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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上前将小道士向门外推了下,自己跟着也走了出去。石一安杨秭归里面看着,只见刘云俯着脑袋唧唧呜呜不知道说了什么,小道士点点头便走开了。
“你到底是谁呀?”石一安一脸懵看着走进来的刘云,月光给她的周身罩出一层白光,瘦高的黑影显得更加遗世清冷。
十年前春圣祖皇帝病危,当时的大司政李冕做主,将所以亲贵子女被带入宫中,以防局势有变。
与皇后刘燕寝宫一墙之隔便是长春宫,小孩子嘻嘻打闹,跑老跑去,宫人并不对其过分管束,只看着不让走出宫门。
北殷云听见一阵小孩子的笑声,趁人不注意溜出刘燕宫内,循着声,便找了过来。远远她便看见长春宫门口站了两排带刀侍卫,走近了,站定在门口,只见里面一个穿粉色暗花纹纱裙的蓬头女骑在北殷游背上。
北殷游四蹄按地,笑的像个老母鸡,背上的女孩大笑着嘴里喊着“驾驾驾”。
围观的小孩子们都笑的前仰后翻。
北殷云左右看了看门口的侍卫,抬脚便向内冲去。
左脚刚踏上台阶,就被侍卫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拦住。
“郡主,您不能进去。”
北殷云沉脸想了想,忽而抬头冲左右一笑:“我哥哥在里面,我进去看看他,行吗?”
左右侍卫相视犹豫,一人松了手,另一人也拿开挡着的手臂。
北殷云冲他们又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
宫内小孩正玩得热闹,也没人注意到北殷云进来。北殷云站在院子里,从
怀里拿出一个七彩琉璃球,举起手,将琉璃球对着太阳,挤着一只眼睛,仰着头笑嘻嘻的盯着看。
琉璃球折射出的光一闪一闪,孩子们纷纷看向琉璃球,新鲜又好奇。
杨秭归跳下北殷游的背,兴奋的跑到北殷云跟前:“让我看看,是个什么玩意?”
“这是七彩琉璃球,对着太阳看里面,能看到彩虹。”北殷云笑着递给杨秭归。
“是吗?”杨秭归举起来,挤着一只眼,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啥都没有。
“骗人!一点都不好玩!”杨秭归随手将琉璃球扔在地上跑开了。
琉璃球滚着,从青石板一路滚进花丛底下。
北殷云一愣,转身小跑着追到跟前,爬下身去,脸贴在地上,用眼睛搜索琉璃球的踪影。
“怎么看不见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北殷云耳朵旁边响起,北殷云抬起头,一个小脑袋正跟她爬在一起,帮她一起寻找。
小男孩看了看,没有发现,遂有些生气的爬起来,转身对着杨秭归恶狠狠的说:“都怪你!”
一时间所有小孩子都涌到花丛边,爬在地上,开始找琉璃球。
杨秭归甩着手,两三步越过众孩,手伸进带刺的花丛中,用两臂将花丛拨开,抬腿从拨开的缝里跨了进去。
小孩子们都呆住了,看着杨秭归。
杨秭归猫下腰,在花园底下东瞅西望,片刻便面露微笑,将琉璃球捡了起来。
“我找到了!”杨秭归举起琉璃球,朝花丛的北殷云笑着说。
“快点拿出来!”小男孩对着杨秭归喊。
杨秭归复又走到刚刚进去的花丛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勾破。
“出不来了吧!”小男孩得意洋洋地看着杨秭归。
杨秭归小脸气得通红,直盯着小男孩。
片刻,小男孩败下阵来,照杨秭归刚刚拨开的地方,侧踩下去,将花径踩倒向两边。
“出来吧。”小男孩不好意思挠挠头,站在一旁。杨秭归笑着跨腿一跳,又蹦到人前。
“我来教你。”北殷云接过杨秭归手里的琉璃球,复又将琉璃球对着太阳举起来。
“像这样看。”北殷云找准角度之后,将位置让出给杨秭归,小男孩爬在杨秭归身后,北殷游按着石一安的肩膀,其他小孩子纷纷凑上来围观。
“在哪儿在哪儿?”
“我看见我看见!”
“我没看见我还没看见!”
杨秭归一把收了琉璃球:“都别看了!”
杨秭归双手捧上,转身交还给北殷云:“我叫杨秭归,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北殷云,是我妹妹。”北殷游凑上来,盯着北殷云手里的琉璃球搭腔。
“你这什么哥哥呀?你妹妹东西掉了,你怎么也不帮她找?”杨秭归小嘴一撅,瞪了眼北殷游。
“这些事怎么能是本王能做的!”北殷游突然抬脸挺腹。
“我看你是个王八还差不多!”杨秭归说完,便对北殷游一阵拳打脚踢,小男孩也跑过来一起上手。
“你是谁呀你?”北殷游被打急了,冲着小男孩吼。
大家也纷纷相问,一齐看向小男孩。
“我叫石一安。”
北殷游瞅准机会,趁大家不备,冲向北殷云,一把抢过琉璃球,将北殷云推倒在地,自己将球护在怀中,跑出几丈远,站定朝着北殷云哈哈大笑。
“快去找你皇奶奶告状去吧!爱哭鬼!哈哈哈!”北殷游站在墙根,学着北殷云的样子举起琉璃球。
就在此时,杨秭归看了眼石一安,石一安看了眼杨秭归。
两人不约而同走向北殷游,一人打前一人打后,两人夹着北殷游,一通乱打之后,又把北殷游按在地上。
北殷游疼的“嗷嗷”乱叫,宫人赶过来驱散围观的孩子,呵停正骑在北殷游身上的杨秭归和石一安,提溜出一截藤条,朝空中甩了几下。
藤条抽风的声音听着都痛。
杨秭归石一安乖乖站好,北殷游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两个!今晚晚上不许吃饭!廊上站着去!”
北殷云一手提着肚前兜,一手晃动着朝长春宫内招手。
“我进去放下东西就出来了,真的。”北殷云抬头对着宫门外的侍卫,敞开她的衣兜帘,眼巴巴看着侍卫的眼睛。
“快点出来,这些人是皇后娘娘吩咐要严加看管的。”
“知道了。”北殷云笑着撒着光脚丫就往门里跑。
“你怎么来了?”杨秭归笑嘻嘻跳着脚,迎向北殷云。
北殷云跑上廊,两只光脚丫来回换着“啪啪”拍在青石。
“你怎么没穿鞋?”石一安直直站着盯着北殷云面上白皙,四周乌黑的瘦脚丫。
“我怕吵醒姑姑。”北殷云一低头,将衣帘拉开,冲着杨秭归和石一安:“我给你们带吃的了。”
石一安杨秭归互不相让,四手齐抓,二人较着劲,大嘴张开一顿猛塞。
“慢着点吃,小心噎着。”北殷云抚着杨秭归的背,看着两人将嘴巴塞的鼓鼓,回不过舌,嚼也不嚼,吐也不愿意吐,相互红眼瞪着对方。
这一年北殷云六岁,长期长在刘燕膝下,明王母程夫人常当着刘燕面叫她小燕子。盖因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在程夫人跟前卖乖自保。她虽是郡主住在宫内,但却不如杨秭归可以有任性的靠山,过早懂事的她总是活得小心翼翼。
北殷云见两人僵持不下,遂开口岔开:“这么晚了,还不让你们睡觉吗?”
杨秭归急着要说话,将嘴里的白云糕复又吐进手里,看了一眼已经挤着一块沾着牙印和口水的糕点,甚觉可惜:“别提了,都怪他,本来那姐姐都说让我们去睡了,他又打坏了宫灯!”
石一安哽着嗓子硬咽了下去,一扯脖子,顿了顿:“明明是你要灯,我才帮你拿的!”
“我要你帮我拿下来,没让你把他打碎呀!”
“哼!”石一安气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难怪人家说,唯女人和小人能养也!你一下子把两个都占了!”
北殷云站在边上笑出了声,嘴角两边咧着,像一轮上弦月。
正笑着,忽听外面异响,听脚步像来了许多人。三人瞬间安静,一同蹲下,藏在扶栏下,露出半半截脑袋,盯着宫门。
“你们是什么人?”
只听侍卫一声质问,便没了声音。三人害怕起来,攥着彼此的手,缩成一团,但却无人起身想要逃跑。好奇心和大胆驱使着三人紧紧注视着宫门。
一个穿着重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往事一幕幕涌上刘云心头,只是她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在那一夜戛然而止,此时相同的月光下,十年后,还是只剩他们三个,没有白云酥也没有琉璃球,她识得眼前两位朋友,而眼前人却认不出她。
“你们跟我来~”
小道士一声唤,将刘云的思绪打断,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别墨迹!快点走!”
小道士这次回来对刘云三人的态度明显坏了许多,杨秭归看了眼刘云,心下猜测可能是观外的北殷游在闹吧。
三人摸黑走进一穿堂风刮得呼呼的大殿,大殿里黑乎乎啥也看不清,三人跟着小道士又进入了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一片暖暖的黄光,给三人指着方向。
三人小心走进,里面除了亮堂些仍旧空无一人。
“是谁说知道浮名散的配方?”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在殿内响起,刘云三人转着身就是找不到发出这声音的人。
“我说的。”
刘云对着空空的大殿说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配方在此,真假您试试便知。”
刘云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来,交给小道士,小道士拿了纸后,却并不着急送出,依旧站着。
“如果是假的,那我岂不是白救了你们?”
“人生不也是这样吗?你不去做,永远也不会有对错。只有做了,才有做对的可能。”
“你家是哪里的?父母可尚在?”
“我家是,”刘云忽而低头苦笑一声:“我不记得了。”
刘云答完,殿内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刘云三人被带来问话的同时,观主玉阳子已经在观门口将明王的人挡住。玉阳子什么话也没说,明王便嘻嘻呵呵一阵道歉,北殷游见此也不能强行进观,在得到属下回报说马车跑向山涧,北殷游才作罢,带着血祭军继续去追马车。
明王邀请李白凤一起跟去,李白凤以“相信明王”自己还有公务在身拒绝,嘱咐李巡对今夜之事自请罪书,随后便消失在首阳山。
“王爷,我们还跟去找吗?”
侍卫询问明王。
“你说呢?”
明王打道回府,一无所获,回到家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七星观并不单单是皇家炼制丹药之地,这种感觉深深萦绕在他的心头,使得他总是忍不住想一探七星观究竟。
北殷游一路追赶着马车,受到惊吓的马车越跑越快,直跑到五行河口,停了下来。
北殷游打开车帘,里面空空如也,一下急了,命人开始在附近搜,余家村的村民又一次被全部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