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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被夏风吹着落在伞面上,夏锦书慢腾腾地跟在林幽身边,林幽身高腿长,却走得很慢。
夏锦书感受了一下雨丝飘落在手心里的凉丝丝,侧头看了眼林幽。她记得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林幽才十三岁,就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了,虽然她也不算矮,但和身边这人比起来,自己最多到他的肩膀处,看他都还得仰头,脖子累。
林幽注意到夏锦书的视线,侧头和夏锦书短暂的对视了一眼,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夏锦书摇头,没说话。
这么一看,好像不止长高了,还长得比以前更俊俏了,也不知道成亲没有。
小泉峰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了,各个门派在校考之后就会回自己的宗门去,上官柔给小泉峰的人几天时间回家探亲,也可以留在瑶仙宗。
小泉峰十六位师姐下山十个,剩下的不是窝在自己房里就是泡在书阁里,一路走过来也碰见几个人。
倒是从小泉峰出来后遇见了一个她以前的熟人,白轻羽。
白轻羽手里捧着几本书,单手撑着伞从小石路迎面而来,看见林幽和夏锦书走过来好像并没有多意外,她总是对一些东西和事情感知不到意外。
就连夏锦书看她的眼神都和多年前在白翰书院一样,白轻羽也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点头打招呼。
夏锦书回礼,在错开四五步之后,夏锦书突然就停下了,林幽只得停下来为她撑伞。
夏锦书站在几米开外的石子路上,旁边是几棵药树,开出几朵白色的花,被雨丝淋湿了整个花朵。
白轻羽撑着伞渐渐走远,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停下回头,正好对上夏锦书看过去的视线。两人谁都没说话,对视了一会儿,白轻羽先移开视线,夏锦书问她,“白轻鸿还好吗?”
问完这个问题,夏锦书就知道她问的这个人可能并不太好。不止她身边尽心尽力为她挡雨丝的林幽僵住了,连她对面隔了一层雨帘的白轻羽她也觉得对方好像心情不好,并不太想跟她多聊有关白轻鸿好不好的事情。
白轻羽捏着伞柄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伞柄,舌尖划过上牙顶,好一会儿才回答夏锦书的问题。
“我哥哥他过得很不好……是真的不好,他想……”后面的话白轻羽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夏锦书好像小声的说了什么,然后打断了她的话。
夏锦书:“抱歉,以后我再去看他吧!”
白轻羽最终还是没能将那句“我哥哥很想见你,但我恨你”说出来。
夏锦书转身离开了,雨好像开始下得大起来,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渐渐放大,将白轻羽的自言自语隐灭。
前面,因为雨越来越大,一把伞遮不住两个人。但是林幽把伞面向夏锦书那边倾斜,夏锦书抬头对林幽说了什么,然后林幽动作自然的放在夏锦书头上揉了两下,被夏锦书拍开。
白轻羽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走远,看他们熟捻的推让,打闹。她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场秋雨,和今天一样大,那时也是三个人,不过那个人是她哥哥白轻鸿。
雨声嘀嗒,将白轻羽的思绪拉远。
秋雨渐冷,她站在雨水滴不着的屋檐下躲雨,白轻鸿拿着把伞从另一边走过来。
她笑着走上前,“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白轻鸿熟捻地揉揉她的头,把伞撑开,“李先生多讲了会儿,就来迟了,别生气,哥哥带伞了。”
她正准备躲进伞下,身后又走来一个人,那人还穿着红白色的校服,但两手空空,没有伞。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哥哥拿着他的伞,径直掠过了他的妹妹,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白轻鸿说:“锦书,你没带伞吗?”
夏锦书点头,但神色并没有多焦急,倒是白轻鸿显得有些高兴。
他向夏锦书晃晃手里的伞,几乎是笑着说,“我有伞,我可以送你回去。”
站在他身后的白轻羽抬手捂脸。
夏锦书最后还是没有接受白轻鸿的提议,独自一人冲进了雨幕里,没跑多远,雨幕里就有一人撑着伞走了过来。
伞面遮在头顶,来人因为隔着厚重的雨幕,被氤氲的水汽遮挡看不清脸。
只能看夏锦书朝来人做鬼脸吐舌头,随后两人就走远了。
她还记得当时夏锦书拒绝了白轻鸿的提议后,还试图尝试一下,但夏锦书最后还是和另一个人走了。他哥哥一路郁闷的走了回去,中途都没搭理过她。
她那时想,她哥哥是真动了情吧。
而现在,夏锦书身边依然有人会为她撑伞,宁愿自己打湿半个肩头也要把伞面向她倾斜。只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夏锦书身边的人依然不是她哥白轻鸿。
雨声滴答滴答,种满药树的石子路上到处都是被打落的花瓣。
夏锦书听见伞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只得走快一点,不然一把伞遮不了他们两个人。
她无意中偏头一看,才发现林幽把大半的伞面都倾斜在她这边,她仰头看向林幽,“你把伞挪过去一点。”
林幽转头看了看自己被淋湿的肩膀,又往夏锦书那边挪挪,夏锦书想往左边走,林幽就跟着往左边挪,她走几步林幽就挪多远。
夏锦书:“……”
林幽手指动作自然的落在她的头上,轻揉了两下,被夏锦书一掌拍开,林幽抿唇笑了一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呆在一块,只为了一把伞该往哪偏的问题闹一闹了,如果忽略掉来这里的目的。
被林幽软禁起来的人关在凉月峰和小泉峰的后山,那里除了有一座从小泉峰后山就可以直接过去的禁闭室外,还有一间地下监狱。
说是监狱也不至于。
小泉峰的后山有禁闭室,那是专门为小泉峰犯错弟子准备的。瑶仙宗每个峰主其实都会准备一些可以惩戒犯戒弟子的工具和地方,而凉月峰的卫峰主就在凉月峰的后面修建了一间地下水牢。
起初卫峰主不是峰主还是弟子的时候,凉月峰前几任峰主断断续续的弄过,等到卫峰主成功当上峰主后就把这水牢修建好了。
只是别看卫峰主平日里没个正行,也不管自家求知若渴的一众弟子们,总是下山勾搭良家少男。但比起三天两头就有弟子被关禁闭室看星星赏月亮的小泉峰来说,凉月峰的弟子相当纯良,一个月也没几个人会到这黑漆漆一片的地下水牢里游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