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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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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2年

    上海

    顾晚从一片废墟中站起来,她对一切都感觉不真实,自己明明已经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

    周围有数不清的尸体还有炮火灼烧后留下的火堆,灰烬飞扬充斥着整个现场,她盯着面前的一切,她感到了恐惧和愤怒,她踉跄的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被一堵砖墙与炮火隔断,才幸免于难。

    顾晚打量着周围,人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灰的,黑的粗布衣服,现在应该是在春季,虽然寒冷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但是人们还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被这种场面震慑到的顾晚这时候才逐渐有了意识,她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救人,她踉踉跄跄的跨过砖瓦,颤动着翻过一个又一个尸体,轻轻的试探着鼻息,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已经离开了。

    顾晚挫败的瘫坐在地上,突然,她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声,很小声,很虚弱,她像打了鸡血一般站了起来,她听到声音的位置,她几近崩溃的翻开砖块,她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的头,小男孩的身体压在了砖瓦下。已经虚弱的没有了哭的力气。

    “乖,姐姐这就救你。等着。”顾晚打扫着小男孩脸上的尘土。

    “嗯”小男孩哭的像个花猫,一直点着头。

    顾晚顾不了那么多,她用力的搬动着那些大石块,但是小男孩卡在两个大石块之间,只有把这两个石块搬开,小男孩才能出来,顾晚使出了全身力气都没有使石块撼动分毫。

    眼看着男孩越来越虚弱,顾晚留下了两行眼泪,她第一次感到孤独和无助。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她随手拿起旁边的被炸断的木棍,想利用杠杆原理将石块搬起,但是这样并没能搬起石块,小男孩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不不,你再坚持一下,姐姐可以的,姐姐可以的,姐姐一定可以救你出来的,你等等姐姐。”顾晚带着哭腔的叫喊着男孩,但是男孩已经晕过去了。

    突然,一双白净的手把住了木棍,他用尽全力,将一块石块翘了起来。

    顾晚转头一看,一个清秀英俊的男子正在用力的抵挡住石块的重量,他不就是…………就是……照片上那个男子吗?顾晚一时愣住了,她望着他,她感觉时间都停留在了这一刻,他不再是张照片,而是活生生的人,他现在就在她身边。

    男子转头一看,发现顾晚呆呆地瞅着自己,“这孩子,你还救不救了,不救我松手了。”男子冰冷的询问到。

    顾晚回过神来,“救,救,肯定要救的。”

    “那你不快点把孩子拉出来。你想压死他?”男子冷冰冰的说着。

    顾晚胡乱的摸了一把泪,在男子的帮助下将男孩拖了出来。

    男子翻了翻男孩的眼睛“放心吧,你弟弟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说完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他不是我弟弟。”

    男子惊讶的转过身来“不是你弟弟?那你刚才哭喊的那么伤心。”

    顾晚在短短几个小时里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态已经差到了极点,男子的态度更让她火大,“不是自己的弟弟就不救人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吼出来这些话后,顾晚便后悔了,他好心帮助自己救人,如果没有他,可能男孩根本救不出来,自己却吼了他。

    男子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停顿了几秒后。

    “自以为是。”

    说完男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晚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深绿色的军装,身材挺拔笔直,不由得又让人联想到那张照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鬼使神差,顾晚喊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脚步一顿。

    “林慕予”

    说完进到了车中,车子开走了。车子轮胎后面扬起万千尘埃,模糊了时间。

    “林慕予”

    顾晚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心中某个残缺的地方突然被填满了,照片中自己爱慕的男子拥有了姓名,而且是他亲口告知自己的,这是顾晚做梦也想不到的。

    与此同时,车上。

    “停下。”林慕予的薄唇中吐出两个字。

    “是,林上校。”士兵将车停在了较隐蔽的一颗树后,林慕予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愣在原地,好像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一头小熊,那个小熊和她一样呆呆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弧度。

    “上校,您不把她带走吗?您知道的,一会少将要和日本大佐来视察,这样,她或许会有危险。”士兵试探的说着。

    林慕予的眸子暗了几分“她与我何干?再说也应该让哪些日本兵来看看他们这种下流的战争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痛苦。”

    “无论是死者,还是生者。”

    林慕予看着顾晚摇晃着那个昏迷的男孩,一边说着“开车。”

    士兵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长官这时候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四个小时前,长官与那群日本大佐开了会,得知日本人要入侵村子的消息,当时便激烈的反对,后来遭到了少将的镇压,此时只能不了了之。听见炮火声一声盖过一声,上校发了很大的火,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整个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顾晚摇晃着那个男孩,男孩渐渐恢复了意识。缓慢的张开了双眼。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男孩虚弱的说着。

    “傻孩子,只要你能醒过来就好,吓死姐姐了。小弟弟,你的家人呢?”

    “我也不知道,妈妈将我推出家的时候一枚炮弹就落在了房子后面之后房子就塌了,然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晚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局,她什么都没说,她抚摸着男孩的头,“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会没事的。乖。”

    顾晚忽然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是三辆汽车驶来,压在废墟上扬起了灰尘,从汽车上下来了20多个士兵,还有三个军官,顾晚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就是林慕予,他披着斗篷,好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和那两个军官向顾晚这里走来。

    顾晚将男孩紧紧的揽在怀里,缓缓的站了起来。男孩害怕的钻进顾晚的怀里。顾晚的心在颤抖,她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但是无论如何,她一定面对。她不能害怕,不能认输。不能向他们低头。

    林慕予心中触动了一下,这个女人她不害怕吗?还傻傻的抱着那个孩子。她不知道被抓住,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吗?

    容不得顾晚多想,这一行人已经到了她面前,那个日本军官说了一句话,林慕予应该可以听懂日语,顾晚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另一个军官不动声色,只是和日本军官附和着。

    日本军官旁边的翻译官突然说“这位小姐,我们大佐先生想问您的芳名,并且您为何在这里,又是谁派你来的?据我们拿到的消息,这里没有存活下来的村民。所以还是希望你能配合。”

    顾晚知道自己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此,说自己幸免于难,自己身上没有多少尘土,而且自己身上穿着现代的裙子,这在当时看见也算奇装异服了。可是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这就更不可信了。

    顾晚的思考时间过长,日本大佐可能失去了耐心。便挥了挥手。

    翻译官说到“既然小姐没有想清楚,那就随我们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吧!带走!”翻译官凶狠地下了命令。

    马上上来两位士兵分开了男孩与顾晚,要将顾晚抓走。顾晚挣扎不过,被抓住了手臂。

    “住手!”一直冷眼旁观的林慕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林慕予。

    “慕予上校,虽然我可以理解中国男人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但是这可涉及到战争机密,所以我希望您还是慎重为好。不是什么风头都能出的。”日本大佐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林慕予微微一笑,“大佐先生,您可能误会了,一个男人对所有女人都怜惜这叫怜香惜玉,但是对自己的女人怜惜恐怕用怜香惜玉不太恰当了吧?”

    “什么?这个女人是慕予上校的内人?”

    在场人无不震惊,包括顾晚在内,众所周知,慕予上校是最有前途的青年军官,不仅能力出众,长相英俊,极具个人魅力,从未和某一女人有何关系。今天却突然出来一个女人。任何人都难以置信。

    “本来是希望等战争结束后,确定婚期再通知大家的,不过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我也只能先说了。”

    抓着顾晚手臂的两个日本兵吓得立马把手松开了。

    顾晚撅着小嘴,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林慕予作势一把扯过顾晚,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顾晚头发上的清香充斥着林慕予的嗅觉。

    “很疼吗?我一会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气。放心吧!”一边说着林慕予一边将斗篷解下披在顾晚的身上,用手指刮了刮顾晚的鼻子,宠溺的气氛简直快要溢出了屏幕。

    刚才那两个士兵吓得身体剧烈颤抖。

    顾晚感觉自己不说些什么,只让林慕予一人在哪里演,似乎不太真实。戏精的她,怎么可能错过这一重要时刻,更何况还面对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她伸出白的像两个莲藕的小胳膊,抱住了林慕予的腰,像一个爱撒娇的猫咪一样说到“慕予,我已经好多了,不要担心啦!别和他俩人生气了,不知者无罪。”

    林慕予被她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随即隐藏了起来,自然的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顾晚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像一束暖阳。我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神仙的男孩子。而且我还抱了他,天啊…………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喘气的鼻息。

    他的心脏好像也…………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