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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先生,我都说了N多遍,我不需要你的赔偿,我也不需要自己做出什么艰难的抉择,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会处理好,会处理好……”归依荷说得缓慢,一字一句吐得清晰,她要让那个男人一定要听得清楚也要晓得明白更要准确无误。
似乎,归依荷感觉有必要对那个男人传授一些最基本的语言课程,让他快速学会如何去听得懂人家话语里所表达的含意。
“可是,像一个此事与我无关的人那样离开,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要为这身污渍负起责任来,所以,你看着办吧。要么是在太阳底下耗着,要么是去往商场,要么……”那个男人再一次言明了自己不变的立场。
归依荷不知道那个男人所‘要么’的后面省略了什么,单单是这两项,她一个都不想选择。
可是,你看,事态就是演变到了如此的程度,为人置办身新衣服都要要挟着来。
归依荷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错乱了,她不明白一个旋转的大门,为什么会在转动中旋出如此离谱的剧情演绎来?
两个试图互相说服的人,最终,谁也没有说服得了谁,僵在了那里。
这到底该怎么办呢?归依荷的脑袋简直要爆要裂要炸开来。
你说,抬起腿来走出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该多痛快,那该多爽心。为什么非要纠缠在太阳底下,纠缠在一身新衣服的置与不置里?
“如果我就是要对你说不呢?”归依荷梗起脖子杠起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嗯,不去也得去,我得维护我的尊严,”那个男人轻轻淡淡地说着,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
晕了,归依荷是真的晕了,这都是什么不成逻辑的理论?
事情似乎已经绞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麻,已然让人理不清到底是谁对,又是谁有理儿。似乎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各自都占据着一方制高点。
你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抬腿走出去的随意竟然成了一个小女子企及无望的奢侈?也不知从时候起,一迈脚伸出去的自由也成了一个男人掌控一个小女子的制胜法宝?
这很不对劲吧,也很不顺理儿吧。
弄脏的可是她归依荷的衣服,要不要赔偿可是她归依荷该做出的决定。事到如今,怎么话语权就掌握在一个外人的手里,她归依荷还得听从他的左右,他说去就得去?
不行,归依荷说什么都要自作主张地离开,不能限制在一个男人扭曲的歪理里。
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儿说不清,那不说不就得了。
所以,走,依然是那个首选之计,最最适合此刻的归依荷。
归依荷决定从此封住口,不再与那个男人浪费过多的口舌,反正,说了,他也听不明白,他也听不进去。
什么‘不去也得去’,归依荷才不会去屈从于那份执著,去看他摇晃着自以为是的旗帜,为他助威呐喊。
脚下的步子是加速度的,归依荷又成了那个竭力逃路的人。
可是,一阵风儿扬起,归依荷感觉身边起了些许的凉意,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身边斜插过来,那个正要踩上去的石板,被另一双大脚给占领了。
不需看过去,归依荷就知道,又是那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停下来,再无力地跺跺脚,归依荷很是被动也很是无奈于目前所处的状况。
可是,脚下不稳,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慌乱地调整步子,归依荷感觉她还在反复地踩踏一个软中带的东西。就在这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令她没有狼狈地摔个跟斗。
低下头,看过去,归依荷看到了深咖色的男士皮鞋。
那双被打理得光洁有型的鞋面上,多了几缕斑驳的污渍,印上了小细格的鞋底纹路,很是扎眼。
唉呀呀,归依荷呀归依荷,你是没事跺脚干什么,你看你看,慌中添乱,竟然踩中了一只脚,把人家的鞋给踩脏了。唉呀呀,归依荷呀归依荷,你这不纯粹是无事生非吗?
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出去几步,归依荷挣脱开那个男人的手,与他拉开了好大一截的距离。
是的,她要赶快撇清与那鞋那污渍的关系,她怕那个男人发现了污渍的存在,强迫症会再一次爆发。
那双皮鞋看上去价值不菲,如果那个男人因此做出个奇葩的决定,让她赔偿一双新鞋,那么,她归依荷该如何悲悯苍天,又该如何叫屈叫冤?
抬起头来,归依荷想要若无其事地伸伸脖子,可是,有一方影子在上方罩着,令她不敢大幅度地伸张动作,她怕再一次碰上不该碰的东西。
此刻,那个男人不语,只有一方气息在归依荷的头顶上方流动着,传递着一个男人的淡淡味道,交织出一股说不清的混乱来。
归依荷听不到他那鼻息之音里有没有情绪的起伏,但是,她听到了自己慌慌作跳的咚咚声。那咚咚声似是掺杂着惊恐的震颤,又似是隐含着陡然的悸动,就是那种道不明滋味的怦然作跳。
此刻,对方愈是不语,归依荷愈是在心里揣着小兔子不知如何安放。
再将头低下去,再次看向那双皮鞋,归依荷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寻找着可以息事宁人的好方法好办法。
“怎么,我的皮鞋很好看吗?”那个男人在一个小女子心事重重时,终于出了声,竟然是一抹调侃的语调。
归依荷偷偷地伸了伸舌头,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发现他的皮鞋脏了,也没有激惹起他的强迫症再次爆发。
当然了,他更不知道还有据理理赔这档子理儿,看来事情不是归依荷所想象的那么糟糕,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