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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该搬家了,安妮”
丹妮丝恋恋不舍地吃下最后一口覆盆子布丁,提起纸巾擦拭手指,并咂咂嘴道:“这里似乎不欢迎我们……”
话音未落,桌前的白色瓷盘突然发生了卷曲,如被火焰燃烧般卷曲,忽明忽暗的火纹在瓷盘的灰烬中游走不断,最后化为一团黑墨,染色了洁净的桌布。
“小姐,我想你得早点开始准备行李了,最好现在”
“嗯,你要小心……”
灰石女仆安妮朝向丹妮丝微微屈腰,快速又生硬地褪去手上黑白相间的女仆手套,布满裂纹的五根手指瞬间合一,生长为一把可见锋芒、布有裂纹的石刀,只听“呼”的一声,精准挥向正在桌布上正凝结成块、逐渐涨大的黑色‘布丁’。
咚……
待两者发生了猛烈的碰撞,充满邪恶意味的黑色‘布丁’瞬间停止生长,灼热的黑色液体从中喷洒,不断腐蚀着雕刻精致的石桌,又顺着桌布,滴落至石地。
在令人不安的“呲呲”声响中,整个房间瞬间弥漫出一种难闻的腐朽气味。
“额……”
灰石女仆安妮紧咬牙关,左手立即抽出其余桌布,将黑色‘布丁’熟练包裹,在控制石窗打开后,果断扔出。
“安妮,没事吧……”丹妮丝立即起身,警惕着周围家具的异常,关心问道。
“哦,没事,丹妮丝小姐,我们得赶快离开了,这处森林距离见鬼的蒙特罗可有着不短的距离”
这时,诡异而又幽怨的呢喃从房间各处响起,四处游走,途经而至,周遭的茶杯、画像、绣织品以及各种装饰物都燃起了无名的黑色火焰,直至融化为令人作呕的黑水。
这些灰烬化为的黑水如卵囊般渐渐蠕动、破裂,从中聚合了各种不可名状的肢体、残骸以及没有睫毛的眼球,并在身体各处张开了如深渊般的黑色大嘴,直冲丹妮丝而去。
就在这些恶心的可怖残骸爬行至丹妮丝的身旁各处,用露出黑骨、覆盖黑色粘膜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丹妮丝的衣裙时,一把石刀从天而至。
呼呼呼……
几秒之间,凌厉的刀锋将所有肢体砍断,溅射出的腐蚀性液体又被丹妮丝身前突然长出的石盾挡住,最后被蠕动的‘石流’包裹埋葬,吐出城堡之外。
“爪牙可真是不死心,我真不理解它们为什么要寻找您,您只是个不懂事、未成年的姑娘而已”
静静听闻疑问,正在整理衣物的丹妮丝幽怨地瞥向安妮,而安妮则熟视无睹般俯下身,将手溶入地面之中。
隆隆隆……
不一会儿,整个城堡如同一团巨大的果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后棱角雕琢,变成了一辆豪华的石质四轮马车。
车厢内,因碰撞而凌乱、来不及摆放的行李被墙上长出的无数石手精心整理,固定于角落间,在留出起码四人可以落座的空档中,丹妮丝垫起裙摆,优雅落座。
但俯身的安妮依旧不敢松懈,眼神一凝,石马立即呼啸启动,车轮开始缓缓碾压路面,在众多如狗吠般可怖的呼啸声中,将无数从丛林黑暗处冲出、浑身布满黑液的怪物抛于车后。
而时不时埋伏在路旁的‘幸运儿’,也被车厢猛然长出的石刺精准截杀在半空中,最后只能呜咽着倒在路旁,无力伸出扭曲成怪异角度,覆盖黑色黏膜的手指抓向前方,溶入地面,化为黑液。
“丹妮丝小姐,最近‘死神’的爪牙活动越来越频繁,我担心人多眼杂的蒙特罗早已被渗透,您这样不加思考地听从詹姆斯先生的意见贸然前往,可能会有莫大的危险”
听闻安妮的担心,丹妮丝面色古怪地微笑道:“安妮,我没有不加思考,放心吧,有詹姆斯叔叔,还有米娜姐姐,他们的实力……”
“这些我都知道,但,丹妮丝小姐,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将手脱离车厢的安妮一把抱住丹妮丝,冷冰冰说道:
“我总觉得,有人类会像这样抓住傻乎乎的你”
……
咣……
咣……
咣……
夕阳的余晖调皮地卷回所有“红毯”,如孩子般在天边隐藏了最后的“宝藏”。
伴随而来的,还有蒙特罗大钟的七声巨响,悠远的钟声远传,预示着黑夜与绯月的再次降临。
在渔夫码头购买了几条飞翅鱼后,身穿长裙、头戴纱帽的奥莉薇娅便迎着海风,快步离开昏黄与灯火交织的码头出口。
就在这时,奥莉薇娅忽有预感地眺望维利银行所在的方向,似乎夜晚的降临,奏响的钟声令她的感官变得十分敏锐。
不一会儿,她回过头,心事重重地绕开径直回家的路,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无人小道。
在她经过后不久,小道口一条死去的鲶鱼如同获得了新生般开始大口呼吸,左右甩身,艰难地朝着奥莉薇娅的方向蠕动而去。
它滑行在布满粘液、腐烂肚肠以及碎尸块的黯沉小道之间,道上的灰石早已蒙上厚厚一层、令人作呕的黑腻混合物,正散发出汹涌的恶臭气味。
怪异的海风在小巷中穿梭不停,呼啸肆虐,如夜狼般踏足每一个黑暗角落。
这一切的一切,致使白天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变得阴森无比,仿佛变成了某种邪恶怪物居住的洞穴。
走进小巷的奥莉薇娅没有顾及可怖的景状,她驻足停步,抬头望向初露朦胧的红月,抚摸胸前的怀表项链,轻声阐述着某种咒语,如同月下的修女般虔诚。
随后,她优雅转身,提起裙摆,俯身蹲下,双手托于膝盖处,朝着前方又喃喃着些许话语。
正缓慢爬来的鲶鱼抬起脊背,如同获得了人类的喉咙般张开腥臭发黑的大嘴。
在复述了两遍奥莉薇娅的话语后,本已死亡的它迅速腐烂,化为一滩臭水,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一旁,神色淡漠的奥莉薇娅提上食材,迅速起身,走至小道尽头。
在离开小巷前,她双手合十,持着梦呓般的口语,如圣女祈祷的姿态叹息道:
“请安息吧……”
……
随着夜晚的降临,渔夫码头附近的勇敢者酒吧正处于一天中最高潮的时刻。
喧嚣、热闹、疯狂的气氛都被酒吧的破烂木门挡在身后,忙活了一天的水手、渔夫都尽兴地举起木质酒杯,大口灌下回味粗糙的麦芽啤酒。
而在酒吧中央,激烈的转盘赌博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每次的激烈叫骂与呼喊都代表着有个倒霉的酒鬼失去了今晚的酒钱。
而亨利,便是其中之一。
“可恶,又狗屎得没钱了,嘿,来杯罗斯黑!”
从人群中挤出的亨利摇摇晃晃飘到酒台前,看着酒保怀疑的眼神,他不爽地又吼上一句:“对,最后一杯!嫩猴子,快给我拿来”
“嘿,老兄,别拿他撒气,他还得给咱们递酒呢”
早已坐上座位的马丁怪笑着拍了拍亨利的背,状似安慰的话语又引来他一阵哄笑。
“哈哈哈,对,马丁,吓死了他,没人会给我们酒喝”
亨利打趣完,狠狠拍了拍被海风侵蚀出皱纹的脸,学着绅士的姿态摇晃站起,掐着尖锐的嗓音叫道:“先生,麻烦你给我来一杯罗斯黑,要没酒精的!”
“哈哈哈哈哈……”
亨利顺势鞠躬,摘下“礼帽”,浮夸的动作立即引来周遭所有水手及渔民的哄笑,久久没有停止。
待到酒保敢怒不敢言地将满满一杯产自罗斯郡的黑啤端上来时,亨利没好气地一把抢过,吨吨吨灌上几口,并夸张地打了个饱嗝。
“嘿,马丁,难得快乐的夜晚,我们又没了酒钱,接下去可怎么办”
“你的每个夜晚都很快乐,不是在勇敢者酒吧这里就是在某个姑娘家里,不是吗?”马丁自讨没趣地说道,灌下了最后一口罗斯黑,“我得省着点钱花,免得老了住救济院”
“得了老兄,救济院每天只能容纳20个男人,又有上百个年轻人和你争夺,你真觉得你能靠着这几便士安度晚年?”
“几便士可以买一件破旧的衬衫,或者租一间地铺……”
“别说那些没用的,老兄”亨利打断了马丁的反驳,百无聊赖地招招手道。
气氛一下沉默,酒吧的喧闹在马丁耳里逐渐远去,亨利的话不无道理,引起了他的深思,待他想再灌一口罗斯黑时,发现酒杯早已空荡荡。
现实的残酷即使是强烈的酒精也无法对抗。
“或许……你说得对”马丁迟疑说出自己内心被否定许久的答案,彻底松了一口气,仿佛解决了人生大事。
“那么老兄,我们去哪里找乐子?”亨利挑了下眉毛,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去街上碰碰运气?”
“你是说……去街上找陌生女人?”从未做过这类事的马丁迟疑问道,不敢相信地看着亨利,“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恶劣的人渣……”
“你等下就见到了,快走,马丁,再晚就没有女人会走在街上了”
亨利甩下两便士,强拉着半推半就的马丁,摇摇晃晃推开勇敢者酒吧的大门,朝着黝黑的小巷走去。
夜晚海风拂面,令马丁清醒了许多,他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么疯狂。
它可能会破坏无辜女人的一生,破坏一个脆弱的家庭,饿死两个可怜的孩子。
而他,最终会自食恶果,被暴虐的警察逮捕,但这有什么不对?
在蒙特罗,侵犯人生安全基本只是关押几天,尝几天免费的牢饭,只有侵犯财产罪才会被判处极刑。
每日的报纸整天贴着哪个企业家丢失了钱财,疑似东区的游民盗窃,却从来不会贴出血汗工厂中铅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童工,抑或是用裹着镇定剂的破布充当奶嘴的年轻母亲。
这些,都是蒸汽时代的脓疮,被资本装作看不见的脓疮……
况且,按马丁估量的情况,再过几年他就会退出水手的行列,船长只喜欢招募年轻、愿意干活的水手,而不是他这种只会摸鱼的老油条。
他会被辞退,被抛弃,只能凭借水手的强壮体格每日争夺居住救济院的机会,干着砸石头的活,吃着噎人的黑面包,喝着难喝的米粉水。
为何不乘着现在这段时光好好快活一下?
“等老了我就溺死在牡蛎湾,做一个自由的鬼魂”
“那我就敢死在某个姑娘家里”
“不不不……这可不行,你会吓坏人家的”
“哈哈哈哈……”
勾肩拉背的亨利与马丁说说笑笑、互诉衷肠间,两人走进了很少来的码头后街。
跳跃的煤气灯火吝啬地将昏黄漏进狭窄的小巷,纵使街道污秽不堪,身穿黑裙、正祈祷的少女依旧如同黑珍珠般闪耀夺目,令两个好色的酒鬼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上帝,我是眼花了吗?”亨利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嘴角一翘,摇晃着头转向马丁,“嘿嘿嘿,老兄,我们的女神来了”
“我们……我们快去问问这位姑娘,她是不是迷路了……”
在酒精与荷尔蒙的共同作用下,两人感到内心的冲动无法抑制,欲望的种子正在迅速发芽,攻占大脑,
片刻后,略微清醒的两人不约而同,依旧决定犯下罪行。
正当他们靠近时,穿着黑裙、专注祈祷的少女回头望去,注意到了他们俩的存在。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害怕,外表冷若冰山的她竟展开妩媚动人的笑容,原始的渴望打消了两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在夜色的指引下,他们跟着黑裙少女的步伐,走进小巷唯一一处黑暗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