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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差点死在苏远鹤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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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

    杜姨娘这一路,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相府,若非有苏心娩陪着,她怕是要晕死在路上了。

    然而刚进了相府大门,杜姨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向书房跑去了。

    她要去找苏远鹤,她要问问苏远鹤,为何杜府会突然被斩首了?

    老爷为何没有救下杜府!

    为何啊!

    此时,苏远鹤正在书房之中,也同样是心绪不佳。

    仅仅两月的时日,宁礼琛便屡次出错,今日瞧陛下的态度,怕是有些对太子失望了!

    他多年来追随太子,若宁礼琛未能登上大位,那么他苏府的下场,不言而喻。

    更何况,眼下五公主又是嫁去了北祈。

    苏远鹤揉着眉心,心里权衡着应对之策,却只听‘吱嘎’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了。

    苏远鹤不悦的抬头,就看见杜姨娘蓬头垢面的闯了进来。

    杜姨娘一路跑去邢台,发髻散乱,满面的泪水与胭脂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想起杜府的事,苏远鹤说道:“大理寺查到了杜府的账簿,陛下龙颜大怒,这才下旨即刻斩首了”。

    便算是,给了杜姨娘一个解释吧。

    在苏远鹤看来,杜姨娘屡次犯错,他不予惩治,杜姨娘便该顺阶而下,与他认个错,服个软,紫藤一事,便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

    就在苏远鹤等着杜姨娘哭哭啼啼认错的时候,杜姨娘却是“啊”的一声尖叫,扑了过来。

    “啊!”杜姨娘疯了似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掉,大喊道:“那是我的爹娘啊!是我的血亲啊!”

    而后,她竟是扑到了苏远鹤的身前推搡着,大喊道:“你为何不救下杜府!为何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杀了爹娘啊,老爷难道不曾想过妾身,难道不曾想过娩儿么!”

    杜姨娘不停的质问着,她责怪苏远鹤没有救下杜府,她不明白,陛下下旨的时候,苏远鹤不就在宫中么!

    那他为何没有为杜府求情啊!

    他是自己的夫君啊!

    杜姨娘满目怨恨,在她看来,苏远鹤这百官之首的丞相,不是不能救下杜府,而是...

    不愿!

    而苏远鹤如何也没想到,杜姨娘竟会这般质问于他,更是像个疯子一样对他动手!

    难不成杜府没了,自己还要陪葬么!

    “杜妍絮!”苏远鹤一把攥住杜姨娘的手腕,用力将她甩了出去。

    “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苏远鹤怒目看着杜姨娘,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子。

    他为何要救杜府?

    不过是姻亲罢了,因着自己,杜询这些年在朝中耀武扬威,也足够风光了!

    而杜姨娘口口声声,竟敢命令自己?!

    她以为,杜府凭什么!

    而苏远鹤这话,更是激怒了杜姨娘。

    砍头的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苏远鹤一字一句更是刺激着她的神经,仿若一根绷紧的琴弦,已再无拨动的余地。

    “我是什么身份!”杜姨娘嘶喊出声,声音之大,都有些破音。

    “我嫁入相府十余载,老爷倒是告诉我,我是个什么身份!”杜姨娘叫喊着,回身将桌案上仅剩的砚台也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她明明是嫡女出身,可这些年来,苏远鹤为了他的‘情深意重,道貌岸然‘,始终不曾给自己一个夫人的名分!

    现在...现在苏远鹤竟还告诫自己,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一个小妾么!

    凭什么!凭什么!

    她谋划多年,沈离已死多年,相府明明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凭什么她却还只是一个小妾!

    她如此委曲求全,苏远鹤到底是要多冷血,多残忍,才能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啊!

    那砚台落地,苏远鹤则是盛怒。

    “杜妍絮!”

    他厉声喊道:“杜询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本官凭什么救他?难道就因为你,本官就要惹得陛下不快么!”

    苏远鹤怒视着杜姨娘,只觉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杜姨娘听后却是心寒大半!

    那句“难道就因为你,本官就要惹得陛下不快么”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上。

    因为她!

    哈哈哈哈!

    难道她与苏远鹤,是毫不相关之人么!

    “谁不贪赃枉法!谁不中饱私囊!”杜姨娘无视苏远鹤的盛怒,喊的撕心裂肺。

    陛下不快又怎样?还能杀了丞相么!

    她疯了一般的大喊道:“难道老爷就两袖清风,光明磊落了么!”

    同是贪赃枉法,城府深沉之人,苏远鹤又凭什么将杜府说的一无是处!

    凭什么!

    而苏远鹤听到此话,简直是大发雷霆。

    他一把扣住了杜姨娘的手腕,狠戾道:“杜妍絮,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将你如何么!”

    苏远鹤声音低沉,眸中满是冷意,显然是在压抑着。

    杜姨娘这话若传了出去...

    杜府的下场,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手腕上的疼痛、苏远鹤的无情,都让杜姨娘失了理智。

    她大喊道:“老爷当然敢!爹为你效力多年,你都能弃之不顾,这般冷血无情,妾身怎能不怕!”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苏远鹤便一巴掌将杜姨娘打倒在地。

    “杜妍絮,你若是不想活了,本官现在就成全你!”

    一股子腥甜的味道传来,杜姨娘抬手擦过唇角,果不其然,那手背上触目惊心的鲜红,让她止不住的战栗。

    杜府已无,她再无依靠,看着苏远鹤眼中的杀意,杜姨娘只感觉一股寒意流遍四肢百骸。

    那本就紧绷的神经再也无力经受,似乎下一刻,便要‘砰’的一下断开!

    许久...

    “妾身说错了么!”杜姨娘猛然大喊道:“沈离的死,苏轻默的失踪,哪一样不是你授意的!你的薄情寡义,妾身铭记于…”

    话说一半,杜姨娘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苏远鹤满目通红,猛然攥住了杜姨娘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脖颈被人死死扣住,杜姨娘“啊啊”的低哑出声,她拼命的抠着苏远鹤的手,可那双手却是纹丝不动,甚至,越发用力!

    她脚下悬空,不停的挣扎着,神色间已没有了方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恐惧。

    呼吸越发薄弱,那濒死的感觉传来,杜姨娘…

    怕了!

    她不想死!

    纵使杜府没了,她也不想死!

    待娩儿风光出嫁,待志儿飞黄腾达,她一样人人称羡!

    只要活着,她就有法子东山再起!

    杜姨娘眸中渐布血丝,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甚至连神志都有些不清,却还是本能的抓着苏远鹤的手。

    她真的不想死啊!

    而苏远鹤看着杜姨娘瞳孔渐渐散大,却是没有一丝要放手的意思。

    杜姨娘一字一句,说他心狠手辣,杀妻弃女,分明是在...

    威胁他!

    她怎么敢!杜妍絮她怎么敢!

    苏远鹤满面阴沉,毫无放手之意,直至杜姨娘那挣扎的双腿渐渐缓慢,就在这时...

    “爹!姨娘!”苏心娩突然闯了进来,在看见屋内的景象之后,心头一震!

    她猛然跑过去抓住苏远鹤的手臂,急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开姨娘!快放开姨娘啊!”

    杜远鹤看都未看苏心娩一眼,冷声道:“你该问问你姨娘都做了什么!”

    苏心娩看着满地的狼藉也猜到杜姨娘闹的颇凶,可...

    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杜姨娘,只得死死的抓着苏远鹤的手臂,喊道:“爹,姨娘已经不行了!爹难道要当着女儿的面杀了姨娘么!爹!三弟就要殿试了啊!”

    苏远鹤眸子一晃。

    想起苏启志,到底是手一松,将杜姨娘放了下来。

    ‘扑通’一声杜姨娘掉在地上,大量的空气涌入体内,她猛然咳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

    杜姨娘瘫软的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许久,那憋红的脸终于渐渐恢复了常色,只是那眸子仍猩红充血,有些吓人。

    “姨娘!姨娘!”苏心娩蹲下急道:“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杜姨娘抬头,看见面前的苏远鹤,霎时向后一退,将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苏远鹤要杀她!

    她怕了!

    她早该知道苏远鹤薄情寡义,她不该激怒苏远鹤的!

    苏远鹤却是眸子一眯,冷声道:“你最好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威胁他这等事,再一再二,却不可再三!

    说完,便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书房。

    苏心娩蹲在杜姨娘的身边,蹙眉道:“姨娘,你到底与爹说了什么!“

    若非她来的及时,瞧爹那模样...

    怕当真会掐死姨娘的!

    “啊”。

    杜姨娘一声大喊后,便大哭出声。

    苏远鹤竟然要杀她啊!

    多年夫妻,她虽为姨娘,却比别府的夫人还要风光,羡煞旁人。

    苏远鹤疼爱于她,甚至放纵她对沈离和苏轻默下手!这一切,都让她以为苏远鹤爱极了自己!

    她也一直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自得,若是嫁个小门小户,即便为夫人,又如何能高人一等呢?

    可现在…

    这些年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难道都是假的么?!

    杜姨娘浑身颤栗,想起苏远鹤方才的杀意,便是遍体生寒,胆战心惊。

    “娩儿...”

    她突然想起什么,大力扣住苏心娩的肩头,哭道:“太子殿下到底何时立你为妃?嫁出去!快嫁出去啊!”

    只有娩儿嫁给太子,她才能高枕无忧,才能坐享荣华!

    苏心娩听后却是眸光一暗。

    紫藤的事让苏心娩彻底明白,爹今日会有紫藤,明日就会有其他女子!

    眼下杜府已没,爹又与姨娘离了心…

    太子妃一位,她的确是要做些什么了!

    常秋院。

    这一路,杜姨娘心灰意冷,被苏心娩搀扶着回了常秋院,却是没想到...

    刚进屋,便看见桌上放着一个东西。

    “姨娘,你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白色的帕子里不知包裹着什么,竟是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苏心娩扶着杜姨娘走过去,满脸嫌恶的将那帕子一把拽开。

    “啊!”

    杜姨娘猛然跌倒在地,满眼惊恐。

    苏心娩吓得猛然后退,脸色白的吓人,哪里还顾得上杜姨娘了。

    只见那帕子之下,赫然是一只断手!

    那端面整齐,血迹都还未完全干涸,五指因疼痛而弯曲变形,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极其狰狞。

    却就在这时...

    “爹!”杜姨娘猛然站了起来,看着那断手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爹?”苏心娩猛然回头,不解又惊恐的看向了杜姨娘。

    “姨娘,你...你说什么?”苏心娩颤声道。

    杜姨娘那猩红的眸中,眼泪暮然流下,她竟是缓缓走上前,颤声道:“这是…这是你外祖父的手啊!”

    那手指上的青玉扳指,杜询戴了一辈子,她又怎会认不出来呢!

    “啊!”杜姨娘撕心裂肺的叫喊出声,而后…

    ‘砰’的一声,也不知是惊吓过度的还是悲伤过度,竟直直晕倒了下去。

    “姨娘!姨娘!”苏心娩大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

    院子里的丫鬟们赶紧跑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将杜姨娘抬到了床榻上。

    这一日。

    正是孙羽出嫁的日子。

    一早赵府便锣鼓喧天,苏轻默到时,赵府已是门庭若市了。

    因为孙羽一直住在赵府,倒也省了接亲,此时,苏轻默站在门前,想也知道孙羽一袭艳红喜服,该是何等的柔情绰态。

    见苏轻默站在门外不再向前,槿夏疑惑道:“小姐,不进去吗?”

    “不了”,苏轻默摇摇头道:“行礼盖着喜帕,羽毛儿也瞧不见我,你将贺礼送进去吧”。

    苏轻默向来不喜热闹,一番拜天地下来,她要等上很久才能看见孙羽,倒不如改日清静了再来看她。

    待槿夏送完贺礼出来,苏轻默说道:“左右也出来了,便逛逛吧”。

    槿夏听后眸子一亮,欣喜不已。

    京城街道。

    已近午时,日光散落如石彩斑斓,旭日斜穿而入,淅沥斑驳的树荫下,京城街道早已人声鼎沸。

    言语声,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苏轻默难得出府闲逛,二人闲庭散步般走了,槿夏与苏轻默并肩而行,边看着一旁的铺子,边说道:“小姐,这间如何?”

    她倒是没忘,小姐是出来做什么的。

    苏轻默抬眸看去,而后微微摇头,显然是并无兴趣。

    槿夏倒也不气馁,继续看着两旁的铺子,边与苏轻默叙话。

    却在这时,苏轻默脚下一顿,正抬眸看向了一间生意惨淡的铺子,唇角轻挑。

    槿夏见此,暗道小姐的事办完了,终于可以用膳了,刚要问苏轻默吃些什么,却看见了那个卖米糕的小姑娘。

    “小姐”,槿夏指着前面道:“米糕!”

    苏轻默抬眼望去,果然前面数步之外,一名女孩穿着灰色布衣,十一二岁的样子,前面放着的油纸包内,便是几步之外,也可闻及丝丝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