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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属下一路跟着那名女子，只见她和另一名体型稍胖的女子一道往东六坊去了。”江凛声调清冷，眸低暗淡无光，拱手禀道。
“东六坊？她们具体去的是何处？”楚若风忍不住出声询问。
江凛目不斜视的望着眼前的空地，停顿了一瞬后，不急不缓的回道:“殷府。”
“殷府呀！”楚若风眉梢轻扬，回头看向坐在一侧默不吭声的肖尘染，笑意玩味的说道:“难不成那名女子……是殷大小姐？”
见肖尘染的俊美容颜难得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由开怀大笑起来，“那女子……那女子，阿染你可曾瞧见她的模样？面黄如蜡，难以入目，你未来的夫人，竟生成那般……”
“你要如何……如何迎她过门，我听闻，她曾在外住了七年，每日风吹日晒的，也难怪……你当真要让这样的女子做你的夫人？”
他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肖尘染面色微有阴郁，但也只斜斜的瞥了他一眼。
立在二人对面的江凛淡淡深吸了一口气，冷眼扫向犹自笑个不停的楚若风，语气沉厉的出声打断:“她不是殷府大小姐。”
听到他这般说，楚若风笑声一瞬制住，几分愣然的望向江凛，猛的咳嗽起来。
“将军，属下有件事没来得及告知将军，属下白日随将军前往殷府议事时，无意间遇到殷大小姐，发现……”江凛转向肖尘染，停顿了一下后，锋眉微聚，低低言道:“那殷大小姐正是四公主殿下。”
“四公主殿下？这怎么可能？”楚若风一脸不信的看着江凛，但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皱起修眉扬声质问:“你那日不是在崖底寻到了四公主殿下的尸首吗？她不是坠崖而亡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且……变成了殷府大小姐？”
肖尘染默默听着，眉梢微凝，抿唇不语。
这位四公主殿下，可真是令人意外！他眸光黯了黯，微微握拳，抬目看向面前的江凛。
江凛收到目光，急忙垂首下跪，一副请罪领罚的模样面向肖尘染，“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楚若风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插着腰望向肖尘染，无比哀婉的叹道:“阿染啊阿染，这赵侍郎不知从何处弄出来个假的四公主，就已经够我们头疼了，如今真的四公主还活在世上，且阴差阳错成了你的未来夫人，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见他不语，他颇为郁愤的返身坐回到椅子上，凸自慨叹起来，“你若是娶了真的四公主，岂不是正合了当今那位的心意？他巴不得将那不受宠的四公主嫁给你，好夺去你啸羽卫的统领权，再封你个虚名侯爷，遣往属地了此一生……”
“他不会得逞。”肖尘染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阴柔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意。
楚若风皱眉愣住，侧目瞥了他一眼，轻问道:“你待如何？杀了那女子？即便你轻而易举的杀了她，可还有那位假的四公主在呢？你总不能派人潜入后宫去刺杀她吧？你可别忘了，当今那位已经对你有所忌惮了，整个皇宫一大半都换成了他的亲信，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想遣人混入后宫，可谓是难上加难！”
“谁说我要杀她？”
肖尘染垂眸端详着手背上的剜痕，忽然勾唇一笑，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允州城刺史府大门口，那女子迎风行来的模样。
乌眉如月，明眸似水。婉约如画，灵丽动人。
虽当不了倾国倾城之姿，却是美人无疑。
他笑意愈深，看的楚若风默然一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当履行婚约，明媒正娶……殷府大小姐。”
“娶谁？娶真正的殷大小姐，还是娶现在那位莫名成了殷大小姐的四公主？”楚若风一掌拍上桌案，盯着面前神色不动的肖尘染，忽然惊讶的张大嘴巴，“阿染，你不会想两个都娶吧？且不说这真正的殷大小姐为何下落不明，就说那位真的四公主，若是被当今那位知道她还活着，你做的这一切岂不都白费了？”
“你认为，说她是四公主，会有人信吗？”肖尘染凸自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的端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楚若风闻言愣住，转头瞥了眼立着不动的江凛，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他印象里，肖尘染事事闲散懒慢，可唯独面对当今那位，却是严谨以待，全力以赴。
他知道，肖尘染身为统管京都治安的啸羽卫上将军，如今愈发势大，朝廷上下有一半群臣忌惮他，憎恶他，却又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礼让有加，只因他手里掌握着他们的把柄，令他们只得唯命是从，不敢反抗。
可他又无时无刻不在忧虑，他们的那份敬畏之心，会否有一日化作洪水猛兽，生生将阿染反噬？
肖尘染能走到今日的位置，除了满身伤痕，和刻入骨子里的狠辣决绝，便是十二年前的那场叛乱所带给他的毕生仇恨。
楚若风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喝茶喝的分外悠闲的肖尘染，不由心头一阵怒火攻心，亏他方才为他忧思的不能自已，他却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真是狼心狗肺！
“你娶殷府大小姐，无疑与当今那位的意愿背道而驰，我看你还是提防着点，真正的殷大小姐在这个时候没了踪影，定然与那位脱不了干系，你若想顺利迎娶如今这位顶替的，还是尽早暗中保护的好，免得……”
他话还未讲完，默立着不动的江凛忽然插口道:“将军，属下赶回来的路上，发现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他们似在追捕那四公主，径直往殷府去了。”
“黑衣蒙面人？”楚若风惊疑皱眉，直直看向丝毫不为所动的肖尘染，一副着急的模样冷声开口:“你看你看！当今那位动手了吧！堂堂一国之主，竟也做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事！”
“将军，属下发现那些蒙面人时，听到他们提到三公主殿下的命令，由此怀疑他们或是三公主殿下派来的人。”
江凛忽然插嘴，楚若风气愤的眉眼蓦地一愣，俊眸微微转了转，一瞬恍然大悟，“三公主一直倾慕阿染，然而当今那位不想让嫡公主嫁给阿染，所以她心生嫉恨，自己嫁不成就暗中作祟，想要除掉阿染的未来夫人，我猜的对吧？”
江凛冷眼无视了他一眼，正目望向面前的肖尘染。然而他却只搁下了茶盏，荣宠不惊的递给江凛一记眼神。
江凛会悟，立即领命离去。
楚若风瞧着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颇为鄙夷的撇了撇嘴。
肖尘染并未理会他的神情，垂眸望着那茶盏内的波纹，忽然开口:“明日陪我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