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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魏家军奉旨回京。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长安,侍卒开道,百官相迎。魏成骑马在前,其孙魏无憾紧随在侧,身后十数部将皆是高头大马,再往后马车内坐着儿媳石珊,孙女魏无忧。
马车后跟着又是百十号部卒,而大部分军将都扎在城外百里营。由于人群蜂拥,魏家军走的缓慢,到宫门前已接近正午,副将魏海龙振臂一挥,所有车马即刻停在朱雀大街上。
将士全部下马,摘下头盔,抱于左手腋下。魏无忧搀扶母亲石珊下车,立与车右。魏成站在朱雀门前,双手抱拳,大喊:“微臣魏成,憾颜归来。有愧太后皇上隆恩,请太后皇上安。”
魏成单膝下跪,身后部将一秒全部单膝跪地,动作整齐迅速,就连石珊和魏无忧都没有慢了节拍。
以曲由为首的列队官员无不感到震撼,霎时百姓掌声雷动,叫好一片。
北殷衷听到内仕来报魏成进宫,扶了扶皇冠,与刘燕从侧殿出来,立于殿中等候。
宫中午宴,宫中晚宴,这一日之中不断传出皇城的各种消息,都足以让这队人马风光半年。
北殷衷为魏成接风的每一个细节都迅速在长安城内口耳相传。想和魏成结交的达官都自觉将礼送到国公府,然后静静离开。
只有明王坐在桥子上,执着的等到魏成晚宴结束后回到国公府,才登门拜访。
魏成坐在堂中休息,石珊带着魏无憾清点官员贺礼,魏无忧在一边登记造册。
“明日按着册子挨个送回去。”魏成言毕,便听到仆人通传,说明王来了。
不等魏成邀请,明王已经跟在仆人身后,笑盈盈走了进来。
“魏公,可真想煞我也!”明王将手中的长盒交给门口的仆人,双手抱拳,走向魏成。
石珊看了一眼女儿魏无忧,二人退进耳室。魏无忧见哥哥魏无憾还在堂内,想要唤其出来,却被母亲拦住。
魏无忧同石珊由耳室出走入后院。
石珊令左右随从退下,半晌确定无人才开口说:“你哥哥如今与你不同了,皇帝今日封了你哥哥骁骑将军,往后他便不是不登堂的小子了。你也是一样,光是这府里一百三十八名仆人,就够提醒你小心谨慎,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
魏无忧垂首答“是。”
但石珊并未停下:“也不要写你那些词词句句了。祸从口出,你也需要收敛收敛自己的心思,学学琴,画个画,我也能安心些。”
“是,母亲。”
魏无忧答的恭顺,石珊看着她却是摇头叹气,只因这个女儿从小太过聪慧,不管是行事做人,当面都从不忤逆顶嘴,同自己也不肯多说,但背地里却始终拿着自己的主意。
在魏无忧看来与蠢人争辩不过是白费唇舌,而与智者根本无需争辩。石珊每当魏无忧当面不语时,就觉得自己在女儿心中是个蠢人。
她虽有气,奈何魏成极宠孙女,常带着魏无忧出入军营,让其旁听军政,听其分析军情。与之相比,她的儿子魏无憾则显得心无城府,脑袋空空。
“国公自谦了。以国公之功,早该回京安享晚年。是我们北殷家有愧国公啊。”
“明王言重了,食君之禄而已。”
“我素来知道国公视身外为粪土,苟利国家,所以只带来一幅字,粗纸拙笔,不成敬意,还请国公一定收下。”
“是什么字?我可以看看吗?”魏无憾站在一旁问。
“这是无憾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材,英武不凡。血祭军后继有人啊。”明王起身靠近魏无憾,上下端详,左右打量。
“明王爷言重了,不过是生的模样好些,我们看字吧。”魏成示意仆人打开字轴。
魏无憾上前只见一片墨走字飞,勉强认得出几个,不想魏成却连说三个“好”字。
明王爷大笑:“好字也需国公才能品得,止栖公的字也只有国公才配拥有。”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明王爷割爱。”魏成拱手。
“国公今日也累了,早点休息,改日由我设宴款待咱们魏家军,国公不能推辞。如今我也算是我们北殷家最老的长辈了,可惜太后一直对我们这些王爷存有偏见。不然今日就该亲自到城外迎接国公。”
“明王爷太客气了,魏成愧不敢当。”
明王按下魏成的手,转身又看了一眼魏无憾:“无憾一定得去血祭军历练历练,咱们大治的勇士都在血祭军中。”
“好的,王爷,我早就听说了,一直都想见识见识。”魏无憾兴高采烈的回答。
“休得无礼!”魏成呵斥魏无憾。
“啀,国公言重了,这是好事,我这就马上安排,明日,明日我着人安排魏公子到营中。”
魏无憾回京第二天一大早,卢有河便奉命在国公府门外接他去血祭军营。
魏无憾兴高采烈向魏成告别,穿的光鲜亮丽,精精神神跟着卢有河骑马便出发了。
“爷爷为何不阻止哥哥?”魏无忧和魏成站在正堂廊外,目送魏无憾离开。
“不亲自去看看,他又怎么能死心。”魏成转身,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边疆急报递与魏无忧:“姚伯阳送来的,你看看。”
魏无忧打开信,一字一句细细看过,抬头又看向魏成。
“你怎么看?”
魏无忧思付一番,缓缓开口:“不妥。”
“哪里不妥?”
“就因为乌合必定大乱,所以才不妥。乌合游牧,逐水草迁居,就算我们打赢,占领关外,恐怕左部的灾民也不会愿意迁居到此,盖因习惯不同。与其耗费兵力打这场战,不如趁机拉拢其中一方,以对大治称臣纳贡为条件,帮他统一乌合,再赐公主为嫁,至少可得十年安宁。”
魏成听的呆住,忽而低头一笑。
“爷爷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魏成咧开了嘴:“是时候请太子来府上坐坐了。”
“爷爷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魏无忧说完,方知自己说错了话,魏成并未说将她嫁与太子,只说请太子来府上一聚,她却一下把自己的心事全暴露出来。
魏无忧脸上瞬间羞红,魏成大笑,半响停下,叹了口气:“不是爷爷着急,是大治着急。”
魏无憾到达血祭营中,看完操练,新式兵器,混血马,最终进入明王独子北殷游准备的营中宴。
魏无憾进入大帐,正中间放着一个八尺有余的的大铁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两个画着浓妆,穿着粉色薄衫的男子。
两人在笼中你来我去的擦身慢舞,笼外坐着三个乐师,一人吹笛,一人弹筝,一人敲鼓。
笼中男子合着鼓声乐调,白面红唇,死人脸一般毫无表情,做着你浓我浓,依依不舍的动作。
北殷游见魏无憾进来,从他的虎皮椅上跳下,迎来上来,拉过魏无憾的手,将他请上正座。
魏无憾虽不情愿,但初来乍到,总不好驳面,勉强坐下。小兵上来倒酒的倒酒,夹菜的夹菜。
北殷游四下一望,忽沉下脸,对着卢有河呵斥:“戴傻子怎么还没来?”
“郭三已经去看了。”
“你去,告诉他老子,他们戴家绸缎庄从今起不用开了,就说我说的。”
“这个,还是”卢有河低头犯难。
“谁说戴家的绸缎庄不用开了。”
杨秭归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北殷游一听乐了,忙起身向外迎接。
魏无憾被铁笼子挡着,只知进来了一个姑娘,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戴金玉耷拉着脑袋跟在杨秭归后面,躲闪着北殷游跃跃欲试的拳头。
“你这三天两头找戴金玉给你办宴出钱,这绸缎庄要是让你们给吃倒了,我上哪里找新衣服去?”
杨秭归背手挺胸缓缓走向前来,魏无憾一眼看呆。
三春鹅蛋娇俏脸,
一抹赤霞两瓣唇。
眼底秋水清且透,
眉如新月挂额前。
“他是谁呀?”
杨秭归声音落入魏无憾耳朵里,犹如百灵胜似天籁。
魏无憾不等旁人介绍,慌忙站起:“我叫魏无憾,敢问小姐芳名?”
杨秭归扫了眼魏无憾,又看向一边:“你就是魏无憾,听说过了。”
杨秭归继续转向北殷游:“你说话呀!以后不要再找戴金玉要钱了行不行?”
“我哪有问他要钱?”北殷游堆笑着朝杨秭归解释,见戴金玉依然躲在角落不肯上前,一下来气:“戴傻子你给我过来!我什么时候问你要钱了?这不都是你自愿的吗?”
戴金玉畏畏缩缩,螃蟹式小步横挪过来。
“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是我逼你的吗?”
戴金玉点点头,又赶忙摇头。
“嗨,你个戴傻子,长本事了是吧!”
“你想干嘛呀?”杨秭归挡身到戴金玉身前。
“秭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他闹着玩呢,你还不知道我嘛。”北殷游说着朝杨秭归身上轻轻撞了下。
杨秭归向后一躲,差开了话:“你不是总说带我参观血祭军吗?”
“走啊走啊!”北殷游乐的找不着北,摩拳擦掌,笑盈盈跟在杨秭归身后,将企图跟上的戴金玉使劲向后一推。
戴金玉后退几步,快要倒地,魏无憾起身将其接住。
“她是谁?”魏无憾将戴金玉扶起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