头上,说什么不该暴力执法,我们掀人家的摊子,纯属咎由自取!你看看,这叫他妈的什么屁话!你还在这儿大吵大闹,指望他们那些当官的老爷们替你出头!做梦吧!反正,我老婆跟爸妈早就劝我别干什么劳什子城管了!她们说,晚上都不敢出门,遭人下黑手!”
高个子絮絮叨叨老半天,山娃子其实只听进了前半段句。他赶紧住了口,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竟然尿了裤子,再不提追责报仇的事。
蒋汉书苏舒两口子开着火三轮慌里慌张的跑回家。他们知道闯了祸麻烦不小,提心吊胆的呆坐着等警察上门。到了晚上,连警察的影都不见,他们才安了心。
晚上,蒋汉书边吃饭边跟苏舒说:
“我还是想去深圳闯一下。摆摊卖早餐,起早贪黑,我倒不怕。我怕再干下去,指不定哪天我没忍住闯下大祸又连累你跟孩子!”
苏舒见蒋汉书已经打定了主意,多说无用,便担忧道:
“你要去深圳,就去吧!只是人生地不熟,又技术,我担心你去深圳干什么呢?”
“你当年还不是一个人去的深圳?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呀?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我一身力气,又肯出力,还饿得了我!况且,我在深圳那边,还是有几个熟人的!”
“哦!我咋没听你说过呢?”苏舒一脸诧异!
“都是几个狱友,关系铁得很,我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他们在深圳干架子,来电话找过我好几次!几人上不了什么,我怕你替我担心,所以没说。”蒋汉书夸耀道。停了一会儿,他又说:
“在狱里,有一个老狱友,他精通八卦阴阳命运数易。有天,我们闲聊。他跟我说,我这些年不顺利,跟我的命字有关。书,凡是跟输同音的字都不适合。建议我改个名字。我想好了,以后就叫利金。”
就这样,蒋汉书(蒋利金)打前站去了深圳。一年后,苏舒携儿带女也跟着去了。
话说苏舒不辞而别,伍厚勇灰溜溜的回到了叶桂花的那儿。
叶桂花默许了伍厚勇跟苏舒在一起。她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后来见他来的次数比往常多了许多,便一半讥讽一半试探的问道:
“现在有空没空就往我这儿跑,不怕冷寞了眉山的那个臭婊子!人家不是要给你生儿子吗?哦,我忘了。刚流了产!别灰心嘛,等她身子养好了,你再加班努力一下,不就行了!生不了儿子,女儿也行啊!”
伍厚勇耷拉着脑袋,一直不作声,任由叶桂花絮絮叨叨的数落。
“咋啦?女人不跟你好了!一脚将你踢开了?这时候,才想我这个黄脸婆,想起我是你的结发糟糠之妻!你去抢煤炭车,我跑前跑后把你捞出来,四处借钱让你跑到深圳躲!你这个没良心的遭千刀的塞枪眼的,竟然背我养小三!还嫌我没跟你生下儿子,从不给两个女儿好脸色!命里没有别强求!你伍厚勇命里没有儿子,就是在外面找百个千个女人,还是没儿子!怎么样?你口口声声的那个婊子不是怀上了儿子又流了产!唉,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恨我心软,狠不下心,看在两个女儿的面上,回来就回来吧!”
伍厚勇见状,立即跪下来涕泪交加的赌咒发誓:
“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伍厚勇自投奔林贵文后,凡是有人跟林贵文有冲突甚至打架动刀的时候,他就带着龙飞冲在最前面。刚开始,林贵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林贵文飞黄腾达后,不顾廉耻巴结他的人如过江之鲫。
伍厚勇虽然曾经是林贵文的铁哥们,座上客。但是,当年林贵文落魄之际跟章六关系紧张之时,他伍厚勇干的尽是落井下石的事。后来,他带着龙文来投奔了如今飞黄腾达的林贵文。林贵文完全是出于报复章六挖章六的墙角才接纳了他。但是,又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想让别人说他林贵文重情重义,索性让伍厚勇在欧文年的手里干了个有名无实副带班头!
伍厚勇呢,偏偏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他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还是林贵文原来的铁哥们,便跟欧文年争起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