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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凛使出轻功穿行过街市,往衙门向北行了一段路,盯着路过各处房子的匾额看了一阵。
川北城是药材大城,魏凛行了一路看到的医馆不少,其中还不乏闻名天下的元震堂,宽阔的门面,烫金的大字,红木的匾额,甚是气派。
魏凛急于找到老大夫口中的君宁堂,也没时间停下来驻足观望,在这医馆密集的地区上下穿行,不停地看着身边退去房子上的匾额。
“应该就是这里。”
他停下脚步,从房檐上轻轻跃在一扇木门之前。额前的匾额上用墨水随随便便地写着“君宁堂”三个字,既无装裱,又无烫金,大门也只是用块木板遮掩着,丝毫看不出这是老大夫口中唯一能治徐潇潇身上伤的神奇的医馆。
“看起来甚是平常,甚至还有些破败,真的是这里吗?”
魏凛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九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每桌都坐满了人。他定眼一瞧,这桌上堆满了劣酒菜肴,都用土窑碗装着,围坐在桌四周的人有满脸横肉的壮汉、有用斗笠遮脸的蒙面人、还有带着包巾拿着刀的老年人——很显然,这里的全都是江湖人士。
“新来的,你不像是我们的人。”坐得离魏凛最近,手持大刀的老头子对魏凛哼了一声:“你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如果是官府的人,请从这里出去,否则就别怪老夫无情。”
魏凛知道此地必然是老大夫口中的君宁堂,也没去理会这老头的问话,说道:“我想见君宁堂的堂主,请他去治病。”
听到这句话,满座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似乎在嘲笑这个年轻人的愚昧无知与狂妄自大。
那个问话的老刀客也捧腹大笑起来:“新来的,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且不说堂主压根就不会出诊,你难道不懂得先来后到吗?你若真想治病,把你那病人送到这里来,然后排队等着。”
“这里有那么多病人吗?”魏凛有些吃惊地望着这满座的人,各个都看似身体健壮,百毒不侵。
所有人哧哧地尖笑起来:“我们都是。”
“我的事真的很紧急,各位好汉若不是生命危险的大伤,能不能让我先插个队?”
“新来的,你以为你是谁,让我们这么多大爷让着你?”门口的老刀客拔出自己的刀,用衣服的内衬擦拭了一下,满含威胁意味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紫微阁定榜的高手?”
魏凛下意识地向腰间一摸,发现自己紫微阁的腰牌居然不见了。他闭着眼回忆了一番,确定了自己的腰牌应该是与卉卉一战时,在爆炸中遗失了。
“各位好汉,我是紫微阁定榜四品,只是腰牌遗失,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年轻人,还是别说大话的好。”那老刀客压根就不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话,在刀刃上汇聚了些真气,向他劈砍过去,魏凛急忙侧身躲开。那聚集着真气的刀刃在地上划出了一条缝隙。
“老夫我修炼六十多年,尚且只是人字六品。你这厮毛都没长全,居然敢谎骗大伙儿,说自己是什么四品。也罢,让你看看紫微阁的腰牌长什么样,以免再丢人现眼!”老刀客从怀中逃出一个布包袱,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层外包的布,面带骄傲地举起那块被重重保护的腰牌,举过头顶:“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罢!”
魏凛瞟了一眼那块腰牌,上面确确实实也写着人字六品,材质很旧了,表面却锃亮如新,相必这老刀客视若珍宝,常常擦拭。
“各位,我虽然遗失了腰牌,但确确实实是人字四品,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小子,既然你说自己是人字四品,为何不漏两手真气与内力给大伙儿涨涨见识?”那老刀客在一边挑衅道,其余的人都在另一边起哄,想看魏凛出丑。
“各位好汉,我在路上经历了一场战斗,经脉断裂,真气与内力暂且用不出来……”
此言一出,魏凛见到了更放肆的笑容与更阴冷的眼神。
“既无腰牌,又无真气内力,你说自己是四品,我们怎么会相信?你还是快滚出这里,君宁堂只欢迎江湖中人,不欢迎你这样的瘦鸡纨绔公子哥。”老刀客小心地将自己的腰牌放入怀中,不屑地看着魏凛,指了指大门口。
魏凛不引人注意地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努力放松皱紧了的眉头,瞪着眼看着面前的这群自称江湖中人的渣滓:“如果我硬要插队,先去见堂主,如何?”
此言一出,那群好事的人便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围拢过来,将魏凛包裹在中间。
为首的那个老刀客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向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厮可真是狂到没边了,你想插队,你就先从我们大伙儿的尸体上跨过去!”
“对,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围着的人附和道。
“各位,我看各位都没有明显的大伤,即便有病都并不紧急,能否就让我行个方便,我实在不想在与各位的厮杀中浪费时间。”
魏凛这话说的十分恳切,但老刀客却听出了嘲讽的意味:“浪费时间?难道你小子就真的认为能够赢我?来来来,我和你打一场,我绝不叫别人帮忙,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就同意让你先去见堂主。”
“此言当真?”
“当然当真,但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江湖决斗,如果死了人,在所不论。既然你就要死在我的刀下了,我倒想与你通个姓名,毕竟我堂堂……”
“不用说了,我没时间记多余名字,也不屑于将我自己的名字告知与你。”魏凛思忖了一番,觉得打倒面前这个倚老卖老的刀客,是请堂主去给徐潇潇治病最好的办法:“既然不论生死,那开始吧。”
魏凛轻松地从背后拔出了紫竹剑,指向那老刀客。他的双手尝试运了一下体内的真气与内力,发现依旧无法调动。
他看着手中陪伴着他四年多的竹剑——这用紫竹做成的剑自白秋姐做好送给他之后,就一直是魏凛的佩剑——轻轻唤了一声:
“老朋友,最后还是得靠你。”
围观的江湖中人看魏凛拔出了一把竹子做成的剑,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
一个自称不会用真气的瘦弱公子,拿着一把竹子做成的剑,去挑战堂堂六品,拿着刀的高手。
老刀客呵呵一笑,在自己的刀上蓄满了真气。
他虽说看似胜算颇大,但看到魏凛镇定自若拔剑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这老刀客听朋友说起过,这世间存在着这样的高手——不会用真气与内力,单凭一把破剑,依靠那奇妙的身法与速度,便无人能敌。朋友见过一次,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据说成为了一辈子的阴影。
老刀客咽了口唾沫,看着魏凛身上白色的衣衫,悄悄安了安心。
魏凛力求速战速决,持剑指着老刀客,将剑锋向上抖了抖。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