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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忆缱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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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忧遇袭这件事,被宗主压了下来,毕竟她的身份不为外人道,只有几位峰主和在场的几位弟子。

    第二天,夏忧就去了凉月峰,昨天晚上救她的那位同门弟子是卫峰主的弟子。她特意起了大早,让大师姐帮着熬了锅粥送到凉月峰。

    弟子们都在晨读,或是被授课师傅带出去上课了,整个凉月峰里逛半天遇不上个人,白泉流把人送到房门口就回去了。

    “叩叩叩!请问白轻羽在吗?”

    没人应,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白轻羽手扶着门扉,似乎对夏忧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你是?”

    夏忧抬起手里端着的粥碗,“我是你昨天晚上救的人,我叫夏忧。”

    白轻羽把人迎进房间,夏忧把碗放桌上往白轻羽手边推,“谢谢你昨天晚上的相救,听说你还受伤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给你熬了碗粥。这里面我让师姐们加了一些药材,希望对你的伤能有帮助。”

    粥啊!

    白轻羽一边打量着夏忧一边伸手去拿碗,粥不是瑶仙宗膳食堂里的清粥,有许多细小的药材和在里面,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救你只是恰巧我也在附近,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你还特地来看我,你人挺好的。”

    嘴里念着人挺好,只是敛下来的眉眼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一句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

    夏忧看不见,只听声音和内容她觉得这个人好像情绪不是很高,自己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于是她想先回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养伤,我下午再来看你。”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了,却在手搭上门框时微微停了下脚步,听见白轻羽说,“我叫白轻羽,很高兴能认识你,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夏忧回头,笑了下,“好啊,以后我就常来找你玩啊!”

    夏忧走了,白轻羽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勺子。粥熬得很烂,里面的药材也是精心处理过的,吃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她端着碗站起来,屋里的窗户半开着,旁边的树上开满了花,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的往下掉,有几朵直接从窗户外飘了进来,落在桌面上。

    端着碗的手腕一扬,那些被人精心熬了一个时辰的粥就倒进了树下的泥土里,变成了不值一文的垃圾。

    “粥应该很好喝,但可惜了,我不喜欢。”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低垂,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小片阴影,像是振动翅膀的蝴蝶。

    好看的嘴唇上抿出一个弧度,指尖轻轻敲击在窗棂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忧……你居然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哥哥看见了会作何想呢?真期待能和你真正坦诚相见的时候,啧!”

    饶是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但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心底那些肆意生长的恨意还是从岩缝底下钻出来,让她差点儿露馅。

    昨晚她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是上官柔那个眼神让她还是有些不爽,如果可以的话……

    啧,居然都不记得了,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夏锦书。

    ……

    “废物,让你杀个人都办不好,我留你有什么用。”

    明明是炎夏,阁楼上的空气却冷的吓人,周遭的低气压让茯苓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额角的冷汗滑下来滴在地上。

    “是,茯苓无能,请主人责罚。”

    “呵,责罚!”

    上首之位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长相偏柔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小茶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脚踩着旁边的小桌子。

    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那一头三千白发,齐腰散开,随意的在头顶插上一支簪子。狭长的眉眼微微下压,嘴角微抿,显示着他情绪不高。

    其实是狠糟糕,因为他吩咐的事手下的人没办好,没办好就算了,居然还把东西给弄丢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最好是五马分尸的那种。

    “啧,责罚,你以为你犯的错一句责罚就算了?”

    他声线偏低,情绪不好的时候压低声就更显冷漠。

    茯苓跪在他面前,大热天的背都已经被冷汗沁湿了,却不敢抬头对视,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啪!”

    一道声音凌空而来,带起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然后一截带刺的鞭子就落在了背上。

    鞭子上的刺是倒刺,鞭子落在身上的疼痛还能忍受,但收回鞭子时那些扎进皮肉的倒刺跟着收回,生生撕扯着皮肉。

    “唔……”

    这下鞭笞来得毫无征兆,茯苓被打得往下一趴,痛呼出声,但还没挨着地面就强忍着疼痛直起腰背。

    嘴唇被咬得发白,破皮出血,但除了第一声没忍住之外,接下来的几十下鞭打她都死死忍着,将破碎的呻吟锁在喉咙里,抓着布料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冷汗滑下来打湿了额前颈后的头发,里衣也早已被汗水和血液侵染,破烂不堪,隐隐露出里面被打得翻起的皮肉。

    最后白发男人打得手都发酸了,一把将鞭子扔在一边揉自己的手腕,对着跪在下面微微颤栗的人抬起下巴。

    “行了,这次就饶了你,去把东西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杀人也好抢也行。总之要给我带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看你这条命也别要了,滚!”

    茯苓如蒙大赦般站起来,牵扯到背后的伤,痛得低哼,嘴一张嘴角就有血丝溢出来。

    声音沙哑,“谢主人不杀之恩,属下告退。”

    步子缓慢略显僵硬,等出了阁楼,茯苓一下子脱力跪在地上。口里吐出几口血,心脏的位置疼痛难忍,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快要从里面爬出来了。

    茯苓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被晒久了的表面温度有些烫手,炙热的太阳也高高悬挂,阁楼外的空气炎热干燥。

    但她就像是刚从冰渣子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泛冷,连手指都在发抖,触碰到发烫的石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渐渐感觉到身体的沉重,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窒息的感觉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的袭来。

    在闭上眼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个名字。

    夏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