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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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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后的这两年,忠顺亲王小动作不断,纵然无伤大雅,却也惹得圣人屠墨烦心不已,忍他不过是看在老圣人面子上罢了,待老圣人一去,忠顺他再敢胡乱蹦跶试试?

    谁知屠墨如此忍让,反倒是助长了忠顺的气焰。

    三月底,又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此次围猎选址经众臣商议,定在了铁网山。

    负责此事的官员为了确保圣人和众臣的安全,早早地就亲至现场布置好了场地,设计好了圣驾经过的路线。

    底下小官也反复演练了多遍,只等圣人亲临那天,再把一些鹿啊狍子啊等攻击性不大的动物放出。至于猛兽猛禽都得提前喂饱,不能让它们因饿伤人。

    眼看着万无一失,只待圣人与众臣高兴而来,满意而归。谁知这围猎中途还是发生了变故。

    兽栏里的几只猛禽海东青不知被谁动了手脚,竟然在放飞途中发了狂,扎堆就向圣人及朝臣的坐骑中冲去。一时间众臣躲避的躲避、护驾的护驾,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还好紧跟着圣人的冯唐冯紫英父子英勇无比,一边挥剑逼退海东青,一边疏散随扈官员,又趁着空隙把侍卫队都调上来护驾。结局最后以圣人毫发无伤,护卫死伤数名,冯紫英与之前来不及退散的官员均受轻伤告终。

    回到皇宫后,圣人下令彻查此事,而其中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忠顺手下的一位小官。该小官因饮酒误事,未记得把海东青喂饱,加之围猎都以圣人为先,众人的猎物都没有圣人来的多,所以饿了好些天的海东青才会集中朝圣人附近攻击。

    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忠顺指使的,加之忠顺背后又有老圣人的回护,屠墨最终只能以玩忽职守、陷圣人于险境的罪名赏了小官一顿板子并把他抄家流放。

    屠墨早已看出,老圣人打算把当年用在忠直和义忠身上的平衡之术,再在他和忠顺身上用一遍。老圣人定是想:若是不扶起个刺头给屠墨增加点危机感,屠墨又怎会恭敬地孝顺他呢?

    不过老圣人似乎忘了,屠墨他如今也是布棋人,而非当年任由他摆布的棋子了。老圣人招数是用了,那也要看屠墨他接不接啊。再者,圣器已定,老圣人就算是再扶起十个忠顺来,屠墨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屠墨觉得,这点惩戒,对忠顺一脉有如隔靴搔痒,一点威力都没有,还是要给忠顺寻点事来挫一挫他锐气,让他无暇来给自己添麻烦。

    而另一头的忠顺本人,多年来装出一副钟情美人的浪子模样来伪装自己。结果时间一长,反倒入戏太深,难以自拔起来。他倒是真对着一人动起了心。

    那人是忠顺王府上养着的小戏班子里,一个名叫琪官的,样貌生的极为温柔妩媚,开口唱起曲儿来更是百啭千声、余音绕梁。忠顺对他极为喜爱,虽不至于时时都要带在身边,十日里却有七八日都要点他近身伺候。日子久了,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日久生情,忠顺感觉愈发离不开这琪官了。

    而这人吧,一旦有了放不下的东西,也就有了弱点。

    琪官,也就是蒋玉菡,在忠顺身边待久了,对忠顺谋划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些。于是,他就成了屠墨的首选目标。只要拉拢到他,圣人就可以基本掌握忠顺的动向了。

    蒋玉菡在忠顺身边这么多年,倒没有生出与忠顺同样的那种情愫。他非常不喜忠顺在房事上的暴虐,每一次的承受都让他痛苦不已。但是为了生计,他又不得不俯首于忠顺的权势之下。

    本以为等到忠顺腻了自己,就可以拿着攒下的银子置办一份家业,从此过上安稳又平凡的生活。没想到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忠顺竟仍不显出厌倦之态。不仅不腻烦,还待他更亲近了一点。这使得年纪渐长的他,想逃离忠顺王府的心变得更为迫切了。

    一次宴请之中,蒋玉菡偶然被北静郡王的亲和俊雅吸引住了,上前攀谈过后,他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希冀,希望能借由北静郡王之势脱离忠顺王府这个牢笼。

    北静郡王的生母北静太妃为宗室女出身,所以水溶身上也有着屠家的血统。水溶与老圣人乃是表甥舅的关系,因此他才能以幼龄之身顺利承袭北静王爵。众人不知的是,他暗地里早已向屠墨投诚了。

    水溶见此事正巧合了圣人心意,若利用得当,让忠顺王落马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当即就送了蒋玉菡一条茜香国女王上贡的大红汗巾子作为信物,承诺定寻了办法救他出去。只是在此期间,希望蒋玉菡能继续如往常那般接近忠顺,帮他探听更多的消息。

    紧接着,水溶在第二日退朝后向屠墨禀报了此事。

    他对屠墨道:“陛下,若能对这蒋玉菡加以利用,定可对忠顺一脉有所打击。”

    屠墨听了,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不过由北静郡王亲自出马,就太明显了,他道:“若忠顺为此到老圣人那里告状,老圣人定会偏帮忠顺,说不定还要借由此事踩你一脚。再者,两位王爷为争夺一个戏子而大打出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陛下的意思是……”

    “祸水东引。”屠墨意味深长地一笑。

    “陛下高明啊!”水溶抚掌:“若是有第三人进入,此局之难必能迎刃而解!”

    “故你不必直接出面。”屠墨颔首:“朕会另派冯紫英出马,再寻一人。”

    水溶接着道:“明面上是由这人出头,实际上他只是用来吸引住忠顺目光的靶子。暗地里则由小臣暗度陈仓,把蒋玉菡捞出来。”

    “不错。”屠墨道:“至于最后会不会成功,这并不重要。”

    水溶明白:“只要我们帮了,蒋玉菡定会记下这个人情。”

    如若成功,蒋玉菡所知之事定会悉数告知以表谢意,若不成功,能够在忠顺身边打下一颗钉子,也是极好的。无论哪种,都是屠墨他们愿意看到的结局,而且此局无论如何,他们都毫无损失。

    过后,冯紫英奉命,暗地里寻了机会接近蒋玉菡,逐渐与他熟络起来。

    这日,冯紫英邀请了宝玉,薛蟠,蒋玉菡三人吃酒,一场行酒令下来,多情的蒋玉菡果然看中了贾宝玉与众不同的品格,深觉他就是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只是现实里的蒋玉菡自己早已深陷泥沼、无药可救了,而眼前的这个‘自己’,则出淤泥而不染,依旧圣洁无比。出于对美好的向往,他对贾宝玉平添了几分亲近之心。

    而宝玉也喜爱他的风流俊秀,两人私底下互通了心意,交换了贴身之物以表情意。蒋玉菡直接就把身上最贵重的,北静郡王给他的那条汗巾子给了宝玉,约定以后要常有来往。宝玉欣然而应。

    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果然时常互通有无。而他两的行径则被冯紫英特意安排了人记下,于暗中悄悄地宣扬了出去。

    水溶这边,则在东郊为蒋玉菡准备好了房舍田地,再由屠墨派了差事给忠顺,让他有好一阵功夫都没空去找蒋玉菡。趁此机会,水溶安排了人把蒋玉菡接去了东郊紫檀堡。

    蒋玉菡顺利逃出忠顺王府后,在圣人这方势力的庇护下,着实过上几天舒服日子。不过也怪他蠢,如此重要之事,还不忘知会贾宝玉一声。好在除了之前的汗巾子外,他没有再提及北静王,不然圣人这一番谋划岂不是就泡汤了。

    而忠顺王这头终于发现心爱的小戏子不见了,顿时勃然大怒。他立马派了人手在城中探查,结果很快就知晓了,原来蒋玉菡最近与宁国府的贾宝玉关系甚密,在蒋玉菡失踪之前,两人时有往来。

    闻此,忠顺不禁妒火中烧,他连声把长府官喊了来,怒道:“去!把那小子拖来!凭他?也配与本王抢人!”

    长府官犹豫了一下,却引得忠顺更为光火,只听得“哐当”一声,他手边的摆件尽数被挥到了地上。“怎的?连你也不听使唤了是吗?”

    “王爷息怒。”长府官也顾不得满地碎片了,忙跪下相劝:“这荣国府的贾老太太乃是正经的一品诰命,她的夫君先贾老太爷,在老圣人心中分量可着实不小。不然老圣人当年也不会连他的幼子,也就是那位政老爷都有所恩赏。这贾宝玉听说是那政老爷所出,也是贾老太太最为心爱的孙子,若动了他,万一贾老太太去老圣人那……”

    “本王明白。”忠顺打断了他的话,他既然能隐忍蛰伏了这么些年,也不是那等无脑的大老粗,不过是牵扯到了心中所爱才一时难以克制罢了。待他冷静了下来,也知自己所下的命令不妥。“既然如此,你就替本王去问问政老爷,他家公子为何要把本王府中之人藏起来?”

    忠顺冷笑:“不过,若他家公子能老实交代人去哪了,旁的本王也不再追究了。”

    “奴才领命。”长府官这才恭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