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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屏蔽的关键字*一家四口吃罢年夜饭,团团围坐在暖阁里守岁。暖阁正中的三足铜胎鎏金掐丝珐琅大火盆早已烧的旺旺的,榻桌上摆满了各式瓜果点心,有用松花蛋黄加蜂蜜做的松黄饼、有用山药制成的玉延索饼、还有用栀子花瓣加以甘草稀润煎制而成的簷蔔煎,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主院内外灯火通明。大丫头们在外厅置下了一桌酒席,这是贾敏特别赏下的体面,用来奖励她们一年来的精心服侍。其余奴仆们伺候完主子们的晚膳后就各自散开了。
暖阁里,*屏蔽的关键字*倚在榻桌边,挑了一块玉延索饼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啃着,身旁林如海与贾敏在低声交谈,长姊林黛玉拿着新描的花样在对着布料簿子比划。外间丫头们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地传了进来,还有远处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让*屏蔽的关键字*徒然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这穆小公子可真算得上是个人物。”贾敏对着林如海赞叹道:“前途无量。”
听了穆小公子对顾郎中一行的帮助后,林如海抚了抚美须,沉吟半晌才道了声:“可惜。”
“老爷此话何解?”贾敏疑惑,“他虽是庶子出身,但架不住东平王府仅此一子。若日后仍无嫡子,郡王爷必会为其请封,以后一个郡王爵是跑不掉的。”
“夫人想的太过容易了。”林如海摇头,“此子可惜就可惜在他这个庶子身份上。”
*屏蔽的关键字*的注意力渐渐被夫妻两的谈话吸引了过去,他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半块饼,手脚并用爬到了贾敏身侧,枕在了贾敏膝上。
贾敏以为儿子年纪小熬不住了,便搂着他让他趴的更舒服一点。
“官家圣心独/裁,岂容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他姓王爵几世而不斩,已经是看在几家先人开国之功的份上了。”林如海低声道。
贾敏会意:“故圣人会借非嫡子不能袭爵来做文章?”继而叹道:“确实可惜了!”
她深思了一回,又由四王联想起了自己娘家:“如今想来,父亲过世后,大哥已承袭了一等将军之职爵,可因母亲尚在,仍挂着国公府的牌子,不知……”
“夫人暂可宽心,老太太圣眷优隆。只要舅兄们多督促侄儿们勤勉上进,待子孙成器,国公府百年基业便可长青永存。”
接着两人又陆陆续续说起了别的话。*屏蔽的关键字*听了半天,渐渐支撑不住了,没一会儿便彻底进入了梦乡。
新年就这样热闹的过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贾雨村被接回了林府。林黛玉姐弟两每日里仍带了陪读们去竹厅听课。
十六日,圣驾正式从京师开拔。圣人特令大皇子屠域、四皇子屠墨、八皇子屠塑随行,命二皇子屠坤留京监国,三皇子屠境、五皇子屠堔从旁协理。依旧例,圣上的卤簿还需一个半月左右才能开到扬州府。
二月十二,这天正是林黛玉的生辰。姐弟两人早一日就向贾雨村告了假,歇一天课。
清早,贾敏亲自来到右厢房指点丫鬟给黛玉装扮,直把黛玉打扮的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待一齐用完长寿面后,贾敏便携着一双儿女去城北观音山进香祈福。
这是*屏蔽的关键字*重生后第一次出林府,一路上他都异常兴奋,到处问个不停。刚听了一耳朵城里的市井风俗,又追问起了城外山川河流的名字,直到把天上地下能看到的都问了个遍,他眼睛一转又开了口:“娘亲,圣人为何要点这三位皇子随驾?”
贾敏出身高贵,见识广博,不同于一般的内院主母只把目光放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她对这朝廷之事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当今太子未立,如今朝堂之上群臣之中,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了。这大皇子的生母是圣人潜邸时的老人慧妃,而二皇子又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就出生而言,是二皇子名正言顺,就长幼来说,大皇子又占了先机。”
贾敏并没有因为*屏蔽的关键字*才四岁而轻看于他,而是给他细细解释道:“两派纷争不断,此番圣人把他们分开,一是想看看二皇子能否顺利监国,二是要借此机会就近观察考量大皇子。至于其他皇子,只不过是用来陪衬这两位的。”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屏蔽的关键字*没有漏看自家娘亲脸上稍纵即逝的狡黠一笑,“不过大局未定前,其他皇子未必就没有机会。”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观音山脚下。因是花朝节,来观音山祈福踏青的各府车马络绎不绝,很快就占满了半边官道。贾敏一行下了车,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慢慢朝山上走去。
到了山寺中*屏蔽的关键字*完菩萨,贾敏母女两去了供清客休息的内室稍作休整。*屏蔽的关键字*因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并不愿留在室内,他软磨硬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让贾敏松了口,兴高采烈地带着素馨和众人继续在山寺中游玩。
观音山香火鼎盛,山寺建筑已有千年历史,经历过数代修缮,纵横交错,仿佛迷宫一般。*屏蔽的关键字*兜兜转转间绕到了一处放生池边。据说这种传承千百年的寺庙,都有灵龟出没。*屏蔽的关键字*一时童心大发,跑上前趴在了白玉栏杆上,探头朝池子里张望。
“小心。”跟在后面的素馨等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清和温润的声音先在*屏蔽的关键字*耳边响了起来。
他往后退了退,侧脸朝旁看去,只见一个*屏蔽的关键字*岁的小公子立于他身侧,也在朝池中看,他身着荼白圆领袍,双手随意地搭在了栏杆之上,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多谢小哥哥。”*屏蔽的关键字*看着他年纪不大,眉眼却笼着忧思,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禁想逗逗他:“小哥哥你也在看灵龟吗?”
没想到对方还真回了个:“嗯。”
这下换成*屏蔽的关键字*愣住了,他傻傻地问道:“真的有灵龟吗?大不大?每日里都什么时辰会浮起来?”
小公子那一抹忧郁气质顷刻散去,好似*屏蔽的关键字*刚刚瞧见的那一切都是假象。只见他嘴角上扬,微笑着把头转了过来,一本正经道:“没有,骗你的。”
*屏蔽的关键字*受到了会心一击,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被欺骗后的恼怒,按他的话来说,当时的他被“美色误国”了。他想,这世上竟真有人配得上这“美如冠玉”四字。要知道他每日里见着的可都是林黛玉这样级别的美人啊,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姐姐更好看的人。
“那你在看什么?”*屏蔽的关键字*好奇地问道。
“我在许愿。”小公子答道。
“那你记得不能说出来,如果愿望说出来的话,就不灵验了。”*屏蔽的关键字*真心实意地提醒道。说罢,闭上了眼,也对着满池春水许下了自己的心愿。愿这一世,自己能与家人一起,平安喜乐一生。
*屏蔽的关键字*眼里的小公子,也就是穆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悄然离去。
等到*屏蔽的关键字*许好愿睁开了眼,才发现好看的小哥哥已经不在了。他略感惋惜地带着素馨等人回了贾敏处。
众人收拾了物品器具,打道回府去了。
三月初,圣驾到达副都金陵,仍命金陵甄家接驾。帝王卤簿在甄府足足停留了七日,才再次起驾出发。为了填补甄家因接驾而产生的巨额亏空,不久圣人便降下圣旨,加封甄府大老爷甄应嘉为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统领江南织造。圣令一下,人人争相前来甄府巴结送礼。甄府门前日日车水马龙,一时间在江南地界风光无两。
因着甄老太太还健在,甄府大小几房还未分家。不过内院诸事早由大房太太主持管理。这日,又有十几二十抬的木箱子被抬进了甄府主院。
“太太,京城荣宁二府的贺礼到了。”贴身伺候甄大太太的大丫鬟进屋禀报道。
甄大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盏,细细地听了回礼单,完了笑道:“到底是老亲,出手的可都是些好物件。一并收去库房吧,吩咐抬的人都仔细着些。”
说罢屏退左右又问:“可还有别的什么随礼一起来了?”
“还有一封信,那荣国府的小厮吩咐了奴婢,要亲手交到太太手里。”大丫鬟把袖袋里的信呈上。
甄大太太接过后并未急着拆封,而是先伸出了双指捻了捻,觉的厚度颇为合意,这才慢慢拆了开来,一叠纸张随着信被打开露了出来。
大丫头留意着主母的动作,只见这些纸张竟不全是书信,有几张还是地契的模样!她虽疑惑,却牢牢记着自己身为丫鬟的本分,并未表露出一丁点的惊讶,仍垂手默立在旁,等着主子的吩咐。
甄大太太先看了回契书,再把信粗粗看了遍。接着对大丫鬟长叹道:“我这老姐妹啊!一丁点的亏也不能吃,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
说罢又反复看了回地契,心想:真是舍得,这可都是些有价无市的好地段。口中却说道:“不过为着她的信任,也不枉我帮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