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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温辛擎漠二人视线与白昼无二。
“咦,”温辛有些吃惊地望着巫如湮,“她要做什么?”
“不知道,”擎漠淡淡地撇了巫如湮一眼,冷峻泛煞的脸上露出一丝讽笑。
烤只鸡还能烤一下午,他也是服了。
看着小池边干劲十足的巫如湮,温辛呵呵一笑。
“兴许,这一路,不会那么无聊,”
殷墟朝堂龙争虎斗,再加上巫如湮这个明面上的王姬,朝堂上又该迎来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一阵诱人的香味从水塘边飘出。
巫如湮正满面红光地扶着一坨圆形泥块,敲打,敲开泥块,一股浓浓的香味传出。
温辛和擎漠走过来,端视着巫如湮被火气熏得熟红的脸颊。
温辛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巫如湮正喜滋滋口水横流地盯着‘叫花鸡’,一听到温辛的声音,顿时苦下脸。
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叫花鸡’递上去。
“烤鸡。”
温辛挑眉,伸手接过包着扁竹叶的烤鸡,撕开叶子,沉吟了片刻,优雅地拧了一块肉咬了一口。
又香又烫,鸡肉汁水浓郁芬香,既爽口又美味!
“唔,还不错!”
温辛、擎漠一口接一口,两人解决了半只鸡,看巫如湮眼巴巴地望着他俩,温辛眼里泛起一丝笑意,“还算不错,你从哪儿学的这种做法?”
从二十一世纪的广告里学的呗……
巫如湮心里吐槽。
看着几乎只剩鸡架子的鸡,欲哭无泪,她真怕这两人狮子大开口,把另一只鸡也要去。
“另外一只赏你了!”
温辛笑道。
巫如湮喜出望外,“多谢多谢!”
和哑者、班若分食了一只鸡。
另一只活鸡被绑在板车边上,鸡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大树。
巫如湮看了毫无动静的大树一眼,盘坐在板车上,闭上眼假寐。
脑海里,巫祝书翻开。
巫祝书提示:要想积累功德之光,就要行修功德之事。
行善积德,才能积累功德之光。
每一个人,每一颗真诚的感恩之心,化作一缕功德之光。
巫如湮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天空,紧紧蹙眉。
解除禁制需要一百万丝功德之光。
这个坑会不会挖得深了些?
几个人一路北行,在解决那只劳苦功高的野鸡之后,巫如湮一行人来到一座叫‘小预思’的小城。
“小预思城。”
城门上的几个字,巫如湮念出声。
如果没记错,巫族有一个职位就叫预思,由族里最英俊的男人(最漂亮的女人)担任。
预思,依据天赋不同,分为大预思,小预思。
是巫族专职预感未来,上观天象,下治地利,中聚人和的人。
也是巫神的最佳助手。
‘小预思’的城墙很破烂,坑坑洼洼的,上面还有许多斑驳的黑色雨迹。
像是不久前下了一场黑雨。
巫如湮伸手在城墙上抹了一下,抹了一把黄的黑的墙灰。
巫如湮‘啧’了一声。
进了城,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奇异腥味,巫如湮皱眉。
温辛在一家名叫‘前来’的简陋客栈门前勒住马。
巫如湮枕着手臂躺在板车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客栈门前的白色灯笼。
看到这样巫如湮,温辛哑然失笑。
温辛:“公子,属下和擎漠有要事要办……您先到客栈里去歇歇脚,属下二人办完事,立即回来。”
巫如湮看了一眼客栈,点头。
点头点到一半,巫如湮突然想起一件尴尬的事,“歇脚——”
巫如湮话没说完,两个无良的侍卫已经骑着马走了。
巫如湮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黑着脸说完剩下的话,“歇脚不要银子吗?”
话音刚落,擎漠冷着脸抛来两锭银元宝,温辛笑着扔来一串铜钱。
接了银子,接铜钱。
巫如湮都接住了,捧着钱,巫如湮咧嘴笑了笑,正要向两人道谢。
手里的铜钱绳索突然断开,铜钱‘噼里啪啦’坠落,落了一地。
三枚泛着铜绿的铜板,靠在巫如湮脚边。
巫如湮刚绽开的笑容凝住了。
人流挤挤攘攘,吵吵闹闹,都挤过来捡钱。
巫如湮目光沉寂地看着滚到脚边的铜板,呼吸都轻了两分。
一剥,二坎,三无妄。
谁?
谁在警告她?!
天上开始下雨。
是黑雨。
黑雨落在皮肤上,有些灼疼。
百姓们推挤着、尖叫着跑开,巫如湮被撞倒在地上,铜钱滚开。
巫如湮心下一紧,忙伸手把那三枚长着铜绿的铜币抓在手中。
无数人在雨中狂奔,巫如湮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空,不安地抿了抿唇。
……
巫如湮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班若等在外面。
巫如湮乖乖在他身前坐下。
班若给她处理了伤口,又给她擦了头发。
做完这些,看也不看巫如湮一眼,示意哑者推着自己出门。
他受了内伤,不宜走动。
巫如湮正准备向他道谢呢,班若不给她机会。
巫如湮尴尬地笑了笑。
走到门前。
班若回头看了巫如湮一眼。
巫如湮依旧一副‘丝毫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蠢模样。
班若抿了抿唇,“值得吗?”
为了三枚铜钱,被人踩成那样?!
门‘嘭’地一声合上。
巫如湮吓了一跳。
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包上白纱的手,巫如湮心里一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
这三枚铜钱,正是之前靠在她脚边的那三枚铜钱。
巫如湮凝神看着这三枚古怪的铜钱。
有人在警告她。
可是,这上面没有别人的气息……
巫如湮拿起一枚铜钱,细细嗅了嗅。
这味道,倒像是气运……
的确是气运!
是这座城残余的一缕气运在眷顾、在警告她!
巫如湮猛地握紧拳头。
直觉告诉她,她不该再插手。
可巫祝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要破除契约法阵,就要积累大功德,要积累大功德,就要做造福千秋万代的大好事。
巫如湮唇色发白。
外面,古怪的黑雨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窗杦,在客房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巫如湮长长吐了口气。
如果她是当朝执权者,要做大好事,只需动动脑子,制出几条造福百姓的法令。
可如今,她不过是一介布衣。
一介布衣要想做大好事,只能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一件一件,一点一滴,聚小流成江河。