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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13日,汉城时间下午3点。
一架喷涂有红色篆体“唐”字的波音777呼啸着降落在寒国金浦国际机场。
想起这个家族标记的样式,李湛就有想骂人的冲动。“李渊二代目”果然害人不浅,没学过美术类专业,就别设计这么重要的东西啊!
这个篆体的“唐”字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个简笔画的人脸,皱着眉头张大嘴,双手捂眼,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但他又能怎么样,连名字都早在几百年前就写下了...(感兴趣的朋友搜一下“篆体唐”,比“囧”字还囧)
飞机刚刚挺稳,早已在跑道一侧等候多时的豪华车队飞驰着向机舱出口处驶来。如果不是没有警车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政要来访。
机舱门开启,李湛率先走下舷梯,李乃英带着郑家母女跟在后面。
李湛快步走向人群簇拥着的老者,鞠躬行礼:“外公,您好。”
老者正是李湛的外公,李乃英的父亲,当代寒国李氏宗族族长李玖。
30多年前,作为义亲王李堈后裔的李玖流亡海外时结识了李湛的爷爷李纯。后在李纯的帮助下才得以回到寒国,重建家族。
“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人亲切的拉着李湛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很是高兴。
李乃英带着郑家母女上前介绍,众人又是一阵行礼问候。
正寒暄着,忽然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传入李湛耳中。“小妹妹,叫一声欧巴,欧巴就给你巧克力。怎么样?”
回过头发现,声音的主人正是他表弟,也就是外公的嫡孙李智昊,这货正拿着一块巧克力逗弄着Krystal。
小丫头天性怕生,畏缩的抱着姐姐的腿死活不肯回应,而Jessica也鼓起了包子脸,怒视着眼前的少年。
“李智昊!双截棍练得怎么样了?等会儿有空,我向你讨教两招。”
李湛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可这笑容在李智昊看来犹如风刀霜剑,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可以选择,李智昊一辈子都不想见自己那个怪物表哥。本来在寒国所有门阀的同辈里,自己可以说是一枝独秀,无出其右。但是自从一年前星国之行认识了大他半岁的表哥李湛,他发现自己秀不起来了。
无论家世,能力,学识,甚至连长相都比不过。这让在寒国一度作为“别人家孩子”模版的李智昊,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别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惧。
就像刚够资格参加21届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孙悟空,刚下山就遇见了几百章后的完全体弗利萨,完全吊打,这还怎么一起愉快玩耍?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永远记得那天“自己为命运抗争”的情景,那是一个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的午后。
自己故意拿着双截棍等在表哥的必经之路上,并不是要打架,他只是想证明比起“柔柔弱弱”的表哥,自己还是有闪光点的。
华国动作电影风靡全球,双截棍作为历代“功夫皇帝”的必修武器,更是深入人心。也有个武侠梦的李智昊从小就迷上了这“伸缩自如”的武器,请名师教导并勤加练习。此时的双截棍在他看来就是自己以弱胜强的闪光点,是他的自尊心。
争强好胜的孩子有时候就是蠢得可爱...
见表哥从不远处走来,李智昊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双截棍虎虎生风的在两手间飞舞,不时从腋下腰间穿过,行云流水。
然而想着一鸣惊人的李智昊怎么也没想到,冷冰冰的表哥竟然直接将他无视了。别说驻足观看,连走路的姿势都没变化,就那么迟迟然的从自己身前走了过去。
李智昊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个小丑,不,连小丑都不如。李湛简直把他当成了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株狗尾巴草,直接无视掉了。
恼羞成怒后,人们通常会有两种反映,大打出手和口不择言。握着“凶器”的李智昊怂了,他选择口不择言:“湛表哥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怕脸受伤,没练过这种男人的运动项目吧。”
一分钟后,他明白了大丈夫能进能退的道理,这一波怂的好。
“是没练过。”李湛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转身说道。接着向李智昊伸出手:“给我试试。”
李智昊觉得自己还是有急智的,激将法已经奏效了不是么,想着便将双截棍递给李湛。
李湛接过后在手上颠了颠,转头看了看四周,没人!指着五十米开外的一个花盆对李智昊说道:“看见那个花盆了没?”
李智昊一头雾水,不知道表哥想干嘛,只能茫然的回应:“看见了...”
“看见了就好。”李湛点点头,话音刚落就抡起手里的双截棍甩了出去。
哗啦...双截棍精准命中,花盆粉碎,花土散落一地。
“放心,等我有空了,会和我妈解释她最喜欢的这株兰花是我打烂的。”拍了拍小表弟的肩膀,李湛溜溜达达的走了。
待表哥走出一段距离,李智昊才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花盆,后背泛起一层白毛汗。
隐约间,他听见一句话从远处传来。那声音虚无飘渺,却又仿佛直指大道,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冲击。
“双截棍?哼哼...仁者无敌,练太极!”
表哥对我还是不错的,起码给我直了一条明路不是么?
等等,那个花盆...“等有空了会解释”又是什么意思?
半小时后,李智昊被自己姑姑挥舞着双截棍追得到处乱窜。嗯,就是这个意思。
被打击得差点自闭的李智昊小朋友,回国后抱定了这辈子再也不去星国念头,坚强的活了下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后怪物表哥突然降临寒国。躲是躲不过了,他只能全程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在一边装小透明。
毕竟少年心性,看着一旁寒暄的众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李智昊有点空虚寂寞冷了,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了姑姑朋友家的孩子上。
大女孩虽然长的好看,但面无表情,看来不好接近。那个躲在姐姐身后,不时探头张望的小姑娘好像挺可爱的。
李智昊玩心大起,掏出兜里的巧克力凑上前:“小妹妹,叫一声欧巴,欧巴就给你巧克力。怎么样?”
然后...
他就再次看见了自己大表哥那张温暖如春却让人寒入骨髓的笑脸...
“哥...讨教就不用了吧...我早就不练那个,现在改练太极拳了...”李智昊努力让自己保持嘴角上翘,可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惶恐。
“太极拳?你怎么想起练这个了?”李湛觉得自己的小表弟简直莫名其妙,作为寒国人的你为什么不好好练跆拳道。
“......哥,你不是武当派的么?武当派不是都练太极拳么?”李智昊觉得自己的表哥才是莫名其妙,不是你说仁者无敌练太极么?
“我虽然是武当派嫡传,但是我没学过太极拳啊。不过你要是想学,改天把我师侄介绍给你,他正好在寒国,让他教教你。”李湛觉得既然小表弟感兴趣,自己作为兄长,还是要引他上正路的,毕竟“闫芳太极拳”什么的威力太大,伤人伤己。
“哥...你没学过?”李智昊觉得自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原来你这么厉害,不是练太极拳练的,那我这一年来遍访名师折腾个什么劲儿!
一句话忽悠我一年,哥,你套路这么深么?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年,走远的李湛说的,不,说唱的是:“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当然没学过了,那功夫虽然谁都能练,但是进境太慢,正宗的武当太极没个二三十年都练不出什么名堂。”李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在小表弟心头捅了一刀。
“呵呵...呵呵...是...是这样啊...”李智昊觉得自己心头在滴血。二三十年?所以说,你把你师侄介绍给我,是想再坑我二三十年么?
恍惚间,李智昊眼前浮现起一个闻鸡起舞,在山顶迎着朝阳练拳的少年,练着练着少年变成了青年,青年变成了中年。
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好了,湛儿上车吧,你们兄弟俩以后有得是时间交流。宴会晚上六点开始,我们该出发了。”老人见时间不早了,出言打断两兄弟的谈话。
“小静,你们和湛儿坐这辆。我和爸爸坐别的车。”李乃英指着被拱卫在车队中央的加长劳斯莱斯安排道。
“欧尼,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我们随便坐一辆就好了。”李肃静有些不安,这车一看就知道是李家家主的座驾,她们作为客人,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欧尼这是又开始热情得让人负担了么?
“没事,别想那么多。我是有事要和爸爸说。湛儿,照顾好西卡和小水晶。”李乃英对李肃静打了个眼色,转身又开始嘱咐起李湛。
李肃静看见欧尼的表情,心头恍然这是欧尼有什么事要和自己父亲说,又不想李湛知道。也许别的办法不好支开李湛,但是有了Jessica就轻而易举了。
“妈,我知道了。西卡,上车了。这车宽敞能让你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叫你。”李湛应了一声转身开始招呼Jessica上车。
“......”李智昊感觉今天真是见了鬼了。眼前这个正在温柔的照顾女孩的人,真的是那个阴险毒辣,心狠手辣的表哥?
“李智昊!愣什么神呢,快上车!你跟姑姑一辆车,一年没见了姑姑想死你了!”
姑姑,你是想我死吧......
李智昊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