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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快到了。”
夏锦书被茯苓拍醒,这几天茯苓带着她赶路,到也不怕她半路逃跑,没再捆着她,只是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药,这几日总是昏睡。
一路昏睡,几天过去,终于到了。
临下马车前,茯苓拍醒夏锦书,看着夏锦书尚红着的眼,还是拿布条遮住了眼睛。
那双眼睛,她不敢直视。
她隐约猜到了主上的想法,只是担忧夏锦书的性命。
夏锦书跟着茯苓上了阁楼,站在窗前的男人背对着她。
窗外是夏日长风,知了未鸣。
夏锦书被按在椅子上坐下,眼罩未取,“你是谁?”
站在窗边的男人转过身来,靠近夏锦书,伸手取下遮眼的布条,夏锦书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男人。
“你谁啊?”光线转换,夏锦书眼睛有点儿受不了,眯着眼睛看他。
等眼睛重新适应了这阁楼的昏暗的光线后,夏锦书才彻底看清眼前之人,这一细看却有些愣住。
夏锦书以前听老夏讲过一段故事,故事大约发生在前朝末年。
大楚国前身叫楚国,楚国的最后一位皇帝曾纳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为妃。传言这两妃倾国倾城,盛宠一时,后来诞下龙嗣,其长子原本是皇帝内定的太子继承人选。
后来,当时的一位贵妃在无意中撞见那位皇子眼瞳不似常人,发色竟是白色。后来两位妃子被处死,尚在襁褓中的两位皇子也因其这不详之兆早早夭折。
后来世人皆传,那被处死的两位妃子是妖妃,诞下之子幼年白发,眼瞳是最为不详的紫色。
这个故事夏锦书尚且年幼时还以为是夏瑜说与她玩笑,如今初见这故事的主角,夏锦书心中愕然。
没想到故事是真的,人也还活着,只是不知几十年过去,这存活下来的是哥哥还是弟弟,也或许是两位皇子都侥幸活了下来。
“你是……”面前这人满头白发,眼瞳淡紫,根本看不出年龄,一下子就让夏锦书想到了那个故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确是当年本该早夭的皇子。重新认识一下,好久不见,我叫楚浔。”
楚浔,这是个陌生的名字,夏锦书想,那应当是后来认识的人了。
不过夏锦书可不信,这个叫楚浔的人大老远把她抓过来就只是为了叙叙旧。
看着夏锦书戒备的眼神,楚浔啧啧两声,不走心的笑了一下,蓦地靠近夏锦书,吐出的气息打在夏锦书脖子上,让人极不自在。
“我想要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当年楚瑜那个废物费尽心思也没拿到,这才过了几年,他坐那个位置倒是坐得心安了。”
夏锦书头往后仰,避开楚浔逼人的目光,“你说的东西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更别提拿给你了。”
“哦?你不知道?不知道没关系,反正你以后会知道的,当年你父亲拼死也要带走……”
夏锦书猛地抬头,喉头发紧,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着颤,“你说我父亲,你认识我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浔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两侧,把夏锦书圈在怀里,低头看她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夏锦书。
“你的眼睛……”
夏锦书偏头躲开楚浔探寻的目光,这个人,想杀她,“呃!”夏锦书刚一偏头,就被掐住了脖子,被迫转回来和他对视。
“啧,怎么不听话呢?回答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夏锦书浑身泛冷,不知道是双生蛊发作还是怎么,好像和楚浔靠得越近就越冷,这和茯苓靠近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脖子被掐住,夏锦书身体开始微微发着抖,一是因为身体难受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就干脆闭眼不说话。
“你怎么了?害怕了?”
夏锦书闭着眼,没看见楚浔在察觉到她不对劲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茯苓!”守在阁楼下的茯苓立马上楼,“主上。”
楚浔一把拽起夏锦书,毫不怜惜地丢给茯苓,随即转身,烦躁地挥挥手让她把人带走。
茯苓带着夏锦书离开了,阁楼又恢复了死寂,连窗外的风都停止了。
楚浔在窗前站了片刻,心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眉头一直皱着。
“叩叩。”
楚浔头都没回,一脸不耐,“给本王滚进来。”
话说完半晌没听到动静,楚浔转头,“啧,你怎么来了,不在宫里好好待着!”
丹砂靠在门框上,并未走近,窗外一半的光亮被楚瑜的身影遮挡,让丹砂彻底隐匿在阴影里。
“哟,怎么火气这么大。”
楚浔背光负手而立,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屋外长风突起,夏日的雨说下就下没有预兆。
楚浔就着惊天的雷声缓慢开口,“那张脸,你弄的?”
惊雷划过天际,短暂的照亮了楚浔的脸庞,风吹乱三千银丝,那神情有着几分狰狞。
丹砂“唔”了一声,反驳道,“这可不怪我,你得去找南慕婉,还有那双眼睛也是她的手笔呢!呵呵呵……”
丹砂妆容艳丽,在这雷声和雨声之下,宛如一只恶鬼,刚从地狱的大门里爬出,叫嚣着复仇。
“东西呢?”
楚浔冷笑一声,“怎么说她也是你的表姐,多年未见,不先叙叙旧?”
丹砂:“叙旧?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杀了?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丹砂还未看清楚浔是如何动作的,下一刻一把长剑就已经抵在了颈间,只要丹砂敢动一下,楚浔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楚浔俯下身看着丹砂有些气急的表情,笑了,“别忘了,当初她可是你一心想要伏上位的人,你又下得了手吗?”
丹砂抬眼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睛,有些咬牙,“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东西给我,我马上就走。”
楚浔抬手,唰一下收回了剑,“没有。”
“什么!不可能,这东西至关重要……”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你质疑本王?不信你可以亲自去见见她!”
丹砂气得手指攥紧,这时有宫人走近,“娘娘,陛下回宫了。”说完就悄声退下。
没得到东西,只能先回去。
虽然气急,但也不能真听楚浔的话去见夏锦书,不管夏锦书是真瞎了还是记不得了,总归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丹砂有些犹豫,当年夏锦书落到那步田地,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本想扶夏琉璃上位,结果被冷漠的拒绝,丹砂永远忘不了夏琉璃的眼神。
是瞧不起的蔑视。
丹砂想,凭什么本该是她的东西却不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夏不染太小根本坐不稳,只有夏锦书有机会,结果……
丹砂站在阁楼下,看着漫天的雨水倾泻而下,沉默不语。
当年,也是自己一手害了夏锦书。
夏琉璃说她是狼子野心,可谁又知道,那本就是属于她们的。姓楚的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如若不是他们,她和夏锦书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幼时曾亲眼见过,楚家人夺了她夏家的江山,对她们赶尽杀绝,这一切又是谁的狼子野心痴心妄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