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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值换牙期,看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御医院里的药童。
那药童道:“公主,柳姐姐早已不在我御医院。”
谷樱似笑非笑的弯弯嘴,“那么你说,柳妙春去哪了,为何不在你们御医院?”
“这个,我们也不知,或许你可以问问柳御医。”语罢,缓缓退下,又去捣鼓那些药材。
“唉,那你说,柳御医现在何处?”
药童搬着药材,道:“柳御医去给皇后娘娘请脉,还未回来,公主殿下若是真要见柳御医,可在这等等。”
皇后娘娘?谷樱想着:这个柳御医并非是御医院的院正,确可以为我那个皇嫂请平安脉,看来,这个柳御医十有八九是皇嫂的人,不能轻易得罪了。
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见御医院里的人说柳御医归院,反倒是自个儿在这转悠了大半个御医院。
艺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说,怎么能让一个公主,来等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御医?好吧,也不能说是名不经传,能在御医院里当差的就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一阵清风徐来,御医院里的药味儿全都跑到了鼻子里,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谷樱抬头一看,这不是刚刚的小药童吗?!遂静静的看着他喘口气。
“呼,呼,公主殿下,柳御医回来了,他说这儿不方便,请到待客厅上座谈话。”
“待客厅?也罢,正好找他谈谈。”
跟着这个小药童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这个什么待客厅,说实话,谷樱是没有来过这里的。
房上正中央悬挂着一匾额,写着待客厅三个大字,这个大厅不大,都是一些老式的桌椅茶具了,不过不可能是上头的人不满意御医院才这样,倒不如说这来的人的确不多,细细看去,暗处还有些灰尘。
“拜见公主殿下。”
“柳御医免礼。”谷樱打量着柳御医,估摸着也有五十来岁,不过御医院最不缺的就是老头了。
“劳烦公主殿下久等了,不知公主殿下找臣是否是哪里不舒服?您在淳华宫等着让臣过去不便好了?”柳御医道,谷樱早就听闻柳御医是个圆滑的,如今看来,挺像那个样子。
“我来本是要寻你家姑娘的,现在嘛,就先寻寻你这个老御医。”
柳御医一愣,又寻速回复了正常。
“公主要寻蓝儿啊,臣现在就让她进宫来!”
“谁和你说我找柳妙蓝,我找柳妙春,她在哪,我想见她,学习学习医术。”谷樱道。
柳御医微叹了一口气,眼神迷离,“春儿啊,她在岷川济世堂义诊,半年前就走了。我们一家愣是说什么也不听……”
太阳一把射进了大厅,射进屋内每个人的身上,天也快近五月,这世间的温度越发的高。
“哦,是吗,好的柳御医,我现在派人去找找看,柳御医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公……公主慢走,臣就不远送了。”柳御医微微作揖,头上的汗渍却可以让人轻而易举的看到。
“柳御医,这天的确挺热,搽搽汗。”谷樱本要走,可突然回过头,道。
柳御医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遂尴尬的笑笑,道:“谢谢公主关心。”
回淳华宫路上,并非欢声笑语,谷樱与艺鹭两人一直在猜柳御医的话。
“公主,你说这个柳御医,说的是真话吗?”
谷樱沉思,只道:“不好说,此人是皇嫂的人,能这样的人,都不是简单的。此番我去,刚好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说的话,不见得真,也不见得假,毕竟柳御医两头都不好得罪。”
“公主,”艺鹭道,“你这是越说越玄乎了,所以,这事,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管不管,咱都被卷进去了,只能继续追查,不然我们在明处却不还手,就是白白放弃了机会,以后追悔莫及。”
艺鹭听着,却是越听越懵,脑子里头乱成一团毛线,晕乎乎的。
“所以,我们怎么办,绕啊绕啊,我都糊涂了。”
谷樱道:“当然是干!你快些派人去岷川寻人,柳妙春参加过皇室选秀,保留了画像,就按那个寻人,记得吧岷川收个遍,万一这个柳御医耍滑头。”
话说,柳御医并没有继续呆在御医院,而是告了半天假,匆匆跑回家去了。
进府,便直奔柳夫人的院子,一股怒气。
柳夫人也察觉到了他的怒火,忙言:“老爷,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看看你出的馊主意,现在,估计是要出大事儿了!”
柳御医紧紧的皱着眉头,急得原地打转。下人们识相,柳夫人几个眼神,便纷纷下去了。
柳夫人放下正插着的花束,笑着,“老爷,妾身给您出的主意多了,您是说哪一个,如果馊了,妾身再给您出一个新鲜主意,保证不坏了老爷的胃口。”
“唉……”柳御医叹口气,又道,“二公主来寻柳妙春。我哪知道她今儿来是为了这事,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焦热的太阳,就和柳御医的心一般烦躁,现下好了,彻底杠上了。
柳夫人心下一紧,连忙问:“老爷,那二公主找您,是所谓何事?二公主不可能无端的说起这柳妙春。”
“唉……”柳御医叹一口气,“二公主说想找柳妙春学医术,弄着弄着,便问起她的去向,我也不好得罪,给了个半真半假的回复。”
柳夫人道,:“既是学医,我们蓝儿去不也行?”
柳御医瞪了她一眼,说来也惭愧,这柳妙蓝好歹也自己的种儿,怎么在医术方面就这么……
“蓝儿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去皇室面前丢人现眼,她能和柳妙春比吗?搞不好怪罪下来,讨苦吃的还是咱自己。”
柳夫人想想,建议着:“既然,从二公主这行不通,我们就在柳妙春这下手。”
这柳御医也是急了,好主意坏主意也得先有主意啊!便示意她继续说。
“柳妙春被我们安排在那种地儿,她的声誉已经坏了,可坏的不是我们柳家的,要不,让我们的老朋友搭把手,只有死人才不回说话。”
“你是说……”柳御医吓了一跳,又果断的道:“不成,以她现在的身份,背后一定有大人物扶持,想查到我们,不难,到时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柳夫人想想,这倒也是,现在还有一种法子……
傍晚,岷川穿回消息,所有殿宇并无柳妙春这号人物,对着画卷,并无一人相像。
别问为何这般的快,只因这岷川与锦州相邻,往之慢行不出半日便可,若是快马,只消一个时辰。
若是不在岷川,依照柳御医的性子,那会在哪儿?
“公主,您在想柳家姑娘的事?”艺鹭问。
“是啊,我也纳闷,岷川这个地……”
艺鹭歪着脑袋,“照今天这个情况,柳家姑娘定是不在岷川,不若再去问问柳太医。”
谷樱眼珠子一转,最后目光锁定艺鹭。
“不必,柳御医不会说的,今日回去,定是想好了应对我们拷问的计策,我只知道,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今日这一搜岷川,柳御医定是料定我们不会在回去,将我们引到反方向去。我们去问他,他的答案定是它地,这样就中了计。”
艺鹭恍然大悟,“所以,柳家姑娘还是在这岷川?”
“聪明!”
谷樱打了个响指,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准备一下,我们该睡了,明天我们再寻柳御医。”
“公主,您不直接去岷川看看?”艺鹭问道。
谷樱邪魅的笑笑,这柳御医这么费尽心机的想引我上套,那么我为何不来一个反套路?
“艺鹭,我们来玩,将计就计。”
夜了,柳府最后一盏灯还没有吹灭,柳御医心惊胆战了一天,现下在屋里泡着脚。
柳夫人在一旁抚琴,不得不说,这柳御医真懂得享受。
琴声犹如泉水叮咚的向外流,缓慢,放松,“妙啊,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夫人的琴技越发的好了,没有少下人功夫吧。”
琴声渐渐停了,余音未尽,柳夫人轻盈的走向柳御医,依偎在他的怀里。
“老爷,只要您喜欢,妾身下多少功夫都值得。”
柳御医笑着刮了一下柳夫人的鼻子,话题嗖的就变了。
“柳妙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柳夫人缓缓闭上眼睛,道:“我的那位好姐姐,已经办好了,今天绝对没有人见着柳妙春。”
柳御医悬着的心,终于是掉了下来,“好,夫人,我的夫人就是厉害,今天,就好好赏你。”
于是,在柳夫人的额间落下轻轻的吻。那一根蜡烛,也被熄了火苗。
夜,回归了宁静。
晚风习过紫鸾殿,谷皇的奏折眼看就要批完,却是被一个脚步声惊动。
此人的步子极重,一听就是练家子,可以在这么晚宫里走动的武官,不多,唯独,禁军统领——沈越。
谷皇见了,道:“有消息了吗?”
沈越回禀,为了封锁消息,只有十人在里面探路。
地道的出口极多,一处在威山深处,一处在西郊村,一处在七星镇,还有一处在锦州的西门附近的青楼。
目前还不能确定她逃往哪处,很有可能在其他的地方销声匿迹了。
谷皇倒是不惊讶,遣退了殿内所有的人。
天渐渐露出亮色……
清晨,谷樱起来,见艺鹭进了殿内,就道:“艺鹭,今日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去御医院请柳御医来看看。”
艺鹭会意,心里乐呵一下,轻快的道:“是。”
而谷樱呢?一把跳离床铺,去捣鼓那些胭脂水粉涂抹在脸上,使自个儿看起来脸色苍白。
听到外面有些动静,谷樱立马整理一下殿内,又跳回床,巧了,柳御医随艺鹭来了。
“臣参见公主殿下。”柳御医跪下行礼,只不过没有了昨日的心虚。
谷樱装着咳嗽了几声,将手放在白色的帐子外面,虚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柳御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今日我实在有些不舒服,烦请柳御医来看看。”谷樱道。
柳御医缓缓走上前来坐下,道:“能为公主效劳是臣的本分,待臣整一整脉便。”
艺鹭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公主咳了一晚上,本来早些时候就想去请御医来,可公主偏说不打紧,早晨起来,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命奴婢去请了柳御医,只想看看这咳嗽有什么好得快的方子,也好让公主少受些罪。”
柳御医听了艺鹭的说辞,再看看谷樱的脉象,行医多年不应有什么病才对,可若公主偏偏这么说,没病,也是有病。只是这方子可要改动了。不然平白无故吃药,坏了身子,自己也没法交代。
思考片刻,柳御医才道:“公主并无什么大碍,带我开个方子,不日便可痊愈。”
艺鹭带着柳御医行至一旁的桌子,笔墨早已准备好,只见柳御医在宣纸上面写着——当归两钱,黄芪两钱,人参五钱,灵芝三钱,海参一两……
零零散散,皆是大补的药,柳御医也知道大肆进补,于身体有害,可柳御医也猜到,这方子公主殿是不会吃的,若是写一堆补品在这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就谢谢柳御医了,柳御医且来,我们有问题想请教请教。”谷樱道。
柳御医微微一愣神,又回到了刚刚坐着的位置。
“公主请说,能替公主排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我只是想问一问,作为臣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柳御医说呢?”
柳御医万万没想到谷樱会这么问,便简单地回答道:“为臣之道,忠诚是也。”
“那,柳御医你可尊了这为臣之道?”谷樱笑着道。
“这……”柳御医慌了,“臣自然是要尊了的,这是千百年来为臣的规矩。”
谷樱知时候到了,便道:“可以我看,柳御医对上,不忠不诚。对上欺骗,其为不诚;不以诚,无以忠。”
柳御医跪下,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柳御医如此,谷樱再次加力,“柳御医跪做甚?我又不能吃了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将柳妙春的位置如实告知,我还可以留你一命,不然我禀告皇兄,你可就是,无退路了。哈哈哈,柳御医好好想想。”
柳御医一早料定谷樱会这么问,尽管是心虚,却还是道:“公主,臣……臣不敢骗您,这就告诉您真相,这就告诉您……柳妙春在……在乌城,红颜阁。”
“嗷?是吗?不过我可以暂且信一回,若是骗我,千刀万剐,就是你的下场。”谷樱继续恐吓着。
“不敢……不敢……”
谷樱听着,心烦啊!你说不敢,我看你这,胆大着呢。不过等我安排就好,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艺鹭,送柳御医下去,柳御医也辛苦了,要重重的赏他,你可清楚了吗?”
艺鹭暗暗佩服着自家公主的演戏的功底,比起那戏子,也丝毫不逊色。
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柳御医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谢谢公主赏赐,臣告退。”柳御医无奈,只希望不要漏了馅……
柳御医走后不久,艺鹭将早点呈了上来。这早点也只是一些清粥,毕竟刚刚做了戏,这戏也想就要坐全面。
谷樱细细的品味着,暗自感叹,还是这清粥好啊,这粥,清甜,没有杂味。人性之险恶,天花乱坠,百味俱全,难免失去了本心,这柳御医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艺鹭道:“公主,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潜伏出宫,去岷川的秦楼楚馆。”谷樱道。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了事了?”艺鹭问。
“哪有那么简单?”谷樱说道,“派人将乌城搜一遍,我们这处戏,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看出了破绽,你可明白?”
艺鹭乐呵着,心想:公主,我们,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为何偏偏去搜寻秦楼楚馆,柳御医还是露了破绽,他说哪不好,偏偏说了个红颜阁,也就降低了我们搜寻的难度。不过这个柳妙春,越发的让人好奇。
柳妙春,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岷川之行,倒也是顺利。
艺鹭道:“岷川这么大,秦楼楚馆数不胜数,我们去哪里寻柳家姑娘。”
答曰,“金陵楼。”
岷川最出名的青楼,当属金陵楼。传闻岷川十大美女,这金陵楼,便占据了其五。
这五为美女,可谓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金陵楼头牌如水姑娘,温柔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哄人的本领也是一绝。
这老二嘛,名曰月倾歌。此人极擅歌赋,性子豪放。
老三,就是这娓娓姑娘,容貌自是不必说的,可是冷若冰霜,道:我的清白属于未来她如意郎君,但自今保持清白之身。
谷樱与艺鹭化身男儿,混进金陵楼。
金陵楼果然名不虚传,美女无数,想找一个人,不容易。
索性,金银珠宝带了不少。
这金陵楼的老大,想必也是爱财的,这就好办了。
谷樱掏出一金子,放在桌上。“将你们这所有的姑娘叫来,大爷我要选个姑娘,好好陪陪我。”
那人丑恶嘴脸立马漏了出来,别说八颗牙齿,就是十八颗牙都可以看出来。她将那块金子迅速掂量在手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随即挥了挥手,所有姑娘都来了,环肥燕瘦,各种的都有——那是当然啦,萝卜黄瓜各有所爱,为了赚钱,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
“公子,你看我如何?我的按摩技术可是一绝,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一个女子道。
“公子,我最擅长的是跳舞,不如让我跳一曲给您看,如何?”
“公子他们都没我好!选我吧!”
谷樱看着一大片花齐放,妖艳的,淡雅的,主动的,害臊的,一股脑的全向她涌来,可谓是头疼。
“停,你们都排好队,让我慢慢瞧瞧。能来服侍我的人,自然是要我喜欢才行,大家说是不?”
一众美女都没了声,默默的排成几队,谁都想傍上谷樱这块大肉,捞点油水,只求自己的运气可以好些。
谷樱的目的是来寻人,这些人是不会知道的。不知为何,看这位金陵楼的老板,怎么样都不像是个善茬,总有些不对的地方,可说不上哪了不对。有一种预感,柳妙春必定是在这里,先看看再论。
一眼望去,似乎有两个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容貌,都是一样的,这两位立即引起了谷樱的注意。
走下去,越发的有趣,这不是两个活生生的“柳妙春”嘛?怎么回事,从没听说柳妙春有个双生子姐妹。
“你们两个留下,其他的,都散去吧。”谷樱指着那两个“柳妙春”,扫视老板,她的面色突然一变,可能是发现了谷樱的目光,立刻恢复了正常。
老板介绍着,:“她们们两个,是双生子,一个名为玉烟,热情如火,一个为玉姻,寒淡如雪,无论是那个,保准公子开心。”
“原来是这样,”谷樱来了兴趣,“竟然是这样,那我就来猜一猜,你们哪个是玉烟,那个是玉姻。”
谷樱围着这两人绕了一圈,道:“有趣,一个熏玫瑰花香味的香熏,一个则是熏山茶。玫瑰是热情的,那么你就是玉烟。”说罢,指着左边那个姑娘。“而另一个,就是玉姻。可否对?”
“公子真是厉害,可问题是,您想要我们哪位姑娘?”
谷樱笑笑,“这位玉烟姑娘,倒是还好,可这玉姻姑娘,我就有些看不透了,不过,我喜欢,就她吧!”
那老板有些迟疑,还是道:“好好,玉姻,你随公子去,可要把公子伺候好了。”随后,道,“公子,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房,一会儿玉姻会带您去的。”
艺鹭又塞了老板一袋银子,“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老板有些不甘心,“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