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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学官早就将会试的喜报送到了保定的家里,宝庆也被派回家去汇报情况和接人,但李沅嘱咐了,父母最好是殿试之后再来。
如果殿试前来,有点这么大了还接爹妈来陪考的味道,李沅觉得不好意思,会馆虽然也能安排,总是麻烦了人家。
另外,也有让自己免于分心的考虑,自己准备殿试还有应酬,根本没多少时间再分给父母,他们在京师也是两眼一抹黑,没人陪只能在会馆干呆着,有什么趣味?
他们前来主要还是商量和马静妤的事情,去马将军府上提亲,如果李遇和崔氏没意见,什么三书六礼的繁文缛节,李沅反正是什么都不懂,准备完全做甩手掌柜,严重遵守婚姻大事“操办”由父母来做主,自己只管入洞房。
但没想到正在夸官归家的时刻,父母已经到了。见到李遇和崔氏,李沅自然是高兴,但也有点措手不及的意味,马静妤跟在后面啊,他没想到未婚妻要和父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遭遇。
李遇和崔氏才刚到会馆,车马行礼一来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享受了最高待遇。听着周围人的恭维,老夫妻才知道儿子高中了状元,如在云端,如真是幻,咱们家保定府第一个状元?
早就有人说状元郎快来了快来了,李遇二人不用往前面挤,在这个时候,自然有人给他们安排头排迎接的位置。但架不住这里人多又杂,有不开眼的性子急的,听到街角“肃静”、“回避”的呼号,踮脚挪步一会儿就打乱了次序,李遇夫妇反倒挤到了第二排,七叔和湘琴宝庆用力护住,才没被挤到后面。气得会馆的管事急的跳脚,心中后悔,之前担心迎接的队伍不够壮大,放进了不少附近的街坊进来,还是没有迎状元的经验啊。
李沅已经没法回头跟马静妤招呼父母已经到了的事情,只得自己下马,脱开顺天府的仪仗队伍,迎上迎接的人群。想见到父母行礼说话时大声一点,给后面马车上的马静妤传递信息,最好今天先行回去。
但显然他低估了迎接队伍的热情,有身份的官身老爷们还好,那些街坊们完全没有次序可言,挡在队伍前面,七嘴八舌。
“状元郎,恭喜啊”、“李公子,长得真俊啊,有没有婚配啊”之类还是好的,还有直接上手的,“来,阿毛,摸摸状元郎的帽子,沾沾状元郎的文气,文曲星下凡呢,以后保佑你也高中,这朵花真漂亮啊。”……
经过这么一阻挡,李沅还没和李遇他们接上头,马静妤的马车已经随过来了,马静妤一听还有打听李沅有没有婚配的,马上从车子上下来,气鼓鼓地对顺天府的衙役们说:“你们怎么护卫的,没见状元郎被堵住了,这里面要有个刺客流氓的怎么办,还不去把人救出来。”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不等顺天府的人动作,马静妤自己去拨开人群,把李沅拉出来,见乌纱帽都歪了,簪花松了,衣袍乱了,招呼芝兰一起把衣帽扶正。
李沅小心地说:“静妤,我爹妈来了。”
马静妤一下没大听清楚,挑了挑眉毛,无辜地看着李沅,示意他再说一遍。
“我爹娘就在队伍后面,他们刚好到了。”
“啊!”马静妤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这……刚才我冲进去拉人的样子不是全被未来婆婆公公看到了,刚才可是一点不淑女啊,甚至还有点彪……
本来自己就是土家姑娘,看了刚才一幕,会不会他们就真的以为我是泼妇一个?第一印象搞砸了啊。
但马静妤显然不是遇事逃避的性子,整了整发髻衣裳,跟没事人似的,跟在李沅后面。
这时候,顺天府的人和会馆的执事都反应过来,维持好了次序,李沅上前拜谢了父母。
李遇还强作镇定,他也不是擅长交际言辞的人,双手覆住李沅的手,晃了几下也没说话,然后手捏着胡须频频点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崔氏早就泪眼盈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如今真的长大成人,出息了。儿子小时候因为家贫全家的艰辛,送他读书从最初的遭人白眼到后来的默默坚韧奋发,当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科考路上虽然顺顺当当,但做母亲的又有多少担心,人不能陪他进考场,心全系在他身上。这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忍不住抱住儿子放声大哭,湘琴也在后面扶着主母陪着垂泪。
这一哭弄的李沅有些尴尬,李沅其实已经足够幸运,科考路一帆风顺,现在的李沅更是多了成熟稳重,但崔氏对自己的宠爱之情李沅还是感念于心,任由崔氏抱着,等她情绪稳定收心了,接过湘琴递来的帕子,轻轻给她擦去眼泪。笑着说:“娘,脸哭花了就不美了,大家都看着呢。”
崔氏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会馆的管事请大家往会馆里面去,李遇给顺天府等官差也请了进去。
路上,崔母拉着儿子,小声的问道:“刚才拉你出来的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姑娘?”这趟来京师要干什么,自然由宝庆向主母汇报了。
“娘,儿子眼光怎么样?”李沅得意地说。
“我看啊,这姑娘有主见,将来管得住你。”说完舍下儿子,向后边的马静妤招了招手,崔氏在家就是当家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当然也是她做主。
马静妤见李沅母亲向自己招手,虽然忐忑,也赶紧移了过去,首先行了福礼。
“伯母好。”
“这姑娘可真俊啊。”崔氏上下打量,一副审视的架势。看的马静妤脸红低头,满满的淑女模样,乖巧的像头小羊羔,转头见李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朝他吐了吐舌头。
这些哪能逃过崔氏的眼睛,见一对小儿女如此模样,心中欢喜,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现在人多眼杂,也不能拉她去厢房说悄悄话,等晚上单独问李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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