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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放榜这日,胡二果然依旧名列榜首,胡家与舞弊案有关的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榜上前三甲除了胡二,二三名又换了人,圣人的这招引蛇出洞果真奏效,还真被暗中盯梢的刑部抓到了几个偷偷摸摸联络考官的举子。不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刑部此时没有大肆声张,加试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地继续了下去。
由于是圣人亲自出题,誊写试题的官员们在考试完毕后才被放回府里,而试题也在开考当日才由圣人指定官员直接送至考场,监考的官员从头至尾并不知晓题目为何,所以这联络考官的举动只不过让这些参与舞弊的举子白送了回人头而已。
在没有捷径的情况下,每个举子的肚子里到底有几斤墨水,在这次加试中被摸得个一清二楚。
不过,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也是非比寻常的狡猾。刑部又持续追踪了近一月,除了加试中的这几个小虾子,并没有别的大鱼上钩,此案的推进十分缓慢。
转眼就到了殿试这天,胡家的男人们仍似往常一般,该点卯的点卯,该查案的查案。科举一事基本上胡家每个男人都经历过,所以他们知道,最能安抚考生紧张情绪的,就是不围着考生转给他增加压力,而是让他以平常心对待科考。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胡家的大小爷们对胡二有着绝对的信心的基础上。
皇宫之中。
大殿上,圣人端坐在上,看着底下的学子们或皱眉思索,或奋笔疾书。
忽然,刑部来了人,在大殿侧门边面带焦灼地使眼色给总管太监夏守忠。夏守忠见状,心知定是十万火急之事,不然也不会等不及殿试结束就来禀报。他寻了个间隙来到偏殿,果然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殿试前刚抓起来的那几个考官,竟都于昨夜死在了刑部大牢里!
夏守忠心知不妙,殿试关头,竟然又出了如此大事,也不知圣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他一刻都不敢耽搁,连忙悄声回了屠墨身侧,倾身附耳相告。
屠墨听了夏守忠的转述,面上虽无甚表情,心下却也隐隐起了恼火,可见这幕后之人是存心想与他过不去了,总挑关键的时候给他搞出点事来。
而这些细微的动静,也瞒不住在场的诸位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们。屠墨朝着看向他的惠靖示意了一下,惠靖点头,悄然离席前往刑部大狱查看。
牢狱之内,几名考官的尸身已被挪至殓房,仵作正在查看尸体的情况。惠靖走了一圈,发现几间牢房除了草席和地面还残留了些斑驳的血迹外,其他并无异常之处。
他来到殓房,免去了仵作的行礼,问道:“死因为何?”
仵作回道:“禀尚书大人,首先,死者尸身表面并无明显伤痕,可排除是外伤致死。其次,死者唇色较寻常死者色泽更深,唇角有黑血残留,可见牢房中的血迹均为死者口中吐出,而只有伤及五脏六腑才会使人吐血,此为内伤。再者,死者双手均呈扭曲紧握状,这是生前手部痉挛所致,故初步判断死者为*屏蔽的关键字*而亡,具体是如何中的毒还需进一步查验。”
“又是*屏蔽的关键字*?”以惠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一些列的事件好似都能与毒扯上关系,比如前朝青阳长公主家的小公子。若往深处想,当日老圣人退位不也是因为中了毒,导致双腿俱废,因而迫不得已退位的吗!而义忠亲王为何要反?不就是因为曾经对手下用过的毒与老圣人所中之毒为同一种,有口难辨才先下手为强不得不反的吗!
想到此处,惠靖不禁悚然而惊,这其中若都有关联,那幕后之人的这盘棋下的可真是够大!
“确定一下,是何种毒。”交代完了仵作,惠靖大步离开了牢狱,往文渊阁而去,他得去翻阅下案卷,确定一下自己的怀疑。
殿试完后,学子们一齐退场,各回各府。殿试的试卷会由圣人钦点的官员连夜阅卷,名次在第二日才会公布,也就是说,第二日,各学子还会再入一次皇宫,前三甲由圣人亲自唱名,余者由官员代为传唱。
而这,也将成为有些学子一生唯二的入宫机会。因为上朝有品级要求,不够级别的芝麻小官,无诏不得入朝。僧多粥少,究其一生,又有多少学子才学与机遇并存,能得到圣人青眼呢?不过寥寥几人耳。
屠墨回了紫宸殿,惠靖已在殿外等候。
屠墨把人喊了进来,问道:“可查出了什么?”
“此次又是*屏蔽的关键字*。”惠靖回道:“臣翻阅了旧年案卷,觉得有一家特别可疑。”
“竟又是毒。”屠墨沉吟:“接着说。”
“圣上可还记得天临末年时候的争斗。”惠靖道。
屠墨道:“如何不知,每一次的皇位更替都伴随着腥风血雨,令人难忘。”
惠靖提示:“天临帝后有一幼弟,名为书铭。乃当时京中有名的风流才子。”
屠墨想起来了:“朕听说过,当时还有一句什么‘古有潘安,今有施郎’,就是夸他样貌之好的。”
“没错,施家书铭模样俊俏,又极富才学,惹得京中的太太们都竞相相看,都想把他招为自家的女婿。”惠靖忽然想起了个人:“说起来,如今的胡家二公子倒与之有几分相像。”
屠墨道:“朕记得,最后他好像娶了永康侯府的姑娘。先后再不得宠,可毕竟还是一国之后,帝后的亲弟,与侯府的姑娘也算相配。”
“是,永康侯府以医药传世,因先人在战乱中凭特制的药物立过大功,而得以封侯。”惠靖道:“如今想来,施家会选择永康侯府,也是想给当年的先太子留一招后手。毕竟下毒一事防不胜防,关键时刻可以派到大用处。”
“没想到先太子太着急了,把这大好的后手提前用在了自家兄弟身上,真是下了一招臭棋。”屠墨接着道:“施家早就随了当年先太子的倒台而没落了,反而这永康侯府……”
这么一说,屠墨倒是记起这永康侯府了,行事风格非常低调,好似除了请封世子和承袭爵位外,他们家这么多年竟无任何与朝政相关的举动了。不过即便堂堂侯府过的像个透明人,那一府却仍旧屹立不倒。也可算是生存有道、治家有方了。
惠靖接着道:“这京中出现的种种*屏蔽的关键字*,让臣不得不怀疑上永康侯府。”
屠墨道:“此事仍交由你去查探。”
“是,臣告退。”惠靖领旨退下。
至夜间,阅卷完毕的考官向屠墨呈上了改好的试卷。屠墨翻看了最上面的十份,钦定了前三甲。看下来,屠墨觉得胡二果然文采斐然,见解独到,在一众答卷里尤为突出,不亏是连考两次都能名列榜首的人,给他状元之位也算是实至名归。而且胡家又早已向他投诚,自己人嘛,有这个能力,就该给他相应的位子,无需打压。
第二日,胡二听完传唱,知是高中了状元,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他与榜眼、探花先是依照流程踏马游街,后又在礼部的安排下带头领了宫宴,直至夜幕降临宫门关闭前,才被放回了府里。
胡府中,胡大太太早已吩咐下去,在中厅摆上了宴席。胡二一回府,就被拉上了席面。
胡至深高举酒盏,笑着敬了胡二一杯:“恭喜二弟金榜题名。”
这么多天来,胡二总算又露出了笑意,他回敬道:“谢谢大哥。”
喝完这一杯,他接着又斟满酒,起身向在座的长辈们敬道:“远儿不孝,让大家为我操心了,从此以后,我也可为我们胡府出一份力了,此杯,谢长辈们的厚爱。”说完,仰头一口饮尽。
胡纬天笑道:“好小子!是我胡家的好儿郎。”说着也跟着喝了杯。
上座的胡老笑呵呵地摸着胡子,说道:“既然远儿中了状元,这第二桩喜事也得提上行程了。”
胡大太太笑着接过话头:“聘礼早就备好了,儿媳明儿个就去林府提亲去。”
胡二听了提亲二字脑子里“轰”地一声,脸上的红晕瞬间就泛到了耳根子上,万般的豪气一下退尽,只嚅嗫道:“但凭母亲做主。”
胡至深笑得不行,在旁打趣道:“二弟这么害羞可不行啊,以后如何为府里出力,给祖父生个小曾孙啊?”
胡二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众人见胡二如此纯情,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胡家的男人们本就爱重嫡妻,不说侍妾,婚前连开荤的婢女都没有,所以见胡二经不住打趣羞红了脸,都知晓他并没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外面沾花惹草,所以也都善意地笑了。
若胡二无甚反应,他们倒要紧张了。
要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观世间百态,这没落的人家大多都是因后院起火,他们胡家的男人,要败也要败在朝堂之上,而不是倒在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