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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薛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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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织花端着膳盘推门而入。

    黄鹂鸟便噤了声。

    织花拿来的点心是跟着早食一起送来的。

    阿余晨起胃口不佳,就搁着没吃。

    一道如意凉糕,一道糖蒸酥酪。

    如意凉糕是以糯米裹了甜豆沙,卷成如意式样,再撒上一层芝麻,吃起来清凉又爽口;糖蒸酥酪则是鲜牛奶里煮溶了黄冰糖,放凉后成凝固状,辅以几粒杏仁片即可。阿余不爱吃腻,这两道小食口感正好。

    她捏起块如意凉糕,拈下上面的芝麻喂给黄鹂。

    织花好奇地瞧了窗棂前的黄鹂鸟,嘴上却说:“常青已经去尚食局了,不过一来一回需要些功夫,怕主子胃里空着难受,就先拿这两道垫一垫。”说完正事不由得问,“这是打哪飞来的黄鹂鸟?”

    “不知道呢,才飞过来。”

    阿余又喂给黄鹂几口吃的,便使了个眼色过去。

    黄鹂会意,扑棱棱地飞走了。

    阿余将剩余的凉糕填到嘴里,边咀嚼边含糊道:“等常青回来,叫他去打听打听,太上皇的那只神猴怎么样了。”

    织花想起自家主子被神猴截胡的事,应允之余又问:“主子该不会是想要报复那只猴吧?”

    阿余:“啊?”

    织花犹自担忧:“虽说您头次侍寝被神猴搅了局,想要出出气也是应该的,但那可不是一般的猴……”

    那可是太皇上的爱猴呀。

    据说太上皇现在每天没事就出来溜猴,都成宫中一景了。

    “你想哪去了?”阿余失笑,“我至于和一只猴子较真?就是好奇,会下棋的猴我还没见过呢。”说着朝织花看去两眼:“你就不好奇吗?”

    织花不好意思地笑:“自然也是好奇的。”

    “那不就得了。”阿余舀了勺酥酪,“你只管叫常青去打听,别忘了支点银钱给他。”

    织花放下心来,领命而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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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液池,水云榭。

    这座水中凉亭,背倚琼岛、遥望瀛台,远处碧波千顷,近处荷花映日,景色十分宜人。

    凉亭四角均放了竹帘下来。

    亭内不冷不热刚刚好。

    薛贤妃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来这赏景。

    如今荷花花期已过,池中荷花荼蘼了大半,其实也没甚好看的。

    所以她只歪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倏地,亭外有宦臣来报:“夫人,兰贵人来给您请安。”

    薛贤妃眉心微蹙:“她怎么来了?”

    “说是同来太液池赏景的,听说夫人在这,特意过来问安。”

    “叫她好好赏吧,不必过来。”

    “是。”

    宦臣退去,婢女华燕一声轻笑:“兰贵人近日,请安请得倒是勤。”

    薛贤妃浅哼不语。

    华燕又道:“想是新人入宫,坐不住了。”

    薛贤妃只嗯了声。

    华燕看了看她的脸色,斟酌道:“新人不安分,唯有何氏还有些用,不过到底出身差了些。”

    至于自家人薛敏珠……

    连华燕都知道,指望不上。

    薛贤妃睁开眼:“你觉得兰贵人可用?”

    见主子终于有了回应,华燕忙说:“兰贵人有姿色有头脑,虽说出身伯府,但家里是个没实权的,而且一直以来……她都有意投靠夫人。”

    在薛贤妃面前,她始终被荣秀压着,所以一有机会,她就想要表现下自己。

    她想着既然主子这次都接受了何氏。

    那没道理不接受一直想要投靠过来的兰贵人呀!

    薛贤妃划开目光,“有姿色有头脑有出身,可偏偏就是没有宠爱,这样的人可用,却也没用。”

    没有宠爱的人用着放心。

    可没有宠爱的人又能用来做什么呢?

    如今薛贤妃后宫独大,她其实并不需要助力,而是需要……

    华燕不太明白:“可如今后宫里,圣人并不曾特别宠爱过谁。”

    兰贵人无宠,却不是个个例,准确来说,是整个后宫都没什么宠。

    贺闳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皇后处,初二、十六去薛贤妃处,除此之外偶尔还会去盈妃和禧贵嫔那看看孩子,但也不是都会留宿。

    其余人,那是许久都想不起来一次。

    所以若是从宠爱上来做选择的话,整个后宫都没有个可用之人。

    听了荣秀的话,薛贤妃不由得浅笑。论城府,华燕的确比不上荣秀,可却也跟了她好些年,够衷心、也够活络,如今荣秀年纪渐长,早晚是要出宫嫁人的,到时华燕也该立起来了。思及此,薛贤妃便耐着性子和她多说了几句:“既然六宫无人专宠,那本宫还担心什么?”

    无人专宠,她就依旧会是她的薛贤妃。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新人……”

    “新人,自有新人去料理,所以本宫择了何氏,不是吗?”

    华燕这才恍悟:“婢子明白了。”

    受封之前,新妃们还是家人子,后妃们插不上手去。

    所以拉拢一个何氏,做事最方便。

    “不过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薛贤妃将目光投向远处,“圣人还年轻,以后三年一选秀,难保年年选进来的都不成气候……今年的这几个,就不是很安分。”

    尤其是毛有余。

    这是她第一次,看错了一个人。

    所以才会对她十分忌惮。

    华燕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机敏道:“夫人指的是余才人?可她初次侍寝就被提前送出了甘露殿,想来也成不了气候。”

    那可不一定。之前她也觉得她不成器,结果呢?

    若真是如此,兰贵人也不会被她激得乱了方寸,频频来向自己示好。

    薛贤妃面色渐冷,“静观其变吧,只要她不碍了本宫的路,本宫也不是容不下她。”

    既然毛有余是个聪明人,那事情就不能做得太绝,免遭反噬。

    反正她也并非容不下有人得宠。

    薛贤妃走到这一步,求得已经不是恩宠,而是权利,独一无二的权利。

    她不介意有后宫人多,人多是非多,自己的位子才稳当。

    而且现在还不是排除异己的时候。

    所以自从掌权以来,她也没太多参与过皇帝选妃的事。

    这一次会出手,无非是因为薛敏珠进了宫。

    薛敏珠,不是一个好助力。

    不过无所谓,薛贤妃现在不需要助力,而是需要一个子嗣。

    皇帝还年轻,后宫会源源不断地纳入新人。

    她不敢保证新人会一直都好拿捏,更不敢保证皇帝会一直少进后宫。

    如今宫里子嗣稀少,那以后呢?

    她现在有权利,也有与皇帝的情分,若是再有个孩子……她有信心能再进一步。

    所以现在她不急着扶持新人,也不急着排除异己。

    薛贤妃所有的心思,都在薛敏珠的肚子上。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薛敏珠入宫,薛贤妃就不肯让她冒尖出头。

    薛敏珠本来就不是入宫做宠妃的。

    薛贤妃心里也清楚,贺闳不会叫薛氏出两个高位嫔妃的。

    所以薛敏珠的用处就只有一个。

    如果自己注定生不出来,那么借由自家人的肚子来生,才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