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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玉醒来时,正身处一处水晶牢笼中。
她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四周黑暗,水晶牢笼却是十分明亮。
水晶牢笼是个大圆球,方圆不过两丈,没有多余之物,只有一具森森白骨!
这不是通天湖底。
她落入湖中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两盏幽绿的灯,不是错觉。
那么,她是被救了吗?
对方是敌是友?
特意将她困在这个牢笼里又有何意?
她转过眼去打量那具白骨。
头颅胸骨四肢俱在,是个人类。
四肢修长,肩骨架宽阔,手掌骨和脚趾骨与一般成年男子差不多,这具白骨生前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白骨下一沓灰,应该是他死时所穿的衣物,头颅下一撮长发,除了束发的白玉发圈,他再身无长物。
他是否也是被困于此,静静等死?
李青玉的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
她一寸一寸搜寻着出口,很快就放弃了。
非但没有出口,这里还没有水,没有食物,对于才到筑基期没有完全辟谷的她来说,无异于死地。
就连一丝灵气也没有!
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打量着那具白骨。
然而白骨依旧。
就这样,她每日对着白骨发呆,整整过了三日。
这一日,她再次将目光放在白骨身上,放在束发的白玉发圈上。
这具白骨身无长物,倒显得白玉发圈突兀起来。
她眼神一闪,挪到白骨跟前,伸手将白玉发圈取出来。
她捏在手里仔细辨认,那发圈上刻着繁复的纹路,她一一以指描在地上。
李青玉手指一收,盯着地上描绘出来的纹路,眼中越来越明亮。
那是先前在楚珣处所学的文字,与坤铃上的文字如出一辙,只是字与字之间缠绕在一起,稍显繁复一些。因此她才没有一眼认出。
她沉思着将缠绕着文字分开来,地上已变成三个字——
蘇幕遮。
这难道是这男子的姓名吗?
李青玉有些失望。
她突然想到坤铃上的文字,既然与这白玉发圈上的文字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么是否有所关联?
想到这,她放出一缕神识探入白玉发圈,继而一股强大得势不可挡的吸力紧紧抓住她的神识,继而将她的神魂吸入发圈之内。
李青玉大惊失色,瞬间失去意识。
水晶牢笼里,李青玉的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手中那枚白玉发圈却已不知所踪。
恰在此时,水晶牢笼外的黑暗中,隐隐亮起两盏绿灯,又极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半梦半醒间,李青玉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
“助上官玉儿斩断孽缘,搭救其家人。时间一月为限。”
话音方落,李青玉猛然睁开眼,坐起来。
“啊……”
一个丫鬟跳起来,尖叫连连。
李青玉紧紧皱着眉,冷喝一声:“闭嘴!”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丫鬟两股颤颤,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着胆子轻声试探:“郡主?您还活着?”
李青玉打量着四周,紫纱帐,轻羽被,宫灯栩栩,一切精致到极点。就如女子的闺房。
这是哪里?
她记得她被白玉发圈里古怪的吸力吸了进去,怎么醒来却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郡主?”丫鬟得不到回应,又唤了一声。
李青玉收回眼神,伸出手指揉着眉心:“你说呢?”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随着动作而变幻。
丫鬟松了口气,忽然哭起来。
“呜呜呜,郡主呀,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世子只是和林小姐说几句话,您怎么就跳湖了呢?”
丫鬟嘤嘤的哭声让人头疼,李青玉挥挥手:“别哭了,我很饿,你去盛碗易克的粥来。”
打发了丫鬟,李青玉欲站起来,结果头一昏差点栽跟头。她稳住身子,缓缓靠着松软的枕头,闭目养神。
继而一连串不属于她的记忆翻涌出来。
李青玉走马观花,将记忆中的人事了解了个大概。
记忆的主人,是当今手握重兵的镇北王爱女,上官玉儿。
三个月前在进京路上遭遇劫匪,被剿匪的靖国公世子陆峥所救,对从天而降惊鸿一瞥的陆峥一见钟情。
陆峥似有若无的暧昧,让上官玉儿深深陷入单恋之中一发不可收拾,做出了很多出矩的傻事。
前几日的荷花宴上,陆峥和太傅家小姐林芳菲说了几句话,上官玉儿吃味之下跳入荷花池,救回来后发热高烧了几日,太医都连连摇头束手无策,直言她的大限就在今晚。
于是才有方才丫鬟被惊吓的一幕。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傻瓜犯傻的故事。
李青玉并未在意。
她想起飞舟遇袭坠落之后,婉儿以她为质,一掌拍向她的后心,继而就莫名进入这上官玉儿的识海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死在了婉儿掌下吗?
转念又想起昏睡中听见的那句话,李青玉若有所思。
斩断孽缘,是斩断和陆峥的孽缘吗?搭救家人,为何搭救?镇北王威慑四方,谁敢得罪?镇北王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而且,这一切和她有何关系?她的神魂为何出现在上官玉儿识海里?
一连串的疑惑冒了出来,她十分头疼。
她陷入沉思良久,那丫鬟才端着托盘进来。
李青玉回过神,多看了丫鬟两眼。
这丫鬟名叫牡丹,人如其名,长得国色天香。是上官玉儿在进京之初,陆峥的祖母靖国公老夫人体怜她初来乍到举目无亲而送给她的丫鬟。
上官玉儿爱屋及乌之下对她十分器重,破格将她提为大丫鬟,比原先近身的大丫鬟还要看重。
然而却是个跟了上官玉儿三个月的白眼狼。这是李青玉根据上官玉儿的记忆判断得出的结论。
可惜这傻郡主还把她当做谋士,给她出谋划策,当然是谋求陆峥的“另眼相看”。
只可惜事与愿违。
“郡主?”
对上李青玉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牡丹惊惧中慌忙低下头,声音发紧。
她只觉得眼前的上官玉儿像是变了个人,气势凌人,让她心中发怵。
李青玉面无表情:“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牡丹却是听出一丝责备,作贼心虚之下,竟是跪了下来。
“郡、郡主,膳房今晚没有备下夜宵,奴婢让人重新熬的燕窝,所以花了些时间。”
她手里还端着托盘,脸上泫然若泣,畏惧之中带点委屈。
恰到好处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