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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漏网之鱼

作者:我不是庄主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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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郡治所涿县城南,有一条拒马河。申屠家的庄园就在这拒马河边,占地很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申屠家以武传家,更有武林世家之名。

    现任家主申屠义诫这一辈中,便有三个武林一流高手,分别是申屠义诫,申屠义谦,申屠义谨。

    此时,三人正坐在申屠家的三义堂中。

    申屠义诫当先开口说道:“顺义帮滕广坤那边,他们没有问出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或许真如滕广坤所说,这是他无意间从家里的一本藏书中所得。

    但是即便如此,也被灭了口,而且是全家。”

    三人中申屠义谨年纪最小,只有四十出头,但却是三人中武功最高,也是性子最急的一个。

    他听完家主申屠义诫的话后,忿忿地开口说道:“家主,那帮人手段太狠毒了。

    他们东西都到手了,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便灭人家满门。

    我看咱们申屠家这是与虎谋皮。”

    申屠义诫语气不悦地说道:“是不是与虎谋皮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是为咱们申屠家着想。

    虽然咱们申屠家顶着武林世家的名号,但是在这幽州又有谁把咱们放在眼里。

    远的不说,就说关山马场的奚平度,平日里拿正眼瞧过咱们吗?

    他奚平度不就是比我们多些财力,背后多些靠山吗?”

    申屠义谦赶紧打圆场道:“家主莫要生气。义谨也是担忧申屠家。

    不过义谨,不是当兄长的说你。

    家主这是为了申屠家的发展。而且与他们合作是当初咱们三个人一起定下的。

    这个时候咱们三人一定要共同进退。

    他们的武功你也是认可的。财力之雄厚你也是见到的,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咱们申屠家所有家产也就值这个数。”

    这时,申屠义诫也开口道:“他们敢这么做,肯定有所恃。

    只要他们兑现当初合作时的承诺。那申屠家将一飞冲天,可以取关山马场而代之。”

    申屠义谨听罢,也是选择了妥协,说道:“好吧,只希望他们真有那个实力,而且能够信守诺言。”

    申屠义诫说道:“他们已经将东西送回长安,找人研究了,过段时间便有结果。

    所以目前咱们先配合他们把这事办妥。

    义谨,这次你带人去蓟城配合他们暗中寻访那个滕豹。”

    申屠义谨嘟囔道:“好吧,我尽量配合他们。”

    申屠义诫纠正道:“是全力配合,不是尽量配合。”

    “是,家主。”

    蓟城城门处,官府的人正在严格盘查过往的行人。

    李烨和刑山也不例外,被严格盘查了一通。

    进了蓟城,李烨明显感觉到蓟城百姓的惶恐不安。

    试想,自己所在的城里发生灭门惨案,谁不害怕。

    而且坊间传闻,这是一股悍匪所为。

    不但抢了滕广坤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杀了他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李烨去滕广坤的宅院周围走了一圈,发现附近都是暗哨,有官府的也有江湖势力的。

    正好袁家老宅也在城南。于是他又去了袁家老宅,并且记下了位置。

    傍晚时分,李烨回到了城外码头上的桑氏船行。

    船行金掌柜却早就在等待,迎上前去说道:“公子,我通过官府里的人打探到了最新的消息。滕广坤次子滕豹,至今未见尸首,也不见踪影。”

    “哦,滕豹?这人能够在琉璃台的人手中逃脱,应该武功不错。”李烨有些意外道。

    “公子,误会了。这个滕豹年不过十五,他虽然练过些武功,但却更爱读书,是个书呆子。”

    这下李烨更是意外了,一个武艺不高的少年却能逃过这一劫,属实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况且现在蓟城里里外外布满了不同势力的眼线,他就算逃出了滕家宅院,也很难逃出蓟城。

    那他会躲藏在哪里呢?

    李烨回忆着滕宅附近的环境,细细地思量。

    李烨心中一动,吩咐道:“金掌柜,给我准备一套夜行衣,再备些干粮。”

    “干粮?”金掌柜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下去置办了。

    李烨又去找了孙老汉,问了些关于袁家老宅的建筑布局。

    深夜,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北风呼呼地吹着,令人彻骨生寒。

    李烨身着夜行衣,独自一人来到蓟城外的一段城墙之下。

    蓟城的城墙只有三丈左右,以李烨的轻功,他轻而易举便可跃上城墙。

    可是他没有冒然地跃上城墙,而是隐匿一旁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

    这几日,因为滕家的灭门惨案,所以城墙上巡逻的守卫增多了不少。

    如此天气,城墙上的守卫们除了规定时间的巡逻,其他时间都不愿意出来走动,躲在城楼或者角楼里休憩。

    待到摸清军卒的巡逻规律,确定不会被发现,李烨才提气纵身跃上城墙。

    他如一只夜猫般,隐匿在各种阴暗中,悄无声息地来到袁家老宅。

    袁家老宅虽说有些老旧,但是占地颇大。毕竟袁家当初也是富庶人家。

    李烨来到孙老汉说的原来家主的书房中。

    他将干粮放下,并没有逗留,便原路返回到城外码头。

    第二日,也是深夜。

    李烨依旧来到袁家老宅的书房,发现昨日的干粮已经不见。

    又是放下干粮边走。

    如此到了第四日。

    这夜,月亮高挂,天空无云。

    深夜的雪景虽然很美,周遭也静谧,但是意味着更冷。

    李烨在袁家老宅中,赏着圆月,赏着雪景。

    冬日的月亮似乎更加皎洁,与地上的雪相映,不知是谁成就了谁的美。

    也可能是互相守候吧,这世间有很多不美好,但也有很多美好。

    这座宅院里曾经有很多不美好,但是也有最美好的袁影儿。

    虽然她不在身边,但是李烨所做的也是一种守护。

    袁影儿的隐匿江湖,又何尝不是对李烨的一种守护呢。

    山月不知人间事,却依然散发自己的光,照着这万里河山。

    沧海桑田,恒古不变的是这山月静静地守护。

    李烨浑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脑中空灵,只有一念在心,感悟这山月,感悟这恒古不变的守护。

    李烨盘坐在屋檐之下,月光洒落,似乎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莹莹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李烨突然对着空气开口道:“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周遭还是寂静无声,连一丝虫鸣都没有。

    “我要是想害你,会给你连着几天送吃的吗?

    出来吧,我可以帮你,帮你报仇。”

    李烨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书房的书柜有些移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而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个像是钝器发出的人声传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叫李烨。至于怎么知道你在这里,是我猜的,而且我能猜得出你是谁。

    如果我猜对了,你应该能够相信我可以帮你。是这样吗,滕豹?”

    半晌过后,黑暗中走出一个蓬头后面的少年,脸上挂着泪水。

    不断滴落的泪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的晶莹,却又让人感觉冰冷。

    李烨从腰间摘下水囊,递了过去,说道:“这里面装的是酒,先喝点暖暖身子,只是不知道你喝不喝酒。”

    滕豹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接过水囊,打开,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却被酒呛着了,捂着喉咙,强忍着不发出剧烈的咳嗽,只是硬忍。

    李烨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在身边,说道:“里面是一些吃的,你先吃点,再慢慢说。”

    滕豹这次没有犹豫,也是席地而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李烨却是在一旁缓缓道来:“十来年前我母亲被人杀害。极有可能和杀害你家的是同一伙人所为。

    不管你愿不愿意说,我在这陪你到天亮。

    天亮后,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你出城。不愿意走,也随你。

    你自己慢慢考虑清楚,反正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滕豹没有说话,只是吃的速度慢了一些,中间还喝了两口酒。

    他也可能不想说,也可能在整理思路,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娓娓道来。

    “我叫滕豹。我家的事你肯定打听清楚了。我读过很多书,也不笨,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以前这家的主人叫袁珏,是个烂赌鬼。不是天生滥赌的那种,而是我兄长故意带的。

    因为他家原本十分富庶,值钱的东西很多。

    他家的藏书更多。我也从这里拿走了很多书。

    一年多前那个袁珏死了,这个宅院也就归了我们家。

    我知道值钱的东向西是没了,但是还剩下很多书。

    因此我还是带人过来将这个宅院翻了一遍。

    无意间让我发现了书房里的密室,里面也就剩下一些书。于是我全部都带了回去。

    有一天我在一本前朝的地理图志中,发现了一张简略的山水图。

    后来,我将它交给了我父亲。他认为那可能是张藏宝图,于是带人去探寻宝藏。

    可是一年时间过去了,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于是,我极力劝说父亲将它烧毁。

    然而我父亲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那本地理图志和藏宝图一并交给了涿郡最大的江湖势力申屠家。

    他期望获得申屠家的支持,能让顺义帮更上一层楼。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引起两种后果,一种是如我父亲所愿,另外一种是滕家遭灭顶之灾。

    我知道我父亲是不会听我劝的,而我也只是会些粗浅的武功。

    我只能自己做些逃跑准备,想着留下性命,想着延续滕家香火也是好的。

    果然,不久后的一天夜晚,滕家闯进很多蒙面黑衣人,见人就杀。

    我的院落在滕宅僻静之处,而且习惯晚睡。又因为这事警觉万分,并且事先做了些准备。

    所以我才有机会从滕家宅院里逃出。

    但是外围的暗哨,一个蒙面之人察觉到了些许动静,无奈之下我只能逃到这里。

    恰巧惊动了这宅院新来的看宅之人。

    蒙面黑衣人和看宅的三人交手,不敌,便退走了。

    后来,看宅之人也走了,再没出现。

    我就一直躲在这里的密室。

    我想这里并不安全,因为等城里的搜查结束后,黑衣人还会来这里搜寻一遍。

    但是我又实在无处可去。外面也肯定有人暗中寻找我。

    然后,那天你就出现了。

    我只能赌你不是来杀我的。我想我赌对了。

    我讲完了,你有问题现在可以问我。

    既然我选择相信你,便不会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毕竟这也是我最后的活命机会。”

    李烨听完这一切,倒是很欣赏这个少年。

    能够在滕家那样的环境中安心读书,能够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能够有所取舍,能够准确的判断自己的处境,诸多种种都说明了这个少年的心性。

    不管他纯良与否,至少他聪明,冷静,坚忍。

    “你现在心绪不稳,可能还有些细节遗漏。现在也不适合问你,回头再问吧。你先去避风、暖和一些的地方睡一觉。天亮前我叫你,然后先带你出城。”

    这次滕豹却有些犹豫,可还是遵从李烨的话,找了个角落蜷缩着。

    李烨依然坐着。

    按照滕豹说的这些,便能将整个事情串连起来,只是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弄清楚。

    天刚蒙蒙亮,李烨便叫醒了熟睡的滕豹。

    滕豹也是仿佛看见了曙光,恢复了一些生机。

    李烨带着滕豹跃出袁家老宅。

    墙外隐蔽处,吉达明和应朝义正赶着一辆装满桑氏船行货物的驴车在等着。

    将滕豹藏在车里的货物中,汇合了另外几辆驴车,便赶着向城门而去。

    城门处盘查依然严格。

    城门官甚至亲自检查了桑氏船行的一众驴车。

    最后也没有发现滕豹。

    于是李烨带着滕豹顺利出城,来到了城外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农庄。

    不是李烨他们幸运,而是早几天李烨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李烨夜探袁家老宅的第二天,便确定滕豹躲在这里。

    他让金掌柜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带着滕豹出城,毕竟金掌柜在蓟城混迹多年。

    李烨当然也有其他办法,但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对人。

    金掌柜的办法很简单也很有效。

    买通了值守城门官,谎称自己需要转移城内桑氏船行的钱物,不希望有人注意到,理由是蓟城不安全。

    所以李烨用对了办法,也用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