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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公子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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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璃惊疑回头,却见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缓缓驶近,那挂于车檐四角的玛瑙灯笼在她眼前晃啊晃,晃的她默默咽了口口水。

    一位模样清秀的书童跳下马车,自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分别递给了陈大爷与周老头。

    像接过烫手的山芋般,两位老人喜不自胜的揣进了怀里,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孟璃有些愣然的瞧着眼前富贵儒雅的马车,淡青色的窗帘被人轻柔的掀开,露出半张绝色天姿的俊脸来。

    樱桃色泽的薄唇温凉的勾起,媚态之足勾魂夺魄,弧线优美的下颔被散落的青丝温柔抚擦,脖颈处的喉结微微滚动,仿若春池碧波荡起的浅浅涟漪,令人心驰神往之际,不由面红耳赤。

    春色撩人也不过如此。

    虽然孟璃深深铭记上次在清澜山溪流边她与魏长宇的第一次不愉快的相逢,但再次相见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其清贵绝伦的气质与颠倒众生的美貌所迷惑。

    所谓魅力,遇之不忘。

    为自己莫名生出的欣赏与倾慕所不耻,孟璃自顾自惊了一跳,忙摆好自身的立场,十分鄙夷的低低嘟囔了一句:“买这么多吃的完吗?也不怕撑死!”

    尽管孟璃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可依然随着温柔的春风轻拂进了那贵公子的耳中。

    窗帘慢慢拉大,露出了魏长宇那双似冰雪般凉薄的双眸,那双眸生的甚美,似滢滢春水温和柔软,又似高野孤梅清傲冷绝。

    魏长宇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浅笑,抬眸瞥向马车前桀骜而立的女子。

    那女子黛眉轻挑,眸光澄澈,不施脂粉的肤色莹莹如玉,发如泼墨不染纤尘,一身朴素粗裙亭亭玉立,初一瞥时并无奇特之处,细细端详时却好似有一股清灵之气自她身上缥缈散开。

    是个生的不错的姑娘……

    魏长宇展眉悄然思量着,望着她那张略有不满的小脸,恍然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但脑海中即将形成的影像却在书童的唤声中一瞬破灭,转而代替的便是这位莫名等候在此处的女子必是故意为之,企图以如此拙劣的手法来博取他的注意。

    虽然上次在慈音寺内,祖母难得没有遇见合眼缘的姑娘,免去了他心中的困扰,但仍有许多不知羞耻的女子想着各种法子往他面前凑。

    他心里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但头一次遇到这般手段的女子,不免生了几分兴趣。

    不过,也止于兴趣而已。

    心内思定,魏长宇轻嘲似的一笑,淡淡收回了落在她荷包上的目光,转向窗外候着的书童,“洛泽,分一只烤地瓜与一串糖葫芦送给这位姑娘。”

    被唤作洛泽的书童一愣,表情惊异地望了眼对面的女子,颇不情愿地从两位老人包好的油纸包里分别拿出了一个烤地瓜与一串糖葫芦递向一脸惑色的孟璃。

    接?还是不接?

    接了就是坐实了贵公子心里自命清高的猜测,不接却又实在饿得慌。

    两相权衡之下,孟璃选择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因此,在魏长宇预料之中的嘲讽和书童无比厌恶的神色之中,她很欣然的接受了来自刺史府嫡子的珍贵馈赠。

    书童抱着剩余的烤地瓜与糖葫芦上了马车,驱使着骏马如避瘟神般快速驶离了此处。

    孟璃含着一颗酥脆酸甜的糖葫芦,蹲在路边细细剥开烤地瓜焦黑的外皮,闻着那醉人滚烫的甜香之气不胜满足。

    柳绿风和、万物逢春的允州城,在这一日传出魏公子起行赴京的消息,人人都希冀着这位万众瞩目的允州解元,能及第高中,衣锦还乡。

    孟璃吃饱后路过兴安街的盛德茶楼时,听到的便是众人议论魏长宇的唏嘘赞叹之声。

    譬如,有人赞扬魏公子心善如活菩萨,离开允州城之前特意买了烤地瓜和糖葫芦送给城东善堂里的孩子们。

    “啧啧啧……”真是有银子有爱心!

    孟璃挑眉咋舌之际,忍不住又回味了下方才萦绕舌尖的甜美香气。

    小小的茶楼里人满为患,一个个闹嚷嚷的闲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关于魏公子一箩筐的善事。当然,听客中不乏一些看不惯魏长宇的人寻衅滋事、恶意打断。

    钦佩魏长宇的人拍着胸膛称他此次春闱定能斩获头首,不喜魏长宇的人拿着各种小道消息胡乱编排对他一顿抹黑。

    孟璃大大咧咧地趴在茶楼门口,事不关己般听的津津有味。

    什么魏长宇不喜女色,不能为魏家传宗接代;什么魏长宇有断袖之癖,常与其书童出双入对;更有过分者称魏长宇其实是魏刺史的私生子……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且毫无新意。

    而在这众多空穴来风的贬低中,忽有一位坐于墙角满脸青刺的中年壮汉扯着嗓子大嚎了一声:“魏长宇再如何厉害那能比得过名震天下的啸羽卫上将军肖尘染吗?”

    此言一出,嘈杂声此起彼伏,而拥护魏公子的青年书生们立时如同护崽的母鸡般斥声反驳起来,“什么上将军?听都没听说过!……”

    一阵潮水般的喧哗中,孟璃很有挑拣性的捕捉到一个人名:肖尘染。

    她侧目瞧向那提了一嘴的中年男人,期待着他能拍案而起、铿锵有力的多说些关于此人的事情,却听到哄哄的闹声中“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醒目震慑全堂。

    那端坐于高台上许久未吭声的说书先生面色微有不悦地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深远凝重的望着虚空中淡淡浮动的尘埃与口水飞沫,曰:“不可说,不可说……”

    名震天下的啸羽卫上将军?却又不可说?

    这是个什么道理?

    台下人乱如煮沸的热水,唾沫横飞,台上的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沉吟不语。

    孟璃顿觉扫兴,眸光犀利如刀的瞪了眼那眯起双眼似在假寐的说书先生,颇有些意味索然的离开了茶楼,往街西的冯记布庄走去。

    五六日未去布庄做事,今日又贪懒去的晚了些,孟璃惴惴不安地立在布庄的朱红色大门外,自荷包内掏出些黄粉抹到了脸上。

    虽说看孟兮紧张嫉妒的脸色很是痛快,但若是被她那位城府极深的阿娘瞧见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怕是会二话不说便将她卖去青楼里。

    孟璃细细抹匀了黄粉,就着布庄一侧排水的小沟渠左右照了照,这才气定神闲的推开了布庄的大门。

    而在大门那一侧,同样有人很默契地拉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